乔天涯亲吻他的鼻尖:“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你走了,兰舟得伤心。” 姚温玉的鼻尖湿了,在乔天涯肩膀蹭了几下:“端州多是兰舟的亲信和你的战友,很快就会传到他耳边。”
“沈兰舟是明白人。伤心过后,他必然也会为我的解脱感到高兴。” 乔天涯抱着姚温玉,感受他的心跳穿过衣物,震在自己身上。
毕竟乔天涯曾与沈泽川坦诚他对姚温玉的爱慕。
姚温玉又何尝不知沈兰舟一直将他与乔天涯的关系看在眼里。他与沈泽川,一个是府君,一个是谋士,两人都是聪明得不能再聪明的人,不把红尘事说破,也仅是因为没有说破的缘由而已。生死有命,乔松月姚元琢前世注定爱而不得,沈兰舟不欲给姚温玉他不想要的怜悯,也不想为一双情人徒增伤悲。
“兰舟要比你想的坚强不少。我那小主子啊,比这更痛的离别他也经历过,再说现在他身边还有萧二呢。” 乔天涯安慰姚温玉:“萧二定能安抚好他,元琢无需过度担忧。”
“但愿如此。” 姚温玉点头,轻轻挣脱乔天涯的怀抱,站了起来:“我到书房写点东西。”
“好。” 乔天涯知道他这是去给沈萧二人想计谋了,没多留,又怕他太费心,提醒道:“今夜还得麻烦元琢下厨,莫要忘了时辰,饿死你的情郎。”
姚温玉清朗的声音里带着笑:“情郎,我的青梅酒呢?”
“灶台边上泡着呢。” 乔天涯又刨起了琴,在沙沙的声音中,抬头看向姚温玉,弯了眉眼:“情、郎。”
姚温玉耳尖红了,红潮没上脸,他撑着乔天涯的肩,弯腰捡书,再拍了拍乔天涯,似乎这样就能为乔天涯长路漫漫的斫琴工作助力。姚温玉朝书房走去,随他动作飘起的青色长袍,瞬间叫书房的门隐了去。
姚温玉喜静,又不喜静,他是世上最矛盾的人。好比此刻,他人已坐在书案前,却没合上书房的门,因门外传来的刨木声让他心安。
姚温玉在微微的噪声中,在数十张纸上染了墨,书房里飘着淡淡的墨香。时间在他埋头写字间飞逝,待他因书房声响抬头时,已经过去一个半时辰。
乔天涯已把琴合好,刚上了一遍腻子,放在院子里风干。这个过程费时间,乔天涯便进到书房看看有无他可帮上忙的地方。他见姚温玉还在书写,没作打扰,只是悄悄为他多点上了几盏灯。
姚温玉还是发现了他:“斫好了?”
“嗯。” 乔天涯回应:“腻子要上好几遍,刚擦了一层,搁外头风干呢。”
多添了几缕烛光,书房瞬间亮堂起来。
“写完了么?” 乔天涯走近书案:“下回记着多点几盏,你低着头也会遮挡光,太暗了伤眼睛。”
“好。” 姚温玉松松筋骨,站起身来:“一时之间想不出什么好计谋。”
乔天涯给他捏肩:“今儿想不出就明日再想,萧二跟沈兰舟一时半会也来不了这儿,元琢有的是时间。”
“我也盼过你长命百岁,你不也未活过半百么?” 姚元琢哪壶不开提哪壶:“可见人这命数啊,除了阎王,谁都没个准。”
乔天涯的话被哽在喉咙,捏在姚温玉肩上的手顿了一下:“都说姚先生说话中听,怎的对我就这般苛刻?乔月月的心快被你拧碎了。”
“中听的话是对外人说的,乔月月可不稀罕中听话。”姚温玉勾起嘴角,笑得温和:“做饭去。内子,给我打下手罢。”
乔天涯无言反驳,只好牵起他的手,一边捏着,一边往厨房走去。
直至今日,乔天涯才发现心上人过耳不忘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尤其他乔天涯落拓惯了,在熟悉的人面前,总要忍不住口无遮拦地说几句浑话。这些话都被姚温玉记下了,成为调侃他的素材。
可乔天涯心悦姚温玉啊。姚温玉能记着他说的,不管是好的还是不好的,他都会为被心上人记挂在心里而感到愉悦。
姚温玉是温文儒雅的读书人,也是世家宠爱下长大的小公子。姚元琢习惯韬光养晦,但乔天涯总觉得,在姚温玉很深很深的心底,深到他自己都不知道存在的某处,一定也藏着一丝昔日阒都宠儿的脾性。
乔天涯想让姚温玉肆无忌惮地对自己展露每一种脾性。他爱死了姚温玉雅士文人以外的模样,这是除了他没人见过的,兴许姚温玉自己都没发现的模样。
两人简单地做了一桌饭菜,又一起收拾好。就寝前,乔天涯检查了琴,又到厨房看了青梅酒,才回到卧房。
姚温玉冲好澡,穿着中衣,肩上披着藏青色的厚袍,坐在窗台边的榻上看书。他明早要到书院教书,圣贤书他早已倒背如流,也曾有过萧洵那么一个小学生,但奈何的少年少女不是帝皇也不是朝臣,教的方式自然也不一样。姚温玉每每教书前,都要备好合适的内容。
乔天涯推门而入,看见的就是这幅如画般的景色。郎艳独绝的公子倚在窗边,窗户敞开着,外边的小竹林被风吹得微晃。公子美而不知,精神全放在面前的书页上。
乔天涯上前,轻轻抽走姚温玉手上的书,替他夹上一叶竹,又放入案上的招文袋中:“你明日还需早起,歇罢。”
“嗯。” 姚温玉应了,踩着木屐,走回床边。他往里边缩了缩,把外边的位置留给乔天涯。
乔天涯吹灭了烛火,只留两盏。卧房瞬间昏暗,姚温玉也跟着有了困意。
乔天涯躺下,在姚温玉的背上轻拍。
“松月这是把我当成三岁小儿了么。” 他们面对着彼此,心上人的模样被黑暗遮掩,只剩隐约的轮廓,和让人心安又心动的气息。
“那你得喊我爹。” 乔天涯笑,手上动作未停,姚温玉在节奏里昏昏欲睡。
“你…” 睡意来袭,姚温玉话都说不利索了:“你明日有什么打算。”
“给琴上腻子,见铁匠,然后到衙府找知府谈谈。”
“好…” 姚温玉的回应逐渐转为平稳的呼吸声。
乔天涯把他搂在怀中,也闭上了双眼。
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日子过着充实,有如白驹过隙,待姚温玉认真掐指算日子时,已是两个月后了。
乔天涯除了教小孩儿打拳,也到衙府操练捕快耍兵器。乔天涯把铁匠铸好的兵器和兵器图倾囊交付到知府手里,成为了衙府最得人心的督尉。奈何集市治安甚好,但奈何的知府毕竟生前曾是皇帝,也深知未雨绸缪的重要性,乔天涯便成了他的得力助手。
姚温玉除了教书和扩充书院,也开始执笔写书。姚先生文笔好,思路清晰,又懂谋策,道德忠义、计策兵法,乃至小孩儿的图书,没有姚先生写不了的。
姚温玉和乔天涯正悄悄地干着一番大事业攒功德。
小
理
整
颜
第7章七:眷属(完)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