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棠凉凉地问:“你是不是看不起娱乐圈啊?”

“你怎么突然给我扣帽子,”孟深和晏棠上了地铁,“我没有。”

“不好说,你心里傲着呢。”

回到出租屋,吃过午饭后就开始做爱。骑乘位,晏棠坐在孟深身上给他摇,快射的时候孟深翻一个身把他按在床上。床单上有洗衣液的清新的气息,和精液的味道混在一起,令人一阵恍惚。晏棠说:“总是这样。”孟深问:“什么?”

晏棠摇摇头。他说:“我得早点走。我妈让我陪她去做美容。”多陪陪家人总是没错这话本来就是孟深对他说的。孟深当然没有立场反驳,他在阳台上抽烟。晏棠说:“你别抽了。你明知道我走之前要亲你。”

烟圈在空中消弭,孟深说:“那这次亲不了了。路上小心。”

按照晏棠以前的脾气,他会说:“也不是没亲过。”但是这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忽然心烦起来,简单地说:“好吧。我先下去了,平以杉说顺路,送我一程,在下面等。”

晏棠走了以后,孟深打扫卫生,把闲逛的黑格尔抓回盆里。打开冰箱,发现了几天前买的火烧,是晏棠爱吃的那家,路过顺便买了。只是晏棠一直没来,他也把这事儿忘了。火烧拿出来,硬硬僵僵的,事实意义上宣布死亡。孟深心疼地说:“你好可怜。”将它丢进垃圾桶。

前几天他又在学校碰见了平以杉,平以杉对他露出属于金毛的笑。孟深也和气地笑,问:“你转学来了?”

从旁边的奶茶店蹿出一个谭司起,手里捧着两杯芋泥啵啵,见状急忙说:“是我叫平哥来咱们学校玩的。”平以杉很高兴地附和:“对啊对啊。”孟深了然:“原来如此。那你们玩儿得开心。”说着就要走,谭司起连忙拉住他的衣服,一副偷偷摸摸的样子,小声问:“深哥你不会生气了吧?平哥说你们之间有误会。”

孟深大震撼:“你觉得这是在演动画片么?”他指着平以杉,“你装出隐秘的样子他就听不到了?”

平以杉配合地说:“哎呀哎呀,我听不到啦。”

孟深说:“我带你去医务室。”

“好神奇,我又好了。”平以杉说。

谭司起见了平以杉一面,不知道从哪打听到他的慈善美名,想了许多办法试图认识平以杉,没想到同班同学连婵竟然有他的联系方式。平以杉虽然是个富二代,但并不骄横跋扈,挺单纯的一个人,谭司起对他心生好感,这次见面,就是要把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

“我要在咱们学校开一家韩国烤肉,”谭司起说,“和人一起开,就差资金了。”他从包里掏出一份策划书,给平以杉和孟深看。孟深谨慎地说:“咱们学校店家倒闭的速度你是知道的。”平以杉却乐观地说:“那是因为他们没有做生意的头脑。没有开不起的店,只有不会开店的人。”

“对对对对对。”谭司起大附和,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通情达理的土豪啊。

谭司起起劲儿地跟平以杉阐述他们的发财大计,他上课的时候从来没有这么精神抖擞过。孟深听着听着,忍不住打起了哈欠。他们正坐在一家烤肉店里,不是饭点,生意冷清。等肉上齐了,孟深一边烤肉,听见平以杉问:“深哥要不要试试?”

“我没兴趣。”

“深哥表演天赋好,人又帅,以后要在演艺事业发光发热的,”谭司起怕策划书沾上油点子,急忙收起来,“我们不一样。”

平以杉若有所思。孟深烤肉的姿势很专业,他真的干过这个,也是在高三暑假,干了三天,刚学出个样子,烤肉店的老板和老板娘闹离婚,把店关停了。他把这话当玩笑讲给平以杉和谭司起听,听得谭司起急死了:“哥你就不能说点吉利的。”

孟深大笑:“你怎么这么天真可爱,你指望我说好话啊?”

平以杉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对谭司起说:“深哥是还在心里埋怨咱俩不声不响搭上交情了呢,这不得跟深哥敬一杯道歉?”

两个人齐齐向孟深敬啤酒,孟深讶然:“你们比我们的烤盘还油腻,年少有为。”也向他们回敬。谭司起终于看出孟深是真的气不顺,再不敢说什么,琢磨着赶紧吃吃完散伙他再和平以杉详谈。但是孟深和平以杉像屁股长了钉子,稳坐钓鱼台,一直拖到谭司起该上课了也不动。最后反而是谭司起抓耳挠腮,先走一步了。

平以杉起身结账,结完账,孟深已经出去了。他走快两步,叫住孟深:“晏棠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可能在上课?”

平以杉说:“他今天和伯父一起去一个长辈家做客。那个长辈退之前是南部军区的,伯父一直想让晏棠和他家多走动走动。我也想去,伯父嫌我烂泥扶不上墙,不让我蹭。”

孟深说:“戏演过了就是会被当真。”

平以杉无所谓地耸耸肩膀。孟深要去教务处拿文件,不想继续和平以杉说闲话了。他在楼下的雕塑旁站定:“你要干什么和我没关系,咱们不熟。你没必要这样。”

“没必要哪样?”平以杉反问道。

孟深没有再理会他。总有一天他会明白自己的话,这一天或许并不会太久。

时间回到眼下。孟深提着垃圾袋下楼丢垃圾,他看见阳台下的路虎已经不见了。晏棠在路虎里会怎么样?无非玩手机、睡觉,和平以杉聊些有的没的。

平以杉载着他,或许直接去了美容院,或许先去喝杯酒。这些细节并不重要,它们只是令人厌倦。而厌倦是一切的开始。不用什么连婵,也不用平以杉,根本不需要他们。

35

晏棠自己并没有意识到,意识到以后,他开始感到恐慌。晏棠说:“我们今天晚上吃火锅。”孟深说:“好啊。”晏棠说:“这周末和我去玩儿。”孟深说:“好啊。”晏棠说:“你怎么回事,你被夺舍了。”孟深笑了起来:“你还不满意了。”晏棠说:“也不是。”

孟深说:“我只是想,这样的话,你会高兴一点。”

孟深以前可不这样说话,但他说这话时,脸上笑笑的,像哄小朋友开心,和“卑微”“讨好”都不沾边。晏棠挑不出一点儿错来。孟深追问:“那你高兴吗?”

晏棠脸红了。还能脸红,那应该是挺高兴的。周末他们去爬山,两个人穿着短袖短裤,好像很休闲,其实都推了一堆事儿。又临近期末了,孟深一笔拍摄费没下来,今天本来是去要账,晏棠有一个朋友约的小片子要拍,延到下周去了。为什么一定要来?他们扪心自问,都不敢说出答案。

进景区要先坐大巴,摇摇晃晃,令人昏昏欲睡。晏棠歪倒在孟深的肩膀上,随口聊天:“平以杉在KFC认识那美女的,人家兼职,他追了三个月,终于给人追进公寓里,没多久就被抓到撩骚别人,还是男的。个混账玩意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犯浑。”

“他家里人不管啊?”

“他们不知道,我想说来着,但是我怕他破罐破摔,把我们的事告诉我爸妈。这波属于是互有把柄。”

“那能一样么。我们可谁也没欺骗谁感情,日光下澈影布石上。”孟深也只是随口一说,他当然知道晏棠是什么意思。“我们的事……我们的事。”

他抬起头,前面两个年轻女生很快转过身去。孟深问:“怎么了?”

“调下椅背。”一个女生很快说。

“我帮你们。”孟深研究了几下椅子上的按键,椅背往后放了一点。女生说:“诶,原来是这样。谢谢帅哥。”

“没关系,把照片删了就行。”孟深一挑眉,和气地笑,露出一枚虎牙。

“哎呀……”见被抓到了,女生干脆问,“你是之前二号线抓人那个帅哥吗?”

“你认错了,唉,这段时间好多人认错,”孟深困扰地叹气,“人家比我长得精神多了。你把照片删了吧,我旁边公安大学的,以后还想考国安的公呢。万一你发网上,一曝光,影响我前途。”

女生一听,这的确是干系重大,又见孟深一脸严肃,身旁另一个帅哥脸也黑着,云里雾里地把照片删了:“原来还有这回事。”

她们转回身去,晏棠小声说:“我也第一次知道。这耽误考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