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刚刚您也听见了,明天基金会要放出200个治疗名额,您若是想要,请在今晚10点整带着现金到1号楼最里头的工具间去。”
见老崔要走,站在门后的杜安冒出头来,提了一嘴。
“要带多少现金?”
老崔呵呵一笑,拎着个黑色公文包朝杜安扫了一眼,见他面嫩才松了个口。
“这次是竞价。”
“当然越多越好。”
第28章 交易
交易
女人匍匐在窗口,她用那双干枯的眼直勾勾的盯着窗外。等到肚子边缘传来胎动她才如梦初醒一般眨了眨眼睛。
“你还有多少钱?”
她开口去问站在身后的丈夫,却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她的丈夫实在年轻,头发乱糟糟的顶在头皮上,被他几下薅,细细索索飘下许多白色皮肤碎屑。
他抓着头,犹豫片刻,吐出一个数字。
“5000”
很轻的一声叹息从女人口中溜了出来,化作一片渺茫的蒸汽消失在空气里。沉默了会,她用手摸了把脸,径直从地上站了起来摇摇欲坠的拿起手机,给手机中所有联系人打电话。
起初女人的声音很小,近乎微弱,短短半小时,她便是扯着嗓子在说话,尖利的声音像是一把生锈的剪刀,将安静的房子一点点剪成几瓣。
丈夫被她在电话里的哀求与哭叫刺痛了。
忍了几下,匆匆跑了过来,要与女人争夺手机。
“好了好了,我去想办法!你别在丢人了行不行!!!”
那亮着光的机器在两人争夺下摔了出去,砸在地面上,光洁完整的屏幕迅速裂出一道缝隙,露出里面黑洞洞的内在。
“你想什么办法!”
“总之我去想办法!!!”
邻居家激烈的争吵在隔着一堵墙穿到杜安屋子里时,声量就弱了很多,与客厅中正在播放的三流狗血剧混在一起,一时间分不清,是哪对怨侣辜负了哪对怨侣。邓硝一脸牙疼的看着围着杜安团团转的赵放,年轻人的心思十分好猜,虽然不曾大声表明,但时时刻刻绕着对方转的眼睛将青年心底的情愫暴露无疑。
老警察的眉毛皱了半天,却发现没一个人搭理他,顿觉累的要死,下意识要去口袋里拿烟抽,仔细一摸却发现自己的女装口袋里空空如也,他惆怅万分只得独自一人走到窗户边吹冷风。
窗户开的很大,凉飕飕的风窜了进来,在他额头与耳边打转。
他忍着烟瘾想起了正事,得将竞价的事情同江穗交代清楚。
这么想着,老警察拿起手机拨通了江穗的号码,嘟嘟嘟嘟嘟的忙音似乎永无止境,而他却有着超乎寻常的耐心,窗户对面,邻居屋里的男主人匆匆离去,留下脆弱无助的妻子,蜿蜒的长发流淌在女人瘦弱的肩膀与脊背中,成了一片沼泽,很快她捕捉到了邓硝的视线,刷的一下,女人将白色窗帘结结实实的拉了起来。
哒的一声,电话被接通了,里头的声音很嘈杂,伴随着马路上车辆的喇叭声与沿街小店的叫卖声。
江穗戴着一副宽大墨镜,在等红灯的间隙用涂着亮晶晶美甲的手指点了点车里的蓝牙播放器。
她听完前因后果,在红灯倒计时绿灯刚刚亮起后,一踩油门吐出了一个数字。
“300万,今晚8点钱会送到你们的门口。”
说完不等邓硝答复,她便挂了电话,扫了眼副驾驶坐着的男人,驾驶着红色跑车风驰电掣朝着朝市检察院驶去。
检察院内人心浮动,许多人挤在一间小办公室里,朝着一桌之隔的人问东问西。
“沈检,您能不能帮我看看这份材料。”
“沈检,我们晚上准备去小酒馆聚聚您来吗?”
“沈检...”
“麻烦都让让。”
女下属板着一张脸,从人堆里挤了进去,站在沈文桌子前,她手里捧着厚厚一叠资料,全是重案大案子,往常这些案子是肯定轮不到沈文来办,但在码头枪击后,渔村案暂时没有新的线索与证人,检察长找沈文谈了几天,这件关乎数百人生死的案子就成了海上泡沫了无声息。
此后沈文在检察院里是平地起高楼,检察长当众多次对沈文表达了自己喜爱与欣赏,称他为青年才俊,前途不可估量。
厚重的纸张砸在桌上,记载着许多人生生死死的文字宛如一颗颗芝麻撒了出去,女下属被人踩了一下,舒适合脚的平底鞋掉了一点,露出她留有旧疤的脚后跟。
“回避一下吧,我们要讨论案子了。”
一群人顶着女下属下刀子一样的眼神在办公室磨了十分钟,见沈文没有松口,有几个领头人面露不耐率先离场。
“行吧,那我们先走了。”
“沈检的工作要紧。”
他们彼此交换了眼神,结伴走出了沈文狭窄的办公室。为首的男人一改亲和表像倨傲的拍了拍袖口,像是要拍去什么不显眼的脏东西。
沈文静静地坐在皮质椅子上,手里捏着一只铅笔,一小撮光落在他的唇畔被他抿了进去,他依旧是美丽的,像一支玫瑰的后半生,充斥着凋零与破碎。
“这里是不是少了一张?”
他淡淡开口,下属愣了一会,走进仔细看了看文件才惊觉的确是少了一张,不算重要,可是缺不得。
“应该还在1号办公室,我马上去找。”
沈文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随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的手格外冰凉,而望来的眼神却是柔和萧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