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1 / 1)

钟权大叫一声就一头栽去,痛得脑子里都在嗡嗡作响,他一咳嗽,从胸口涌起一股血腥气。他颤抖着转过身,也不管现在多痛,恨极了一把朝着秦泯扑过去,两个人迅速扭打到一起。

“疯子,你这个疯子!”钟权掐着秦泯的脖子怒吼,“我儿子怎么回事,你到底想干什么!”

俩人刚刚就经历了一番激烈的打斗,全都红着眼,一身的戾气。秦泯被他质问的哈哈大笑起来,却说:“你这么爱你的儿子,你到底碰过他没有?”

钟权猛咽起口水,就算在这种情况下提到乱伦还是会有一丝心慌,秦泯继续说:“到现在都只敢碰一碰他的嘴唇,你想的就这么简单?你不想要他吗,怎么到现在都不做?”

钟权更倍感受辱,握起拳头又跟他扭打,秦泯硬生生受了他好几下,还在哈哈地大笑,还不肯停下:“我跟我的宝宝是心甘情愿,你呢,你却想诱奸一个心智不正常的孩子。”

钟权彻底被戳到痛处,吼他:“闭嘴!”

秦泯不再被他按着打了,躲开钟权的拳头,继续说:“你有什么资格来鄙视我,我可不会对个孩子下手,还要骗他就是这样当爸爸的。”

每一句都狠狠的直击在钟权的心口,撕开了他的恐惧。秦泯按着他扭曲的脸,为自己骄傲得意:“又不敢碰他,又要带着他,把自己活得这么累,连儿子也不会开心!你就不用但心了,儿子以后会跟我,他不懂的我都会教他。”

这得意忘形的声音直如在钟权心上撕开一个大洞,他已经知道秦泯是个疯子,那两条人命,那些诡异的符咒,他到底在酝酿着什么阴谋?他如果真的抢走儿子,真的抢走了……

钟权对着他一头撞过去,剧烈地把人撞开了,他连滚带爬地重新去抱儿子。钟晨夕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不会喊疼,也不说恐惧,依然木愣愣地瞪着眼,像个完美的假人。

“宝宝。”钟权心如刀割,实在不知道秦泯又使了什么手段。他不敢再耽搁,马上抱着儿子就走,可是跑不过两步,腰上又被猛地一踢,痛得他两腿一软,摔得跪下去,钟晨夕也从他怀里滚下,直挺挺地滚到了一边。

钟权伸着手要去抓儿子,他痛得眼冒金星,身后还有一个疯子紧跟着。他顺着钟晨夕的身体往上看,再看到的是一双露出裙摆的惨白的脚踝。钟权的心跳加快了,他知道了,这就是秦星辰。

秦星辰的存在刺激到了他,钟权忽然恢复了力气,他狠狠心先不管儿子,而是爬过去一把抓住秦星辰的脚踝,把他从椅子上拖下来,然后捏到了自己手里。

秦泯那游刃有余的脸终于变了,凶狠地拧到扭曲:“放开!”

钟权现在口鼻间都是血腥味,在每一个呼吸间也刺激他。他学着秦泯那样笑起来,捏紧了手里冰一样的皮肤:“死疯子,他就是你儿子,你真是个变态,把他打扮成女孩,把尸体藏在房间里。你说说,我看不出来,他是怎么死的?”

钟权故意说着这些,心口却也在打颤,他正抓着一具也不知道死了多久的尸体。尸体从里到外都散着寒气,那么生硬冰冷,他的掌心都要被冰掉一层皮。正中的床已经被拆掉了,那这具尸体之前就是一直被封在了床的里面。这个疯子,他就每天睡在这张床上吗,跟尸体同眠,也许还幻想着跟尸体欢爱?

第二十二章 同死

他抓着秦星辰,这样才能让逼得秦泯住手。但其实钟权自己也在发抖,他的手心冰冷,一想到都是秦泯这个疯子造成的局面,怒火又把他烧得心肺滚烫。他看了眼躺着一动不动的钟晨夕,又往目光移向秦泯,恨道:“真是没用,才只能守着具尸体。”

秦泯脸色变了变,还是死死盯着他手里的秦星辰。

“他肯定是你害死的。”钟权愤怒出口,用自己的猜测刺激着秦泯,“一样是乱伦,怎么他就死了?你个懦夫,肯定是你躲着他,不接受他,彻底伤了他的心,他就只能去死。”

秦泯又开始连声地吼他闭嘴,看上去显然痛苦之极。钟权知道他说对了,秦泯的儿子大概率就是这样死的,他变成了秦泯的心病,也是他疯魔的原因。钟权冷笑着,被燃起了勇气,继续嘲讽他:“明明是你害死了他,现在却来抢别人的儿子。你这没用的东西,你儿子在地狱都要哭两声,怎么摊上你这么个没用的爸爸。”

仿佛是尸体都听到这种心痛的过往,秦星辰的身体往下沉,这让钟权差点就抓不住他。他干脆地捏住秦星辰的一条手臂,这模样真像拖着一条死狗,更是让秦泯目眦欲裂。

“你成天让他穿着裙子,把他弄得那么不男不女,你以为这样就不算乱伦了!”

“害死了他,还要糟蹋他的尸体,你以为他不恶心吗!”

秦泯终于受不了了,怒吼着冲上去,一心要抢回儿子。俩人经过刚才一番都打得精疲力尽了,钟权后退一步,他怒瞪着秦泯,同样的怒气也蔓延到了秦星辰身上,一切都是这两个人引起的,他跟儿子本来可以躲着外人过得很好,还可以按照原来的计划,什么都不懂的儿子只跟着他,他们就算一辈子都要躲躲藏藏,可至少他们还在一起,还能活着。

这对疯子,他们害了自己还不够,还要来害别人!

又想到钟晨夕现在还不知道受了什么迷障,一下子更是五内俱焚,他掐着秦星辰的手都在施力,恨不得这对父子可以再死一次。就是他们,把“乱伦”这两个字变得更加恐怖,恶化成了更多的未知性。钟权犹豫了,他不敢肯定他以后会不会因为恐惧退缩,他和儿子最后会是怎么样的结尾。

最差的就是变成眼前这样,儿子悲惨地死去,父亲变成了一个神神叨叨的疯子。

钟权的眼前一晃,仿佛是蒙上了一层红色的雾气,他陡然生出了一股狠劲,要彻底离开这个地方,再也不要看到这两个人,当一场噩梦地醒来。只有他们死了,亲眼看着这个疯子死了,一切都可以结束了。

钟权这片刻的迟疑就被打翻在地,他还有意识的手依然没有松开,秦泯已经一把抓住秦星辰,要把儿子重新扯回到自己怀里。死去的尸体冰冷脆弱,惨白的皮肤随时都能一扯即裂。钟权霍霍地喘着气,他发了狠,拽住他抓着的那截手臂往外一折,“咔嚓”两下,便是骨头的断裂声。这点声音拥有绝对的魔力,完全震撼住了秦泯。他大叫一声,浑身颤抖的似是不敢相信,他急乱癫狂地把人往怀里拢,可笑的想把人再拼回去,可那截手臂松垮垮地吊着,骨头连着皮,是真的已经被折断了。秦泯抱着儿子发怔,一瞬间像是把什么都忘了,秦星辰已经死了,他仅仅有这具尸体,现在却连尸体都不完整了。

钟权说的没有错,儿子不会原谅他,连在地狱里的灵魂都会恨他。

趁着他伤神,钟权又手脚并用地往前爬,他一身的冷汗,填满的是只想逃离的恐惧。他终于又抓住了钟晨夕,可怜的儿子还维持着那副模样,躺在地上睁着眼一动不动,甚至连瞳孔都失色成了一片黑。钟权的内心忽地绝望了,他试着叫了两声“宝宝”,钟晨夕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他连爸爸都不应了,他变得跟秦星辰一样了,说是死去多时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背后响起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他压抑的呼吸,钟权刚放下钟晨夕,立刻就被后面扑倒,俩人转眼又扭打到一处,秦泯赤红了眼,挥出的拳头里都带着杀意,钟权被他掐住脖子,一张脸挣到通红,他的眼前渐渐泛起了白光,已经觉得要窒息而死了。这时候楼下突然响起一阵阵的脚步声,响亮而急促,踩得地板都在震动,再伴随“警察”“警察”的叫声,钟权的眼里又迸出希望来,他要继续反抗,可秦泯却忽地松开手,然后怪异地笑出声来。

新鲜的空气重新涌进口鼻,钟权捂着脖子直咳嗽,他用残存的意识也感觉到二楼已经被包围了,肃穆的气息给了他安全感。他这时候去看秦泯,秦泯已经老实地举起手,然后慢慢地后退。他注意到钟权的目光,竟是解脱地一笑,嘴唇动了动,声音并不大,在钟权听来却是那么清晰:“你猜,我为什么留你上来。”

钟权仿佛听到“咯噔”“咯噔”的不正常的心跳,更巨大的恐慌席卷了他,他猛地朝着秦泯伸出手,是想把他拉回来,但已经来不及了,秦泯抱住了秦星辰,然后一头冲向了窗边,在众人的叫声里撞碎了玻璃一跃而下。钟权仅余的力气都在这瞬间消散干净了,他软了手脚,想爬都爬不过去,只听一声剧烈的碰撞,那是两具躯体重重砸到地上的声音。但这是只是二楼,死不了的,死不了的。

钟权捂住胸口,再次呼吸困难,有什么东西重重凿着他的心,痛不可遏的直接晕了过去。他还想最后看一眼钟晨夕,钟晨夕也倏然睁开了眼。

第二十三章 终章

钟晨夕在医院躺了好几天,钟权不放心地给他做了一大堆检查,确定指标都正常了才肯带他出院。只是钟晨夕从醒来后就一直很沉默,甚至也不跟钟权说话,更多的时候只是躺着。钟权进来看他,两个人也只是相顾无言,各自安静地待在一边。

从那晚之后,包围着父子俩的噩梦终于彻底结束了。那个疯子死了,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往下跳,他身上插满了玻璃,死的好像一只血刺猬。警察以最快的速度封锁了现场,也不必调查,事实都已经摆在了面前,秦泯就是在儿子死后变得神神叨叨,为此还加入了邪教,用着旁门左道的方法迷信给儿子换命,房东家的两条人命也是他所为。种种细节都对上了,钟权话里也在感慨自己的命大,只是儿子受了刺激,到现在都还是恹恹的,等出院后他就要尽快搬家,找个地方让儿子好好修养。

经历过这种事,尤其还是个心智不健全的孩子,可想而知他的恐惧,等结案后就可以让他们离开。负责调查这案件的有一位女警,她大约是可怜这孩子的遭遇,住院的时候还来看过他。钟晨夕现在看到外人还是很排斥,自己缩在床上一声不吭,一直低着头,对外界的一切都置若罔闻,这模样真是显得他更加可怜无助,一定是还在阴影里走不出来。

钟权客客气气地对女警表达了感谢,俩人又对这案子交流了几句,补充一些信息,女警很快就告别了,临走前她还想关心一下钟晨夕,而钟晨夕这时候也忽地抬起头来看她,却让女警怔愣了一下,刚才还毫无反应的小孩顷刻间却跟变了个人似的,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她,眼神里流露出一股排斥的恨意。但这神态很快就一闪而过,只在眨眼间他又恢复了那种淡漠,都让人疑心刚才那其实是幻觉。女警犹豫了一下,打过招呼,这就离开了。

走出病房的时候听到身后男人的说话声,他哄着人,显得有些卑微:“宝宝,是爸爸错了……”

出院后父子俩马上搬到了一个新居所,也是独栋,房子还带着一个庭院,里面种着不少花花草草,打理得一片生机盎然的绿意,院子中间另挖了一个小水塘,几尾锦鲤在里面游动,红色的鱼尾拍着水面,游出一片粼粼的金色波光。周围也很安静,光看环境就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钟晨夕嘴上不说,但看得出他其实很喜欢这个地方。他愿意在庭院里逗留,侍玩着花花草草,给鱼儿喂食,然后总是听钟权站在他的不远处絮絮叨叨,说什么的都有。

“爸爸当时看到这房子就知道宝宝会喜欢,宝宝,是不是很喜欢?”

“宝宝还喜欢什么花,爸爸明天就可以给你种。”

“再给宝宝养几条鱼好不好?”

“宝宝,还在生爸爸的气?”

“宝宝,跟爸爸说句话?”

他那么可怜卑微,可钟晨夕一整天也不会多看他几眼,他宁可看着花花草草发呆也不愿意给钟权一个回应。钟权压根不敢逼他,只是红着眼看着被他精心侍弄的花草,恨不得取而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