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是什么意思？陆扬声感觉自己实在有些跟不上安简意的速度，只好认栽的想了想林琢绛约定的时间，说了早上见。

“好的。”安简意冲他挥挥手：“明早见。”

“我会开进去等你。”

第90章

进门，安顿，洗完澡躺上酒店的大床，陆扬声张开双臂倒在正中央，对方才发生的一切都无法感觉到半点真实。

赤裸裸的挑逗已经快要近似于勾引，他不相信安简意察觉不到自己已经过界太多的行为和语言，种种条件综合之下，他更愿意相信他对自己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复当年自己对他说过的那些话，将自己高高捧起，再轻轻放下，也感受感受被人高悬起一颗心的不确定。

“所以，你是说，你知道了他以前是真的喜欢你，然后你就问他你能不能追他，然后他还同意了？”

“嗯，就是这个意思。”

陆扬声抱着手机，焦灼的等待着温煜的回复，过了一会儿，原以为长篇大论的分析变成了三个句号，一个一个变成泡泡，充斥进陆扬声的脑子里，挤占掉原本就没剩多少的空间。

“我有时候觉得，你们俩是真的挺配的。”

“为什么？”

“一个笨，一个跟着一起笨。”

“你都要表白了，为什么不能直接说，我们要不要在一起？多此一举是要干嘛？这算一种情趣吗？”

陆扬声不是笨，他看着屏幕叹了口气。如果能在一起，他难道会放过那样一个大好的时机？情绪和时间都已经发酵成熟，但他觉得，他和安简意之间始终还差一口气，一句正式的道歉，一次真挚的对白剖析，还有一句真真正正，无需任何揣摩的回答。地图和便签是安简意喜欢过他的证据，但爱与爱之间隔着时间差，他选择向他获得一个机会，是对自己心里那道坎的弥补，也是给了安简意看清自己的时间。

内情只有他们两个人知晓，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他的请求在现在来看的确非常不合时宜，所有人都以为他们该自然而然在一起，但即使陆扬声没有开口问，他也清楚，哪怕是安简意同意，那件事也会成为横在他们之间的刺。生活里难免有争执，一旦有一个人旧事重提，刺就会扎得更深更痛，再想去清理就变成了难题。

如果那样，陆扬声宁愿从一开始就将它拔除。

“他不笨，我笨，我脑子拐不过弯来。”陆扬声默默替安简意开脱：“我就是觉得，不知道怎么跟他相处最好。”

“和他在一起的什么怎么都好，但我始终觉得，好像他一直都在哄我开心，我顺其自然接受，以前和现在都是这样。”

“我该做点什么，才能让他也高兴？”

“这个问题，你不如问问你自己。”

温煜敲击键盘，也不打算避讳和隐瞒：“你和小安分手以后，大概半年多？我用旧邮箱重新联系到他。那个时候我问他你们是怎么回事，他不肯说。说实话，我一直都觉得是你的错更大。”

“那时候我在他面前说你坏话，总是被他反驳和打断。他没脾气，以前大学时候兼职遇见闹事的人也不会同他们多说什么，转身就走。这么多年，唯一一个我知道的，除了他家里人以外最在意的一个，就是你。”

“嗯？”

陆扬声坐起身来，想起安简意很久以前同自己说过的，那个曾经喜欢过的人。那时候自己问他，如果有机会的话，还会不会选择和他在一起，安简意的回答很是模棱两可，并不像彻底放下了的样子，显然同温煜的话前后矛盾。

一定会有一个人说谎，陆扬声选择无条件相信安简意，理所应当的说温煜拿他开玩笑。

“我有和你开玩笑的必要吗？你要是觉得不相信，那你不如自己说，他还在意谁？”

“你真的不知道？”陆扬声见他说辞忽而有些动摇：“他跟我说过，说他以前有过一个喜欢的人，三年前的时候都还记着他，忘不掉。”

“？”

“如果你那时候多注意看看，就知道这话有多离谱。”

“每天上课的时候，出去玩的时候，你跟在我旁边叽叽喳喳没完没了的时候，他都在我身边，就听着你每天烦我，哪有时间去接触别的人？”

温煜又同他说了几句什么，陆扬声全然听不进去了。他没有纠结于那个见不着人的暗恋对象是真是假，他在拼命的想，想温煜提到的那些本该有安简意出现的时刻，他的视线范围里到底有没有他的出席。

最常走的路是从温煜和安简意的合租公寓到教学楼的那一段，全程十五分钟，需要途径三条斑马线，两个街角，好几家咖啡厅面包店。陆扬声那时候跟在温煜后头亦步亦趋，有时候会拐进那些小店里迅速打包好一份吃食递到他怀里，看着他睡眼惺忪的样子心里就能感觉到高兴。

进了校门，开始上课，陆扬声那时候一颗心用在温煜身上，听课什么的都被抛之脑后。他上课认真，记笔记，讨论，有时候也会被教授询问几个问题，自己在旁边浑水摸鱼，欣赏他认真投入时候与平时不同的神情气质，连瞌睡也顾不上。

有时候时间闲暇时，温煜会在下课以后在学校里戴着耳机遛遛弯，又随机在长椅上坐下休息，晒晒太阳，大多数时候陆扬声都会选择死皮赖脸的跟在他身边，也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在听，一股脑的冲他说。

说生活，说快乐，有时候也说一说写不完的作业，总之都是一些无足轻重的，轻轻松松的事，听着让人不觉得压抑，也不觉得烦。他在温煜面前习惯性的收敛所有负能量，不向外索取，一个劲儿的为他提供情绪价值。

不得不说，那个时候温煜是喜欢这种感觉的，毕竟谁会不乐意每天被一个小帅哥陪着玩闹呢？

一条路从早走到晚，那时候每天重复的路线第一次被他如此正经的复盘。如温煜所说，这些路径安简意都有参与，但陆扬声心虚的发现，他真的一点都不记得有他的存在。

早上的时候，应该.....也是跟在一起的吧？上课的时候，他好像和温煜也会就课程题目讨论些问题？下课的时候是真的没有半点他的身影，大约.......是去兼职打工了？

那晚上呢？陆扬声想起自己豪掷千金办过的那些派对，他好像偶尔也来过一两次，晚上的时候，他都在哪里，都在干什么？

或许只有他自己才能知道了。

陆扬声叹口气，错过就只能错过，他没法说出“要是那时候就追的是安简意就好了”这样的话，什么时间发生什么事，陆扬声不觉得那时候的自己同他就是合适的，哪怕是温煜，也是不合适的。

看起来外向的一方，实则内心空荡荡，如果真的在一起，或许对方很快就能意识到，他其实只是一具连自己要什么都不清楚的躯壳，没有想象中有趣，也没有想象中坚定和执着。陆扬声那时候自始至终一直在追求的，说到底只是一种虚无缥缈的感觉，能让他感受到自己是最特别存在的那一种感觉而已。

但现在不是了，所有的感觉如同云烟成雨般整齐的向着同一个方向汇聚，雨幕之后撑伞等待矗立的那个人，此刻就无比清晰的倒影在他心里的城池里。

陆扬声不再设想更多，他关上手机，期待一睁眼就能看见安简意的明天来临。

“我到了，你在哪里？”

安简意靠在车窗上，第三次抬头看向不远处的酒店正门。等待的人终于慢悠悠出现在视野之中，陆扬声换了一身衣服，比昨天正式很多，只是好像没来得及细细整理，他一眼就注意到他翘边的衣领，还有有些皱的外套下摆。

安简意不受控制的嘴角上扬，他走下车去，在陆扬声即将拉开车门时先一步挡在了他面前。

“早上好。”他冲他微笑：“睡得好吗？”

“.........”

依旧是断断续续的失眠，但陆扬声不好意思在这种时候回答一个极为破坏气氛的不好，只能非常违心地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