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教训他已经领会很多次，三年多前，他在这个世界住了十四年的小村庄被屠杀，大概率就是因为他的长生居。虽然后来再也没听到消息，即使是春秋谷接手这件事后也不了了之，在天星门也从未有人提起过这件事，可彦夜依然记得深刻。

一边回忆起往昔，一边安抚着彦朝，说他们即使不能一起战斗，也可以约定好时间在战斗结束后相聚。彦朝永远不会反对他，弯着眉眼说好，随后又装作不经意地问起，巫烛跟他一起么。彦夜笑，说会。悄悄吃起醋的哥哥有些可爱，彦夜差点以为他真的无所谓，可彦朝又说，巫烛实力比他强，可以保护小夜，他不该介意。

巫烛实力的确比他强，彦夜没有反驳，只是一下一下抚弄着彦朝的发丝。

千年暗室，一灯即明

第57章57剑影血光翩

一个月后。

密林中有一道人影奔袭，身形飘渺，左突右闪间躲过无数从各个角落飞来的各种攻击。

彦夜握着环珏，神色凛冽，精神高度专注，路线向着一头狐妖渐渐偏移。狐妖舔了舔爪子，似乎并不在意这个人类修士的靠近，尾巴甩动间，一道白中透红的射线发出，速度极快。

但这人仿佛提前预知般，狐妖的射线刚凝聚完毕即将发射的那一刻，脚步诡异地向右偏移，明明只偏移了半步，这高度凝聚的狐火就打偏了，只在地上留下一道斜着的深洞。

狐妖狭长的眼睛里闪过几分极其拟人的情绪，放下爪子，嘴巴一张，几乎瞬发了一道狐火。

但彦夜这回又预判到了，他左跨一小步，身子微侧，狐火射线擦着他的身体就过去了，脑袋一低，还顺便躲掉了从头顶飞过去的蛛丝团。

凭着拉满的直觉，彦夜拥有近乎短时预言般的精准预判，单凭着修习的身法和灵力加持下对速度的加持，竟是靠走位就躲掉了绝大多数攻击。

此时彦夜和狐妖的距离已经拉近至二十多米，狐妖坐不住了，张嘴就是一股灵力波动远超先前的狐火凝聚，前摇比先前只长了半秒，但吐出的射线却分出了足足五根，呈放射状，把彦夜上下左右的空间全部封死了，以他先前展现出的移速而言，是绝对躲不掉的。

但彦夜还有瞬移。

他不退反进，冲着狐妖的方向闪烁了五六米的距离，几乎是迎着狐火射线冲上去的，翻飞的衣角差一点擦到。

而原地留下的幻影被狐火击中，只是如烟雾般消散了。

狐妖猛地甩尾，看起来也就两三米长的蓬松尾巴瞬间拉出十多米，如长鞭般横抽而来，带着尖锐的破风声，这一下要是挨实了，彦夜起码被抽断一半骨头。

但问题不大，彦夜同时起跳，环珏同时劈砍向刚好从脚底掠过的狐尾，虽然没有砍出任何伤痕，却成功借到了力，一时间冲向狐妖的速度竟比狐妖收回尾巴的速度更快。

现在的距离已经让狐妖感到了些许不安，它身上灵力波动猛然增强，显然在酝酿个大的，但彦夜并没有给它展现真正实力的机会，接连两个闪现凑够了距离，一剑刺向狐妖的左眼。

烟瞬影除了对灵力消耗较大以外几乎没有缺点，无前摇，无冷却。

彦夜仔细计算着每分灵力的支出，确保不至于使攻击的威力过小，但也不至于溢出而浪费。环珏破开狐妖的护体法术，从左眼穿入，右眼穿出，又猛地抽出，手腕轻微转动，把狐妖的脑仁搅得稀烂，鲜红的血混着灰白的碎片流出来。轻轻一甩，剑身又映出了冷冽的寒芒。

一头四阶妖兽，就被彦夜在三四阶混杂的兽群中轻描淡写地击杀了。

破坏了大脑，狐妖的生机飞速消散，彦夜躲掉接连不断飞来的攻击，把残留的尸体丢进了储物袋，几个纵跃便消失在密林里，运起敛息术，妖兽便再感应不到他了。即使少数四阶妖兽能发现他，但在直觉反射和瞬移的双重作用下，想打到彦夜也是不可能的。

凭着初阳境的实力，却能如此深入兽潮，甚至能击杀四阶妖兽，说出去恐怕是没有人信的。

彦夜往荆门的方向退了回去，一路上顺手收了数头三阶妖兽。密林逐渐变成荒林，满地只有倒下的树木残骸，荒草还未茂盛，就在密集的战斗中又被摧毁，露出坑坑洼洼的泥地和破碎的巨岩来。

这里才是兽潮和修士战斗的主战场。

有时路过其他修士的战斗，彦夜看到修士身处险境时也会搭把手，但并不过多干涉，不然容易被误会成想捡便宜。毕竟妖兽意味着积分，积分意味着补给、灵器、功法或是其他什么需要的东西。

彦夜提点过墨华之后，这个积分兑换的制度被迅速完善并投入使用。这玩意儿的确好使，尤其是发现兽潮的规模比先前预估的更大后，墨家相当慷慨地开放了更多好东西，虽然标上的数字也实属天价，但吸引来的修士也呈几何倍数地上涨。

即使是荆门这种小地方，彦夜先前所住的客栈也迅速被占满，他有的时候也会感叹，这辈子头一回见到那么多修士。

是修士！不是凡人！

而且大多是和清境的修士！

应灵境的修士当然也不少，不过他们大多只在城里打杂，很少出城去，那太危险，他们又不像低阶妖兽那样只是消耗品。而初阳境、飞星境的修士也不多，这就是修士之间资质差距的限制了，大多数修士不管如何努力，这辈子也只能困死在和清境。

但在涌入的人流如此之多的情况下，彦夜却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他并不常关注城里的修士，至多只是路过客栈楼下大堂时，会不经意地扫视一眼镧申，在他过目不忘的记忆力下，他很确信，一个月前的面孔如今已经见不到多少，人看似是越来越多，但死的速度同样不慢。散修还在一窝蜂来寻求资源，涌入的仙门弟子越来越少，甚至不乏有撤退离去的。

很明显，死亡的数据足够吓人。

巫烛现出身形，落在彦夜身边，面上带着不自然的潮红。他微微佝偻着腰，低喘一声：

“主人惯会欺负人。”

他全程跟随着彦夜，身上的花样也跟随着彦夜的心意作弄，巫烛甚至能根据那些道具启动的程度判断彦夜的战斗有多轻松。明明名义上他是为了保护彦夜而来，彦夜却似乎完全不需要。

彦夜轻笑，伸手从巫烛衣襟里勾出一条绳索来，这绳索系在男人脖颈上，像狗链，或者说就是狗链。他扯了扯绳子，力道不大，巫烛脚步凌乱着跟上来，就听着彦夜漫不经心地问：

“怎么，今天的受不住了？”

“那倒没有，奴很耐玩的，主人再操奴几天几夜都受得住。”

彦夜流露出笑意，瞥了他一眼：

“你总是说大话。”

牵着巫烛继续往前走，男人讪笑，也不敢反驳。确实，他挨操从没撑过连续的一天一夜，即使嘴硬说要彦夜继续，最后都是以他昏睡过去为下场。

“我让你关注的事情怎么样了？”

听到话题一转，巫烛也正了正神色，如果忽略眉目间挥之不去的春情的话，也是挺邪气肆意的一张脸。他答道：

“今天又死了八个，六个和清境的，一个初阳境的，一个应灵境的。那个初阳境的大概是云音宗的弟子，用琴音攻击的。”

彦夜点点头，眉头微皱。

只是在荆门战斗，对兽潮总体的影响是微乎其微的，不管他杀了多少四阶妖兽，在近乎无穷无尽的兽潮面前都太渺小了。他目前对兽潮的事件参与度是21.33％，还不如第一阶段的时候他发现兽潮向墨家提醒来得高，而且这些参与度绝大多数都来自他对阵法的改造和向墨华提出的建议。

思索良久后，彦夜下了一个决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