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是这熏香化解了雪见身上的毒素?”叶萤不理会他话语里的刺,说出自己的猜想。
整件事看起来其实非常简单。
叶贞因着某种缘故想要借机报复她,但是她非常没有脑子听从了一个丫头的计谋,惹雪见嗅了或者触碰了带有毒的熏香,让雪见神智失去了常态进而攻击于她。
但今早她收了容殊的广藿香,广藿香一向有辟邪净毒的功效,倒是让她和雪见都躲过了一劫。
也揭穿了叶贞的阴谋。
暂且不论叶贞要害自己的原因,现在的问题是,挽春所拿出的有毒熏香并非是一般的熏香,而像是……她曾经在西域里遇到过的。
她并不相信这么一个丫头能得到如此高级的熏香,而她能得到的原因也只有两个:一是她的身份并不简单,二是有人得知了他们的诡计,暗中将她的熏香给换了。
若然是前者的话,她还真是要好好清查一下叶府里的人员了,若然是后者,那只能说明有可能有西域的人来了这里,要开始报复她了。
叶萤的表情渐趋严肃,宓渊在心中理了一番,也得出了结论,“雪见所中的熏香的确为西域魔教所出,名为‘醉中仙’,仅需微量就能让触碰的人或兽类出现幻觉,继而癫狂而杀人。”
“而因着你身上的广藿香,有意无意化解了这场灾难,不然雪见很可能会死。”
宓渊说至最后已经压低了声音,面容的严肃程度和叶萤不相上下。
叶萤身体微微震了震,下意识看向还在庭院中咬着肉干的雪见,心头涌起愤怒。
“阿羽。”她突然在屋中唤了一句,立有一人应答,“少将军。”
“去查明这件事。好好替我问清楚挽春。”身上散发的气势让人不寒而栗。
宓渊看她一眼,看来她这回还真是要动真格了。
此刻温开水已经送来,叶萤就着水将药丸吞服,这药丸一如既往难吃,只是这次好像比以前的更苦了。
服过药之后,宓渊便将广藿香退回给叶萤,又很自然而然地伸手替她把脉。
其实每年的这个时候宓渊都会寻叶萤,不论他身在何方,叶萤又身在何方,总是在这初秋季节的到来为她调理身体。
叶萤虽是习武之人,但是早年身体损伤过大,又因为自身的经历,是以她的身体调养起来是十分麻烦的。
往年她的状况其实还好,虽然常年奔波在外,可是好歹是没有这么多破事,今年就算不诊脉,直接观她气色,便觉得她的情况明显恶化了。
诊脉诊了良久,直诊得整个房间都变成低气压的时候,宓渊收回了手,语气较之之前愈加讽刺,“大将军您是怎么在上京短短的几个月内将自己的身体折腾得离死还差一步的地步的?”
“没有吧?我觉得我的状态挺好啊。”叶萤丝毫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还敢大胆反驳。
宓渊这一刻杀了她的心都有了,但还是忍住,尽量缓了语气,“你身体的状况不容乐观,旧疾有复发的迹象,且最近思虑过重,还休息不够,你这样的破身体就算不折腾也迟早会出事。”
“所以现在不是请了你为我看诊吗?”叶萤闲闲执盏,以手支颐,姿态尚算闲适。
“叶萤,你究竟是真听不懂还是假不懂?!”宓渊自认并非是一个耐心极好的人,在说了这么多话之后她还冥顽不灵,也自然是觉得没有太多必要和她绕圈子。
“我实话和你说,你这次花粉过敏持续太久了,以至于尽数挑起你体内被压抑住的毒素,如若再不静养的话,很可能会……半身不遂。”
“就因为这个理由我不得不配合治疗吗?”叶萤沉默了一会儿,才抬眸瞥他一眼。
“是。”宓渊语气不变,却是又毒舌起来,“我可不想我‘第一神医’的名号毁在你一个人手上。”
“如果我说‘不’呢?”叶萤毫不在乎地笑了笑,简直是让宓渊忍不住想要打醒她。
可他仍旧收敛了脾气,却是转了另外一个话题,“最近我在淮南一带行医,居然遇到一个魔教的人,”他说到这里似乎冷笑了一声,“你猜我遇到了谁?”
“不知。”叶萤蹙眉,仿佛并不想和魔教有过多的牵扯。
“落忻,我遇到了她。”宓渊并不理会她抗拒的情绪,接下去道。
叶萤听着并没有出声,可是眉宇越蹙越深。
“她也从魔教里逃出,成为曾经的魔教七杀之一,也过腻了那种在刀口上过活的日子,要嫁进中原了。”
最后一句无疑晴天霹雳,叶萤缓缓抬眸看去,眼神锐利带着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宓渊冷淡一笑,并不十分在意,“若然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今年也有十八岁了吧?落忻比你大个四岁,也理应要成亲了。”
叶萤沉住一口气,心中震荡,“魔教最近是发生了什么事了?”
魔教教规之严无人能及,一旦进了魔教的人至死都不可能离开魔教,不仅因为有噬心虫在体内控制,必须要每两个月吃解药控制,更因为魔教本来就是一个极度没有人性的地方。
要想从那里活着出来简直比登天还难。
但是现在的情况却是萧风凭和落忻都逃出来了,而且魔教的人好像还没有大的动静,那只能证明,魔教里肯定是出了大事。
宓渊看着她这般惊讶的表情,并没有立即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挽袖再煮了一盏茶,漫不经心地问她,“说说你这般倔强不肯停下来医治的原因吧。”
叶萤面露无奈之色,似乎没有想到他如此执着,“这是我自己的意志,与旁人无关。”
“可是为了白慕言?”她不说,并不代表他能放过她。
第52章 51.原因
“是,又不是。”叶萤对他说出庆元帝的名讳丝毫不惊讶,宓渊手底下消息灵活,有很多时候都是他提供消息给她,对他知道朝中的事情并不觉得奇怪。
“还真是没有想到你是这般愚忠的人。”宓渊轻笑一声,虽是她给出的是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但是好歹是承认了一部分原因了。
“我只不过是履行当年师父留下的承诺而已。”叶萤举了茶盏又呷了一口茶,掩住长睫之下沉郁疼痛的色彩。
宓渊微微愣愕,没有想到她这般做是为了她的师父,她的师父从来都是她人生的一个雷区,轻易不对别人提起,她回京之后对白慕言百般辅助,原来是为了一个承诺?
叶萤瞥他一眼,脸上似有戏谑,“算了,也不是什么秘密的事情,说与你听又如何?”
“我师父曾经说与我听,他在中原走投无路的时候曾经救过一个少年,当时他的状态很不好,虽是说救下了那个少年,倒不如说经由那个少年的手救下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