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座高峰之间悬挂着一张铁索桥,风吹过,铁索桥发出剧烈摇晃的铁索声。
借着熹微清冷的月色,沈莺歌看到了铁索中央的位置,吊挂着一个男人,正是顾觅青。
顾觅青的身下,就是深不见底的山渊。
鹰扬在四遭侦查了一圈,道:“磨镜在两座高峰之间都安排了大量的弓箭手与死士,只要踏上那?座铁索桥,就有漫天冷箭疾射而来。”
磨镜还在铁索桥的对面?放了一炷香,一炷香的时间后,他就会砍断这?一座铁索桥。
沈莺歌心沉如水,事态变得有些棘手了。
磨镜在铁索桥对面?高声道:“让你们的堂主过来交换人质!”
第81章 【第八十一章】 不想死
【第八十一章】
鹰扬对沈莺歌使了一个眼色, 沈莺歌悟过意,摁紧佩剑,朝着桥头之上款款走前了一步, 朗声道:“我?就是堂主。”
夜风如一只刚开刃的钢刀,刮磨着铁索桥上每一个人的肌肤, 氛围诡异而滞钝。
磨镜有些?将信将疑,阴鸷地盯着从对面桥头上行来的女人。
她步履澹泊悠缓,一席鹤红劲装,高髻簪花, 雪肤红唇,不论?是眼神还是周身的气质,俱是渗透着一股子?静谧杀伐的气质, 远观之上,就像是从侠客墨画里走出来的女剑客, 生动写意, 教人忍不住挺胸收腹, 生出敬畏之意。
随着女人的走近,磨镜真正看清了她具体的五官细节。
慢着, 她不就是沈莺歌么?
此前他与?向烛联手将她捅成了一个血窟窿, 并将她活葬在牢城营采石场的地底下, 循理而言,寻常人应该都死了,怎的她的命就这么硬,还没有死成?!
磨镜不由生出了几丝忌惮与?警惕,冷笑一声道:“少?夫人以为贫僧是个傻子?么?你不是罗生堂堂主,还有,你身后的鹰扬也不是, 你们都不是。”
“既然你们不算诚心实意地来救人,那贫僧也不必对你们客气了。”
磨镜朝着黑暗里打了个手势,刹那之间?,漫天冷箭如同夏日暴雨,降落在铁索桥之上。
沈莺歌捣剑出鞘,一晌稳稳当当挥剑劈挡箭雨,一晌锁定桥中心疾驰而去。
从牢城营的地底获救后,她深知自?己命够硬,但在体力和速度等?方?面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就马上找青朔、青苍当了半个月的陪练,就跟打怪升级一样进行磨炼。
青朔精于?近战肉搏,青苍擅于?追踪遁逃,都高于?她的各项素质,她从他们那里取了经后,再将自?己的所?学应用到了实战里,就有了显著的成效。
当速度足够快时,她的肉眼就能够精准地看到这些?飞箭的行动轨迹,在箭头落下时,她及时披剑挡开就好。
而体力足够强时,就能够打持久战,不断有死士从黑暗里蹿出来,朝她发起进攻,她可以用足够强悍的体力熬死他们。
沈莺歌打近身战,鹰扬则在后方?作掩护,他拉了一个满弓,搭上了三?枝淬了火的箭簇,簌簌簌一声起,火光很快射向桥头对面,烧死了一堆蛰伏在丛林里的弓箭手。
火光照亮长夜,也让沈莺歌在踱步至桥中心时,看清楚了悬吊在桥面之下的人影,顾觅青的面庞沉浸在一片阴影里,看不清虚实。
“觅青叔,我?们来救你。”沈莺歌踹翻了一个死士将其丢下山渊里时,将手伸下桥面,凝声道:“拉着我?的手,上来。”
顾觅青听?罢,就朝着沈莺歌伸出手。
变故就发生在一瞬之间?
顾觅青袖口里藏着一枝毒针,泛散着冷冽的银光,锁定了她的腕节,作势要狠狠刺上来!
沈莺歌一见,发现?顾觅青根本就是一个死士伪装的,她连忙侧身避开刺杀,反手抢夺过银针,用尽全身气力把?毒针深深刺入对方?的手掌!
死士的手掌肉眼可见地变黑了,悉身泛起了剧烈的痉挛,沈莺歌以刀抵着死士的脖颈,对着桥头对岸的磨镜道:“这不是顾觅青!”
磨镜发现?沈莺歌没中计,既发怵也气恼,感觉到沈莺歌骨子?里渗透出来的韧劲让人特别害怕。
情急之下,他咬紧牙关, ????? 抽刀斩断了桥段的一侧绳索!
鹰扬见状,暗道不好,奋力张弓挽箭,锁定磨镜疾射而去。
磨镜敏锐侧身一避,锋利的刀锋照准桥桩方?向作势狠狠一劈!
岑寂的空气里忽地撞入一片轻微的金属刺啦之声,紧接着是整一座铁索桥震荡出排山倒海的颤鸣声,对岸桥身轰然断裂,整座桥面开始失衡,沈莺歌重心不稳行将栽倒,她瞬即意识到磨镜诡计败露要过河拆桥,赶在桥面坍塌前一刻,她飞快地朝着对面疾奔而去。
唯有磨镜才知晓顾觅青的下落,若是此番让他趁势而逃,顾觅青就彻底危险了。
饶是局势变得愈 ??洺:????.??? 发危急,沈莺歌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鹰扬方?才射出的那一柄剑,虽未真正刺中磨镜,但火势燎到他的僧袍,身旁已然有死士在提醒他衣裳着火了。
磨镜忙着拆桥,就没有留意到自?身的情状,时下看到火势愈燃愈烈,僧袍大面积被焚毁,他这才慌张起来,忙不迭吩咐死士前来扑火。
磨镜急于?灭火的空当,沈莺歌迅速飞奔到了桥头对岸,拂袖抻腕,拽拉起行将跌入山渊的断索,紧紧缠绕在石墩处,重新将铁索桥接上了轨。
蛰伏于暗处的死士,如过境的蝗虫一般,大规模扑杀而至。
沈莺歌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被她扔下山渊的尸首越来越多,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她就来到了磨镜面前,漫不经心地掸掉袖裙褶上的血渍:“这些?人把?我?的裙子?都弄脏了,啧顾觅青在何处?”
磨镜觳觫一滞,如果一个时辰前,他觉得自?己胜券在握,那在时下,一股莫大的恐惧从他心底幽幽生了出来,让他极度窒息,他用胸腔前的卦镜照了她一下,卦镜竟是露出了一半佛陀相一半修罗相。
半人半佛半鬼,半笑半嗔半疯。
磨镜嘴唇哆哆嗦嗦:“你究竟是什?么人?是人还是鬼?贫僧记得你分明已经死在牢城营啊……”
沈莺歌笑道:“这世界本就是人不人,鬼不鬼的,你看我?是人,我?便是人,你看我?是鬼,我?就是鬼。”
磨镜觳觫一滞,急命最后一批死士上前,他猛然起身,趁乱逃跑。
磨镜匆匆下山,钻入提前备好的林间?马车,刚一搴开车帘,车帘内忽地刺来了一柄冷箭,不偏不倚刺中他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