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个美妙的环境,他甚至拥有着想象的条件,他完全可以去假装在黑暗里,她的脸上此刻正充满着温柔、梦幻的爱意……

他的双手隔着她柔软的睡衣轻轻地感受着她身体的轮廓,是的,她默许,但她难道不是从不会拒绝他什么?就像她说的,她早在很久以前就完全放弃了抗争。

他心上的那根痛苦琴弦又开始拨动。

他仍在亲吻她,因为她的吻太温暖、太甜了,他可能这一生都吻不够她。

可她泪水的苦涩也仍然在他的舌尖盘绕。

他愣是令自己的心静了下来,自己都不知道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一个吻已经可以不再是一场精心编排的诱惑与愉悦之舞的第一步。

他只是告诉自己,对他来说,每一个谨慎、湿润的吻都弥足珍贵。他宁愿就这样只是得到她一个发自内心的、仍然十分犹豫不决的吻。

她太脆弱了,她只是很想要暂时地抓住一个足够温暖的怀抱,修补她那颗心上的破碎与敏感。

当她情不自禁地闭上了双眼,阿莱西奥感知到了她的动作,也同样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与她一起去感受这更纯粹的黑暗。

他问她:“你说,当我们都闭上了眼睛时,所看到的会是同一片黑暗吗?”

“应该不是。”薇洛道。

确实不会是,他们是截然不同的人,也只会做截然不同的梦。

“Ti amo(我爱你)。”他忽然说。

之后,他有一瞬间的停顿,也许只是为了给她个机会回复他的话。

她自然完全地无视了他的爱情宣言。这没什么,这只是他的希望,并不是她的义务。

他只需清楚他自己的感情就够了。他确实爱她,而且每次意识到这一点,他都在爱得更深一些,他喜欢这种纯粹的折磨。

上帝帮助他,他可以为了她下地狱,然后一次又一次地重复这段旅程。

一直等到确定她已经被自己哄得睡着了,阿莱西奥才敢偷偷地拔出自己的手臂,爬下床,点了一小根蜡烛,为自己去倒了一点夜间的白兰地。

他才刚喝了一口,正享受着白兰地流过喉咙时的灼烧感,就听到了她叫他的声音。

“我也可以喝一点吗?”她问。

他在昏暗的烛光下看了一眼仍躺在床上的薇洛。她缩在床单里,露出粉色的脸颊,头发则是凌乱地散在枕头上与脸上,眼睛还有点睁不开。上帝,她看起来总是那么可爱。

“是我吵醒你了?”

他果然还是不该贪杯。

薇洛没有回答他。

他继续道:“现在又不是你讨厌白兰地的时候了?我可以给你拿雪莉酒。”

“不麻烦了,白兰地就好。”

阿莱西奥只得给她倒了一点,拿着杯子来到了她的床上。

她接过来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迅速皱起了眉,这就是意大利风味吗?怎么比她以前喝过的白兰地更烈?

她只能仔细而缓慢地品味它的味道,让这全欧洲最著名的麻醉剂之一流入她的胃中,放松她的头脑。

“你的那位亲戚……”薇洛几乎犹豫了一个晚上,此时也终究还是问出口了,“他究竟准备在你家里待多久?”

“这里本身也是他的家,他是在这里长大的,而且他还是我的假定继承人。”阿莱西奥笑着反驳了她的说法。

“他想待多久就待多久,我也不清楚,但如果他要是来和你说话,你别搭理他,他从小就被我父亲与我叔叔婶婶给惯坏了,一直是个非常恼人的闯祸精,我这几年来几乎光顾着给他收拾烂摊子了。”

他的口气听起来像是很为自己这门亲戚头疼,却显然是相当宠溺的。

薇洛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

第0057章 Chapter 57 莎士比亚十四行诗

薇洛坐在窗边,往外看了好几次,也忍不住叹了好几口气。

她这两天确实是听了阿莱西奥的话,带着茱莉亚出去散步了,然后得到的结果全都非常糟糕。

她们根本无法好好聊天,这对薇洛来说简直是一种最大的折磨,毕竟两个人走在一起怎么可以不聊聊天呢?

意大利到底比较落后,这不足十八岁的小姑娘几乎是半个文盲,可能上过一点点学,却根本不可能去跟薇洛谈论那些什么书籍、绘画、音乐之类,而薇洛也甚至都没什么主动开口说话的机会,因为茱莉亚直接就热情地开始叽叽喳喳起了她所知道的他们阶层人士的八卦,当然了,部分附近的上流人士也并没有被她放过。

薇洛不准备失礼地让人家闭嘴,也难以像阿莱西奥说的,把仆人当空气就行了,然后去忽视人家的声音。

她只能努力从那些令人震撼的故事里找寻乐趣,并时不时地作出一点礼节性的回应,免得茱莉亚感到尴尬。

热情洋溢的意大利人可真是个个都混乱不堪,已婚或已订婚或正在和某人热恋都丝毫不会影响到他们去与其他人调情时的果断。她猜可能就只有教堂还能存在着几个正经人了。

还是说,教堂里也没有?

她好不容易才终于忍完了茱莉亚的这一大堆八卦,然后很快,又开始继续痛苦地发现这小女孩的耐力也不行。

她天天看着茱莉亚楼上楼下地跑从没有喊过半声累,跟她散步时却是才走了半个小时就开始含蓄地抱怨自己实在是走不动了,然后,随着时间的推移,抱怨的次数还在逐步增加,最后连她根本听不懂的方言都气喘吁吁地冒出来了。她只能希望那并不是在对着自己骂骂咧咧。

这一切都让她第一次发觉,由阿莱西奥陪着散步并不是非常糟糕的事,她询问过他的散步时间,而他只会调情般的跟她说,只要她说停。

她实在是受不了茱莉亚的抱怨,只能带着人回去,对散步的兴趣也就这么被慢慢地消磨掉了。

可对于这样的局面,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呢?阿莱西奥可说了,没人陪同,她连一只脚都不能伸到门外去。

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想笑,虽然这根本就一点也不好笑,当阿莱西奥这么和她说时,她气得想要把他的头从脖子上打下来,再狠狠地踩上几脚。

就连她的父亲都不曾这么严厉地管过她,她很想问问他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