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1 / 1)

清崇望了一眼挤眉弄眼的裴璟辞,深吸一口气,抱着被他惩罚的决心,脱口道:“薛党在卫国的势力本就盘根错节,即便陛下有心铲除,也不是一年半载能铲清的,阿音你有所不知,陛下这一年来几乎每日都能被人用各种手段暗算,若不是防卫谨慎和陛下福大命大,今日你早就见不到……”

“清崇,闭嘴。”裴璟辞拍案而起,怒斥他胡言乱语。

柳姳音拦住裴璟辞,眼眸里情绪复杂,坚定道:“裴璟辞,我要听。”

清崇不是旁人,他们三个人相识最久,柳姳音也知道,他看似沉默寡言,其实心思很重,关心别人却很少轻易开口,他们三人这些年风风雨雨一路走来,若有一个人最不希望她和裴璟辞分开,那此人一定是清崇。

“清崇,你继续说,清楚了这一年来我不知道的事情。”

有了柳姳音这句话,清崇终于将这些早就烂在肚子里的话尽数讲了出来,诉说着裴璟辞这一年多所受的苦楚。

“其实被暗杀已经算轻了,最头疼的是薛党的人在朝中时常给陛下使绊子,令陛下举步艰难,每每深夜都被气得差点吐血。这一年陛下颁布的政令虽然又多又广受赞誉,但其实每一个政令背后都是陛下呕心沥血,力排众议才推行成功的,陛下这一年来,实在是不好过……”

“想必阿音你还不知,薛党的人当时还查到了你,想要对你不利,陛下不想你担忧,想让你能顺利轻松地远游,于是想尽各种办法,不惜以身入局,将那些知晓你身份的通通绞杀了,那日你离京在驿站见到陛下,是陛下刚刚处理完那些人,连夜赶回京与你告别……”

“阿音,其实陛下真的很在意你,所有让你忧虑困扰的事情,都不愿让你沾染。”

清崇言辞简短,却情感充沛,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在诉说裴璟辞的不易,充满着对他的关切之情。

于是柳姳音听了他说的这些,胸腔震动不已,被这一段段话冲击得话都说不出来,仿佛能想象到裴璟辞面对这些事情时,是怎样的痛苦挣扎和隐忍决绝。

他明明可以借此向她邀功,求得她的心软和怜悯,可是他没有,他是真的不想让她知道这些,是真的想让她万事顺意。

柳姳音静静听完,只觉周身麻木,沉重地回眸,深深地看着裴璟辞,心中那条浅溪早已因动容,而汹涌成潮湿的大海,湿润着她这颗心。

裴璟辞走到柳姳音身前,怕她又要哭,示意清崇下去。

清崇走后,房间里只能听见柳姳音沉闷的呼吸声。

“我一直都以为你过得很好,却不曾知道你这样苦,在那一封封写着你安在的信里,你为什么从不告诉我这些呢?”

柳姳音双眸酸涩微红,凝望着他。

裴璟辞叹了一口气:“告诉你除了让你担心让你可怜,还有什么意义呢?我不想你也跟着痛苦纠结,你能好好的,我就开心了。”

他神色真挚深情,亮亮的眸子里只有她,仿佛所有苦难向他袭来他都习以为常,甘之如饴。

柳姳音心中海波荡漾,感动之余,更多是纠结和心动,过去明明那样恨他,却还是被他吸引。

曾经的爱人在自己面前挡下一切后强撑镇定,说只愿她平安顺遂就好,柳姳音就算是铁打的心也化了。

她吸了吸鼻子,鼻腔酸涩,喉头发紧,一股从未有过的情绪操控着她的理智,她猛然扑到裴璟辞怀里,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腰,柔软的脸埋进他腹部,隔着衣物抱得格外紧,似乎要陷进他的怀里。

“裴璟辞,我希望你什么都和我说清楚,至少这样我不会愧疚和难过。”

裴璟辞宠溺摸着她的头,像给小猫顺毛一样,柔声安抚着她:“知道你心软,常因他人之痛而痛,但是阿音,事情已经过去了,我还好好地在这儿,咱们该向前看了。”

柳姳音脸埋着,闷闷地点着头答应:“嗯。”

可她并没有松开禁锢他的双臂,紧紧拥着他,生怕他逃跑似的。

裴璟辞也回抱着她,他做梦都想要拥进怀的人,此刻真正抱起时他却很小心翼翼,视若珍宝般不敢用重手。

他一手环住柳姳音的肩膀,一手轻轻抚弄她耳后浓密垂落的发丝,为了哄她开心一点,就同她聊起了京城那些朋友的近况。

“萃辛又经营起了明月阁,她不愧是你一手带大的,重新开张的明月阁生意比之前更火爆了……”

“清岩向我讨了个闲散一点的官职,可即便如此,他依旧忙得不见人影,真不知在操心什么……”

“还有年氏兄妹,他们和赵太医拜了师,日日跟着赵太医看诊……”

“还有那可恶的齐九桉,我催他成婚,他竟然说要等你,他有什么资格等你啊……”

裴璟辞说这些时,声音软得不像话,极具耐心地聊着,唯有说到齐九桉时,他才气鼓鼓、语t气强烈起来,柳姳音听了这里被他逗笑,不禁笑出声。

方才他说起这些朋友的近况时,柳姳音脑海里也浮现起他们几个人的身影,一个个鲜活熟悉面孔印在眼前,她也有些怀念与他们在一起的时光,难得开始思念起来。

听见她那悦耳的笑声,裴璟辞这才放下心来,轻柔无声地叹了一下气,真诚向她袒露心意:“阿音啊,你知道为什么我这一年这么废寝忘食、勤勉理政吗,其实是我想早点安定,待卫国山河无恙后,我就好早点去找你,和你一起游历人间。”

柳姳音一愣,猛地从他怀里起来,眨巴着眼睛,仰头与他诚恳的眼神对望。

她心底有些怀疑,他当真愿意抛下千辛万苦得来的皇位,和她一起游历山河吗?

裴璟辞又自顾自道:“你放心,我这一年多以来洁身自好,宫中起居录里都有记载,身边连侍奉的宫女都极少,更没有任何一个女子能近我的身。”

看着他过分认真为自己清白自豪的模样,柳姳音再次被他逗笑,打趣道:“那什么女子能进你的身啊?”

裴璟辞顿了一下,发出很哑很蛊的一个音:“你呀。”

他忽然俯身低头凑近她的脸,这一次他没有停顿驻留,而是直接迎了上去,闭上眼睛含住了她的樱唇。

似乎是一件极其自然的事,柳姳音也没有躲开,顺势勾住他的脖子,缓缓闭上眼睛享受起这个吻,温热的双唇张合,紧紧咬住他那微涩的凉唇,口腔中的馨香气息交换。

氛围逐渐暧昧起来,夏日夜里,此刻房间里的燥意更甚,两个人吻得难舍难分,灯影绰绰下,两具身体先是贴在一起,再后来互换了位置,她挂在了他的身上。

柳姳音忽然停下,红着脸气喘吁吁道:“裴璟辞,我想回京城了。”

裴璟辞愣住,睁开迷离的双眼,神智清醒,不可思议地看着她:“真的吗?”

直到看见柳姳音点头,裴璟辞才反应过来到自己没有听错,手臂稳稳托住她的腰和臀,激动地要把她抛起来,但又怕她害怕,便将脸埋进她的颈窝,抱紧她的身体,欢喜的眼泪夺眶而出,心中纵有千言万语,此刻化为一句简单的回答:“好。”

她终于愿意回京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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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完宛洲水灾的事务后,柳姳音和裴璟辞一同回了京城。

豪华宽敞的马车空间巨大,可裴璟辞还是粘在柳姳音身上,连分开一步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