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1 / 1)

柳姳音也悔恨起来,绝望地闭上眼睛,明明已经安排人去了凤仪宫,怎么还是让薛挽给逃了。

到底还是计划不周,事态紧急,没能事事都顾及。

她抬手捏了捏酸软的肩膀,拔出腰间的长刀,转身又指了一些人跟着她。

“你要去做什么?”裴芝禾问。

“去找裴璟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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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华殿外有人在喧嚣,英思门失守,来的不是镇西军,而是董其成。

听到外面熟悉的声音,薛途露出得意的笑容。

他被裴璟辞从后面勒住喉咙,没办法回头,只好仰天大笑:“陛下,外面是董将军,他来就我们了。璟王,大军已至,你还是早点束手就擒吧,免得大军攻打进来时,下场凄惨,失了体面。”

“董……”薛途扯开嗓子,刚想要向门外的董其成传递消息,嘴巴就被裴璟辞捏住,塞进了一个布团。

布团很大,将薛途口腔塞得满满当当,让他一时发不出任何声音。

裴璟辞冷声开口,话语中充满了威慑:“不想死得早就给我闭嘴。”

话音刚落,他手中的锁链就又收紧了几分,裴璟辞像是下了死手,疼得薛途直翻白眼。

直到薛途感觉自己快死了,抓着裴璟辞的衣服连忙点头答应,裴璟辞才松了松。

这时,已经陷入麻木、对周遭环境浑然无觉的明帝终于清醒过来,脸上逐渐浮现一丝期望。

他声音温和,扮出一副慈父模样,规劝起裴璟辞:“璟儿,你若乖乖束手就擒,放开朕与薛国公,朕可以原谅你,你的案子可再查。璟儿,父子之间,哪有什么隔夜仇,只要你松开,朕一定留你性命。”

为了活命,明帝开始一口一个“璟儿”地叫,明明不久前他还怒斥裴璟辞“逆子”,真是虚伪了。

裴璟辞不由得冷哼一声,唯有到了生死关头,他才愿意同他讲什么父子之情,真是虚伪。

外面的吵嚷声不停,整个泰华殿外,被围得连只鸟儿都飞不出去。

董其成本打算硬攻,却被随后赶来的孙将军和岳统领阻止了,他们不知殿内情况,顾及明帝的性命,不同意董其成的强硬办法,于是与董其成吵了起来。

裴璟辞的耐心也到达了极点,既然已经无路可逃,不如早些解决吧。

他松开了锁链,脖子上没有了束缚,明帝和薛途二人终于能通畅地呼吸了。

特别是薛途,他将嘴里的布团扔掉,扶着一旁的椅子缓缓,因为被限制呼吸而发白的嘴唇慢慢有了血色。

当他以为裴璟辞要放过他们逃命时,一抬眸竟看见裴璟辞站在门前。

精致宽大的铁门被裴璟辞从里面锁上,还特地用链条缠住,锁得严严实实,确保宫殿内没有人逃出去。

好在泰华殿建造之初,就采用了最好的建材,为了防止暴乱,殿门被安装了机关,一旦开启,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也攻不进来,如同密闭的囚笼。

接着他又弯下腰,从地上拿起几枚火雷,这是前不久那两个太监留下来的。

裴璟辞将这些火雷分别投放在宫殿各个角落,当着他们掏出火折子点燃。

薛途被吓到连礼节都忘了,指着裴璟辞怒呵:“裴璟辞,你要做什么,你个疯子,你是要杀了我们吗?”

裴璟辞勾起唇角,唇边笑意是将生死抛之脑后的淡然从容,又似彻底癫狂之前的平静无波,看上去平和没有危险,却随时有可能张开血盆大口,啃食人的血肉。

他静静地看着他,当着薛途的面,娴熟而镇静地将一个个火雷点燃。

被点燃的火雷炸出一朵又一朵美丽的火花,绚丽而充满危险,不过片刻,宫殿里就冒出了滚滚浓烟。

薛途趴在门前,一边寻找铁门开启的机关,一边拼命敲打门扇向外呼救,突然间后颈就被人掐住,他吓得连说话声都止住了。

“裴璟辞,你莫非真的要杀了我吗?我可是国公爷!太子的亲舅舅,皇后的亲哥哥,你杀了我,你也不会有好下场的……”

他话没说完就被裴璟辞锁住了喉:“你觉得我这样,是图什么好下场吗?”

他手腕用力,将薛途拖到自己面前,即便身体有些孱弱单薄,可制服薛途却是易如反掌。

“薛途,你逍遥快活了几十年,今日便是你该偿还的日子,我要替那些被你害死的无辜之人报仇,受死吧!”

裴璟辞再也遏制不住满腔的怒火了,双目赤红,死死地瞪着薛途,隐忍受辱多年,如今仇人就在他面前,他将多年积攒的怨气和仇恨,都化作拳间的力量。

一拳又一拳地打在薛途的脸上,每一拳都满含恨意,每一拳都仿佛能要了薛途的命。

薛途被打得血肉模糊,鼻梁和脸颊的骨骼好像已经碎掉了,他疼得连哀嚎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一味地狡辩:“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

“冤枉?”裴璟辞要他被气笑了,他停下来手,掐住薛途的脖子,细数他这些年做的那些罪恶。

“慕家叛乱案,姚丞相谋逆案,魏将军投敌案,买卖亚楼人口案,还有并州瘟疫案……桩桩件件,哪一件事少得了你!即便不是你动手的,也是你暗自推波助澜的。薛途,你罪孽滔天,为了一己私欲害死这么多人,午夜梦回你难道就不害怕吗?”

他咬紧牙关,又一次挥拳而下:“我母妃,我舅舅,还有阿音的母亲,都因你 蛧 ???????? : ?? ?? ?? . ?? ?? ?? ?? . ?? ?? ?? 而死,难得老天爷让你活了这么多年,今日我便替他们来收你的命!”

裴璟辞心中煎熬,脑海里闪现出他母亲和舅舅的音容笑貌,记忆从未有此刻这样清晰,好像他们就活生生站在他面前,看着他在为他们报仇雪恨。

回想起过往种种,母亲和舅舅被逼死时的鲜血淋漓,以及五岁以来在宫中所受的委屈与屈辱,裴璟辞心头的恨意达到了顶峰。

他不知自己挥下了多少拳头,也不知自己打了多久,他只感觉自己的手好痛,鲜血喷射在他脸上、皮肤上和衣服上,身下的人哀号声逐渐减弱,直至完全没有了气息,裴璟辞这才停了下来。

裴璟辞低头,看见薛途被他打得五官难以辨认,血肉模糊不清,看上去残忍而血腥,似乎已经死了。

他竟然把薛途打死了,他竟然真的杀死了仇人。

复杂的情绪堵在心口,既有手刃仇人后的兴奋和畅快,又有不知所措的悲伤和惆怅,眨眼间,一滴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

裴璟辞很想哭,很想扑到柳姳音怀里大哭一场,可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柳姳音也不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