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不知道是什么毒,我们上哪里有解药?”齐九桉眼睛红通通地质问,心急如火又把目光移向了裴璟辞。
其他人也看向了裴璟辞,众目睽睽之下,裴璟辞一言不发,眼眸漆黑如夜,握着柳姳音苍白的指尖忽然松开。
他猛地站起身,始终沉默不语,猝不及防地拨开众人离开,脚步飞快,像有什么天大的事急待他解决,背影快得都要看不清,把其他人都看愣了。
齐九桉在他身后大叫:“裴璟辞,你要看着阿音等死吗?”
裴璟辞仿佛没听见似的,径直走了出去,似乎打算就就此抛下柳姳音离开。
出了侯府,裴璟辞眉头紧锁,沉声命令道:“清岩,你去请找赵太医过来,务必让他竭尽全力留住阿音的性命。清崇,你跟我去将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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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璟辞赶到将军府时,李忠彦正在院中舞剑,初冬的清晨他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衣着单薄站在晨曦下舞剑,他虽然年岁已大,可动作依旧流畅有力,比许多青年都要有劲。
多年行军打仗,他早就习惯了清晨练武,活动手脚。
“砰”的一声,裴璟辞愤怒地离开将军府的后门,不顾下人阻拦,怒气冲冲地闯进来,面色阴沉,充满暴怒的眼睛死死地看着李忠彦,像盯着仇人一样。
李忠彦放下手中的剑,慢条斯理道:“你就这么堂而皇之地闯进来,不怕别人知道?”
裴璟辞手伸到他面前,冷冷开口:“解药给我。”
“璟王在说什么,老夫不明白。”李忠彦浅笑着,脸颊上的皱纹堆起,裴璟辞从没觉得他这样笑竟这般惊悚。
他再也压抑不住怒火,声音森冷暴戾:“少装了,设计把阿音带走,还给她围了毒药,是你派人做的吧?”
李忠彦坐到茶桌前,给自己慢悠悠倒了一杯茶,不慌不忙道:“不错,你果然知道了。”
裴璟辞见他这样子,气得牙根痒,庆幸自己没有一开始来找他质问柳姳音的下落,而自己去找柳姳音,以他对他的了解,李忠彦肯定不会轻易说出来。
“那你把解药给我,我要去救她,她要不行了。”他急得眼眶发红,眼角沁出泪。
李忠彦依旧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品着茶悠然自得:“那毒是亚楼最有名的毒药,世上还有解药,老夫劝你省省心,她死了你就轻松了。”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裴璟辞直接冲到他面前,一掌打飞了他手中的茶盏,面红颈赤,积攒的怒气将要爆发。
李忠彦一愣,浑浊的眸子瞪圆了,裴璟辞如今竟然敢这么无礼地对他,真是疯了。
裴璟辞站在他面前,曾经那般尊敬的长辈,如今变成他最讨厌最痛恨的模样,竟然去伤害他那么在意的人。
“若她有个三长两短,你、楚嫣、尉迟烽,我以后一个都不会放过!”
李忠彦也站起来,可惜他年岁已高,佝偻着背,还是比不过他有气势,语气愤然:“你敢这样和老夫说话?”
“是你插手我的事,我说过,我会好好处理我与阿音的事,你怎么怎么能对她下手呢!”裴璟辞双手攥紧,控制住不让自己发抖。
“你如今越来越不受控了,你怎么能为了儿女私情失了眼前的利益呢?”李忠彦对他有些失望,长叹一声,与他拉开距离,循循善诱开始劝慰起他。
“你护得了她一时,也护不了她一世,你心里清楚把她强留在身边,让她卷入与她无关的权力斗争,于她而言并不是好事。”
裴璟辞平复了一下心情,让自己气昏的大脑冷静下来,品读着他的话。
李忠彦知道他在思考自己所说,意味深长地补充一句:“你离她远点才是保护她。”
裴璟辞似乎被说动了,青年挺直的脊背微屈,泪眼愁眉道:“我不管怎样,我只要她乖乖在我身边,就够了,天下我都要的,凭什么她我要不得。是好是坏,我们自己知道。”
李忠彦摇头叹气,终究是少年意气,只有眼前情爱与欢喜,贪恋风月,囚鸟之爱,于他们都并不是好事。
第59章 毒药 我这样你可满意?」
气氛静默了几分, 两个人都不说话,各怀心思,他们维持许久的平和合作因为柳姳音而被打破了, 又彼此都不愿意妥协,难免有些尴尬。
裴璟辞和李忠彦自合作以来, 其实从来都是相互依靠的方式,李忠彦想要靠裴璟辞报自己的一己之仇,而裴璟辞也是想要借李忠彦的帮助夺得储位。他们是双向选择, 从来没有一方比另一方的低微。
可今日李忠彦动了柳姳音, 打破了两人互不干涉领域的平静局面,裴璟辞是不认输的, 而李忠彦也未料到他为了一个女子对他发如此大的火,头一次有些后怕。
他知道裴璟辞年轻气盛, 万一真的因为柳姳音之事而与他闹翻,就得不偿失了,看来真的不能再用这么强硬的手段了,至少这种事不应该再有他做了。
“先把解药给我。”裴璟辞平缓心情, 再次重复道。
李忠彦遗憾地摇头道:“整个卫国都没有解药, 你该知道老夫的手段, 此局她必死无疑。”
他很怕裴璟辞当场失控, 可裴璟辞只是缓和了情绪, 语气淡然:“那把毒药给我。”
“你别做傻事。”李忠彦后怕道。
裴璟辞一脸认真,神色坚毅:“这世上有毒药就有解药,我要把药给赵太医, 请他配制解药。”
李忠彦这才松了一口气,示意下人把那一整瓶的毒药都给了裴璟辞。
望着裴璟辞急匆匆的背影,李忠彦长长地叹息, 心中五味杂陈。
下人担心地问t他:“将军,若他真把那姑娘救活了怎么办?”
“能救活最好,若是她死了,你瞧璟王会不会真的跟咱们鱼死网破。”李忠彦转身,迈着缓慢的步子回房,年纪大了,刚刚舞完剑,身子有些吃不消。
“没想到璟王对那姑娘这般用情至深。”下人也叹惋。
李忠彦冷笑一声:“他这样的身份,对柳姳音越是用情越是害了她。那姑娘比他还倔,她得罪了不少人。等着看吧,他们俩不可能长久的,以后他们之间会有人出手的。”
有时候,世上最毒的不是毒药,而是人心,即便心里想着彼此,却也能将彼此推入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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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璟辞赶回定远侯府时,赵太医正在为柳姳音施针放血,她苍白的指尖里流出的尽是黑红色的血,滴在盆里触目惊心。
柳姳音依旧平静如死尸地躺在床上,毫无生气,唯有胸口的衣襟在轻微起伏,能看出她尚有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