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总不会是阿姐的宵夜吧!我知晓阿姐是为我特意准备的。”

“快些吃吧,吃完了给我说说你这些时日里的状况。”

李明悯晓得李昭最是担心自己的伤势,主动解开外袍给她看了眼自己肩头的伤,说道,“阿姐放心,虽是箭伤但未伤及要害,也过去半月有余了,再说让李御医看过了。”

“身上其他处可有伤?这些都是怎么弄的。”

“都是些皮外伤。”说起此事,李明悯面上带了几分严肃,“我当时离京,以为此事大有可能是幽州那边官员私下行事,只是京中官员替其遮掩。可出京不过五日便遇上了行刺,那帮人看着就是雇来的杀手,下手极狠,几乎是招招毙命,幸而父亲让我带的暗卫够多,才护着我们闯了出去。”

李昭接话道,“五日,怕是幽州那边来不及做什么准备,所以你们便觉是京中之人所为?”

“正是,所以派暗卫扮做我们走官道向北,我们一行人装作商人从附近城镇绕过到了幽州。”

“幽州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我们想着最不济也就是幽州刺史苛捐杂税,中饱私囊,谁知到了幽州境内情况更是严重。”

“哦?”

“阿姐不知,幽州近年来一直是向朝廷上折子说幽州干旱,致使农田干裂,庄稼收成不好。朝廷也是一再减免税收,以保百姓生活。可我们到时农田无恙,细问之下收成比之上报多了三成不止,然而多数却被以充军备战的名义收了上去,百姓手中也所剩无几。”

听之此处李昭也晓得其中利害,说道,“按理说京中每年都会派节度使去往各处查看记录,几年里前去之人都不相同,竟无一人上报?”

“阿姐说的正是其中关节,回来后我们也让人查证,发现自幽州回来的使官其中便有两人死亡,而且都是回来后未曾面圣就出意外去的。”

李昭细细想来,“如此手段,如此能力,京中能做到的人也是不多的。”

李明悯接着说道,“他们的野心怕是不止如此呢!近年来父亲怜边关士兵之苦,放宽条件,非战时由府兵转为募兵,此令各地均行,但幽州却依旧广招兵士。”

李昭追问道,“那你们是如何查到与军中有关的?”

“我们一行人先行到了摸清此地形势,便与从官道而来的人汇合,亮明身份到了幽州。迎接的刺史许是觉得我们年轻,只表面客气,吃喝玩乐倒是不少,正事是一点都没办。其中账本还是将人灌醉后派人私下去查到的。军中之事还是舅舅带人才抓住了他们暗通曲款的证据。”

“你与魏尧先行赶回,舅舅他们还在幽州?”

“是啊!当地百姓受其欺压已久,既将官员扣押,自是要还百姓一个公道的。”

李昭知晓其中细节他并未深讲,倒也不再追究,“你倒是体恤。你这三言两语,其中凶险便已窥得一二,更不要说你们涉身其中的人。我也在城阳见过士兵操练,见过百姓艰辛,你也不必什么事都避着我,倒令我更为忧心。”

“我自然知道阿姐不是寻常闺中小姐,只是我既然好好的回来了,其中经历便觉没什么好说的。”

李昭摇摇头,“行了,我只要晓得你这些时日没出什么大事便放心了。你看着倒是瘦了几分,我近来叫人与你送些补品,你都给我一滴不剩的吃了,可晓得?”

“自当不浪费阿姐心意。”

说完这些,李明悯眼珠一转,带着笑意打趣到李昭,“话说我这些时日不在京中,阿姐与柳怀远看着倒是亲近了不少!可是二人之间有什么我不知晓的事?”

李昭将一旁的书甩到李明悯身上,睨着他说道,“如今倒是不怕我生气了?”

“自是怕的,只是太过好奇,抓心挠肝似的,不问出来我怕是夜里睡不着啊!”

李昭语气中带了几分威胁,“那你便夜里多看看卷轴不要睡了!”

见李昭不说,李明悯便使出一贯的死缠烂打来,“阿姐,快些说与我听吧,不然今日晌午,他怎会来提醒我记得用膳,定是阿姐说的。你可不是那种平白无故说与别人的人。”

见李明悯今日不问出来不罢休,李昭开口道,“你不是装病去的幽州,不管别人信与不信,面上功夫总要有的。我便常常去明德宫中坐上片刻,当时碰上他就邀他下了局棋。”

“就这,怕是不止一局棋吧。我与他对弈过,怕是与阿姐对上也是旗鼓相当的,以阿姐的好强怕是定要切磋一二的。”

李昭点了点李明悯的额头,笑道,“你倒是了解我。确实是难得的对手!”

“哦?与长姐比之如何?”

李昭摇头,“阿姐志不在此,与我下棋多是打发功夫,柳怀远则不同,他怕也是卯着劲要与我一较高下的。”

“那就是说你们两人至今未分胜负啊?”

李昭将头扭向一边不搭理他,李明悯自顾自说道,“倒是难得见阿姐如此。”

见李明悯如此,李昭开始赶人道,“你不是还有得忙嘛!快些走,别在这里挡着我休息。”

第38章 春城无处不飞花,寒食东风御柳斜。……

幽州粮商一事牵扯众多,细细查来才知其敢在天子脚下如此肆无忌惮原是因着他是幽州一录事参军的妻弟,仗着其威势在京中上下疏通,致使其横行霸道,才牵扯出后面的一干人等。此事牵扯众多,又来往京都与幽州,处理起来甚为复杂,从李明悯回来后至四月初此事还未有个结果。

先帝晚年间格外重视孝道,下旨将寒食扫墓祭祖列为五礼之一,更是严禁宴乐,曾有士子因此被延三年录用,致其碌碌。李洲生母早亡,自是想念,由己及人,便下令寒食通清明休假五天,以供外州官员回家祭祖。

今年寒食,后宫大小全权交给淑妃负责,刘袂如今自知在宫中孤立无援,加之刘邈因幽州粮商一事没少被责罚,自是收敛锋芒。

李洲被朝事所困,现下不能亲去皇陵,派其九弟李源代其前去祭拜。

其他朝中宗亲倒是不拘,李昭本想约李时悦一同,想起淮阴侯府向来重视祭祀,怕是李时悦分身乏术,索性便打算一人前去。

谁知寒食节前李晓澜寻了过来主动开口道,“二姐姐这是打算自己去陵墓祭拜?”

“是呀,近来阿悯忙着政务,分身不及,只能我自己前去了。”说着又想起自己这几日忙着准备,都没去国子学,问道,“我这两日也是忙着没去学堂,学堂中可有趣事?”

“不过是按部就班罢了,这两日先生也都无心课讲,多是我们聚在一起习琴作画。”

瞧着李晓澜面色倒是轻松,想来在国子学与其他人相处不错,未等李昭开口,她又开口,“二姐姐若是不嫌麻烦,今次扫墓祭拜可否带上我?”见李昭未应,又快速补充道,“二姐姐放心,我一定不给你添麻烦。”

“倒不是嫌你添麻烦,只是我出发的早,怕三妹妹不适,这样吧,咱们初三辰时出发可行?”

李晓澜脸上扬起笑来,语气轻快,“可以的!”

寒食节三日不开火,各宫小厨房忙着做些点心,望月几人在小厨房里张罗着蒸面燕,枣饼,李昭同苏溪坐在树下挑选青稞,准备酿些青稞酒,就连两只猫也是在屋中闷了一冬天,现在整日里在外面撒欢,见李昭身边一堆青稞,扑上去打滚,把自己卷的一身杂草,李昭对着两只猫喊道,“你们两今天晚上别想爬上我的床,脏死了!”

将青稞淘洗,烧煮晾晒后,混入发酵曲粉后密封至罐中,几人折腾一下午才算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