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想了想,“那便准备着,过几日我同柳怀远一同回去。”

望月欣喜道,“殿下这是想明白?”

“想什么明白?我只是看柳怀远每次自个儿从家中回来时总会有几分落寞,现下朝中事多,怕他分心出错,这才大发慈悲去的。”

“殿下倒是越发在乎驸马了。我看前两日殿下还亲手给驸马穿衣呢!”

说起这个李昭一阵脸红,那日清晨觉得身旁有动静,一睁眼就看见柳怀远正往外抽自己枕着的胳膊,两人对视都有些脸红。李昭瞧着他僵着脖子单手穿衣,动作有几分滑稽,忍不住笑了出声,见柳怀远扭过身来厚颜无耻道,“既然殿下醒了,不知能否屈尊给微臣穿个衣服?”或许是清晨的光浮在柳怀远身上,竟晃了李昭的眼,应了下来。

李昭故作严肃道,“你在这般调笑我,便由你去带新来的那几个!”

望月是最做不来这些的,连连称错。

慢月问道,“殿下,您不亲自去见见她们?”

李昭冷静道,“且先看看吧,建府时下面的人都是经过筛选进来的,这几个可保不齐。”

柳怀远回府时见李昭面前摆着一堆东西,问道,“这是在干什么?”

“原想着之前收着的有一张虎皮,裁成靴子是最好不过的,今日怎么翻寻也找不见了,不过倒是翻出些别的。”李昭将手头的几张裘皮给柳怀远看,问道,“依你看哪张品相好些?”

“这离严冬还有好些日子,这么急着找这些出来是做什么?”即便如此,柳怀远还是仔细看过去,拿着一张赤狐皮说道,“要我说,这个是最配你的。”

李昭笑道,“这是舅舅前些日子入林打的,刚剥好就让人送了过来,你眼光倒是不差!只是这狐皮怕是不够裁剪成衣裳,再说了我也不是为自己选的。”

“哦?那你这是?”

“宫中送来的冬衣布料到了,我从中选了几匹给婆母和阿逸,想着之前收着的虎皮送给公爹正合适,你快来与我想想在哪里见过。”

“不着急,回头寻到再送去便可。”

“怎么能不着急呀,你后日休沐,我都派人给府中传了口信,到时咱们两个一同过府用饭,顺便将这些带回去。”

柳怀远愕然,“怎么忽然想起去柳府了?”

李昭睨了他一眼笑道,“做儿媳的不该回去看看长辈吗?你这番说辞像是我从未去过一样。”

柳怀远自知有些失态,找补道,“就是殿下忽然提起,有些愕然罢了。”

李昭从翻出黑熊皮来,左右看看很是满意,交与望月说道,“就这张了!”

怀远瞧着李昭找到满意的裘皮后,昂首示意身旁的人将翻乱的东西收拾起来,自己拍拍手心满意足的样子,觉得此时的李昭竟有几分难得一见的可爱。他摇摇头,上前将怀里的书信递到李昭面前,只见李昭先是疑惑,而后看见信封上的字迹后露出灿烂的笑,一把夺过信去仔细看过,然后抬头望向柳怀远,问道,“城阳送来的信怎么在你这里?”

柳怀远笑道,“这信是随着城阳王的折子一同送来的,我见是给你的,便带了回来。”

李昭摸着信封的厚度笑道,“怕是温婼写的。”说着就将信封放到了一旁。

柳怀远疑惑道,“这么期待,怎么不打开来看?”

李昭撇了他一眼,“我们之间的悄悄话,当然要私下悄悄去看。”

“那不如我回避?”

李昭见菜都上桌,笑道,“还是先趁热用膳吧!”

饭后柳怀远避到了书房,李昭打开信封,其中果真有另一个密封着的信封包在信纸中,李昭先看拆开的信纸,铺开来数张,密密麻麻写着从长安到城阳一路的风光,还有抱怨赵辰阳的一些琐碎,怎么看也是密友间的亲昵,李昭看过后再拆密封的信封,掏出信纸,一张纸短短数语,却让李昭沉了脸,等将信纸内容看过数遍,确定熟记于心后,李昭将这封信投进了火盆中,等烧尽了,李昭打开窗子一角,往书房方向看去,见柳怀远伏案办公的影子映衬在窗子上,才对寻月说道,“去请芊云过来。”

李昭等芊云来后让寻月几个守在门外,只留芊云一个,等屋中只剩她们二人后,李昭才开口,“你说你父亲死前曾交待说将给我母亲诊断的脉案抄录了一份,交给他徒弟了,让你母亲去找到并交给父皇就能证明他的清白,可惜人未找到你父亲就死在大牢。我之前翻阅宫中名册,知晓自我母亲死后,你父亲在内的三名御医被杀,而那个徒弟因官职小而逃过一劫,不过没过多久就因病归乡了。我叫人查了他祖籍,离城阳不远,就派人去查了,并未找到人。”

芊云惊讶道,“怎么可能?”

李昭沉声道,“他家乡的人说他前些年确实回去了,谁知过了不到半年就说要出去做生意,带着家中父母离开了,就连家中老宅都卖了,从那之后就了无音信了。”

芊云回忆道,“我记得那人与我父亲说过他家中贫穷,就算在宫中当差,攒下的钱也都送回给家中老母治病,哪里来的钱去做生意?”

李昭心中梳理着往事,慢慢说道,“母亲死后,父皇回宫后彻查,发现母亲的脉案对不上,查到了你父亲与其他经手的两名御医,而后你父亲就死在牢狱中,另外两人供述是你父亲常年给母亲开的安神香致使当日母亲昏睡没能逃出。可你父亲又为何笃定真正的脉案能证明他的清白?若那份脉案至关重要,你父亲的徒弟当时为何不交给父皇?”

李昭正想着,忽听芊云说道,“殿下,为何不去查那场火的起因?要我说那火定不是意外。”

李昭哼笑,“七年前宫中禁军查了整整一个月,也没查出什么来,更遑论现在想查出什么端倪。”李昭想了想道,“不过,清楚母亲身子安康的,不止有你父亲,还有跟在母亲身边的沈姑姑才是,长秋宫中的药从来都是沈姑姑亲手熬的。”李昭想了想,转头向芊云问道,“不过你为何如此确定此事与刘家脱不了干系?”

芊云决绝道,“殿下,我这些年来往于权贵之间也不是白做的,我母亲前一日去看他时还好好的,第二日就死了,官府拦着不让见最后一面本就是问题,更何况当时的主事还是刘家的人。”

李昭点头道,“既如此,明日里你扮做我的侍女,随我一同去趟皇陵。”

柳怀远回来后见李昭正伏在书案前写着信,等他洗漱收拾完李昭才搁笔将信封了起来,柳怀远笑道,“殿下往日干净利落,今日这信写的时辰可不算短!”

李昭笑道,“远隔千里,一年里来回不过三四封书信,想要说的也就多了起来。何时你我一年不过见这几面时,我也能与你写些长篇大论。”

“这般算来,还是你我这样日日得见的好些,哪怕一日说不上几句话,也能见上两面。”

“那也只怪你日夜忙碌,晨间走时我还未醒,披星戴月回来时我又睡下了。若不是身边多了被衾,我还以为只我一人呢!”

“殿下这话倒是臣的不对了,今夜臣与殿下赔个不是,现下可能安寝?”

李昭瞪了柳怀远一眼自去洗漱,等她回来屋中的侍女都退了出去,李昭熄灯进了床帐,就被一双胳膊拥在了怀里,时不时还有柳怀远请罪的声音和李昭气急的骂声伴着喘息声传出。

第93章 疑以叩实,察而后动。(二)柳怀远第……

柳怀远第二日醒来时,只见身侧的李昭还睡得安稳,柳怀远轻轻将李昭头发拂到一旁,眼神认真扫过李昭面容,而后才轻悄悄的起身穿衣,离开了屋子。

等门开启又合上的声音传来,李昭也睁开了眼,静静看着上方的帷幔心中想着今日所做之事,直到屋外传来动静,李昭才起身唤人伺候穿衣。

李昭叹息道,“昨日里我竟梦见了母亲,说是今年的菊花酒甚是好喝,可惜送与她的少了些,没解馋瘾。你让人再备上几坛,今日我送去给母亲。”

寻月望着外面,担心道,“这几日风寒,来回路上也要小半日,不若让奴婢去送,殿下还是在府中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