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他为人并不真诚,”白翎说,“说话做事都不像是真心的。”64<764

牧星泽有点惊讶:“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需要为什么吗?”白翎瞪了牧星泽一眼,“感觉就是感觉啊。怎么,难不成你也喜欢他?”

这个问题并不奇怪。毕竟,时礼容貌美丽,性格大方,少年时为国献身,回国后又投入研究事业,每次出现在公众面前,浑身都散发着一种奇异的魅力,完全就是alpha梦中完美无缺的omega。爱慕者能从游川排到联邦的首都,为悼念他而建立的个人网站上每天都有数万人坚持不懈地为他送花。

不知为何,牧星泽有种要好好考虑的感觉。但是,他都和洛苏说到那个份上了,言行不一致引起的怀疑,恐怕比现在说实话的后果更加严重。

牧星泽假笑道:“我只是好奇而已。毕竟,很少有人会这么评价二皇子呢。”

白翎却怀疑地眯起了眼,紧盯着他,还用没受伤的手推了牧星泽一下,“你是不是在转移话题,快说,你喜欢他吗?”

看来糊弄不过去了。牧星泽老实回答:“是的。”

白翎“哦”了一声,低下头,抚平衬衣的袖口,面色平静。片刻,抬起头,淡淡地说:“我走了,庆祝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

牧星泽神奇地产生了一种头疼的感觉,时礼忽然开始阴阳怪气而他却不知道原因时,他就是这种感觉。要是时礼倒还好了,他可以把人抱在怀里慢慢哄,早晚能哄出实话。

面对白翎,原因倒是很清楚。这孩子对他产生了信任,他却不能和白翎同仇敌忾,白翎自然对他很是失望。面对这种孩子气的心思,牧星泽却不好多说什么,便简单回应道:“好的,我过一会儿出去。”

白翎说:“你自便。”

他起身出门,在离开的前一刻,牧星泽忽然开口叫住他:“白翎。”

白翎回过头,牧星泽看着他,笑道:“生日快乐,小王子。”

白翎冷哼一声,转头离开。

在他心中,丑八怪已经从普通丑八怪升级为超级肤浅丑八怪,无药可救,病入膏肓。更让他郁闷的是,他忽然想起男人的办公桌上放着一张照片那不会就是他二哥吧?

白翎不知这种烦闷从何而来,仔细思索一番,大概是这样:他以为他遇到了一个比较不一般的人,却在某一个瞬间忽然发现,他也不过是那群肤浅的alpha中的一个。那种幻灭感让他差点把怀里的勋章狠狠砸在地上。

唯一让白翎感到宽慰的是,他二哥对追求者向来是不拒绝也不接受,问就是从来没谈过恋爱。别说时礼已经失踪了,就算还活着,丑八怪也别想和时礼扯上半点关系!

仪式结束后,酒会在皇宫最大的大厅举行。据牧星泽肉眼观察,守卫力量至少增加了三倍。除此之外,杀手出现的事情并未造成任何影响。

他步入到后花园透气,随之收到了白翎的消息。

【你人在哪?我有话跟你说。】

牧星泽给他发了自己的定位,沿着栈道走入湖心,夜色轻盈,微风拂面,风中带着湿润的水汽,和似有若无的花香。这片人工湖同样建造于一千年前的战后重建过程中,君临为了表达对陆将军的悼念,亲手栽种了满湖的水莲萝。此时雪白的花瓣在冰蓝的水面上轻轻摇曳,鹅黄的花蕊让它们宛如一盏盏小灯,晶莹剔透,美不胜收。

不久之后,一个修长的身影沿着湖滨走入栈道。出乎牧星泽意料的,来人并非白翎,而是洛苏。不过,身为贵族之子,来参加白翎的生日宴,自然是理所当然。

洛苏同样身着正装,显得个子高挑,气质非凡,少年走到牧星泽近前,冰雪般的面容被亭中点缀的灯光微微映亮。他道:“老师。”

牧星泽看他:“今天的事,你听说了?”

洛苏点头。

“是反抗军的人?”

“自然。”

“那么……”

洛苏帮他补完后半句:“我哥也有参与。”

牧星泽心想,这就是洛祁对那份监控文档做出的反应了。当然,除此之外,肯定还有更多洛苏做了、而他却不知道的事情。不过,没必要问。

他的目的,从来就只有时礼一个。

牧星泽和洛苏闲聊:“你知道今夜的行动会失败吗,要是刺杀成功了怎么办?”

洛苏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牧星泽回以微笑。

还在联邦的时候,牧星泽的好友们常常嘲笑他是个政治白痴,但牧星泽并不在意。直到元首的卫队围堵了他的家,逼他服下毒药的那一刻,牧星泽才恍然大悟,意识到他的朋友们说的居然是真的。

洛苏负手望着湖面,淡淡道:“死了就死了。那么多皇帝死得比他还早,也没听那些皇帝抱怨过一句。”

“啊?”牧星泽不由得笑出了声,这孩子居然面无表情讲冷笑话,太犯规了。

“的确。”牧星泽望向湖面,道,“毕竟,不是人人都像君临那么好运。”

“好运?”

“除他之外,没有哪位皇帝能寿终正寝,活满四百年吧。”

洛苏不置可否,下了一级台阶,半跪下身,将手浸入冰冷的湖水之中。

白翎急匆匆赶到湖边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洛苏跪坐在湖边,用手感受着湖水的温度。而牧野站在他身后,望着远方,唇边带笑,姿态放松。他们二人沉默不语,却在无声中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和谐。绚丽的烟花在不远处绽开,映亮了湖水和两个人的脸,但似乎并未干扰到他们的世界。

在那一刻,似乎只有他们俩存在于这个宁静的夜晚。

不知为何,这一幕深深刺痛了白翎的心。他气势汹汹冲上栈道,进入湖心亭,迎着牧星泽错愕的眼神,指着洛苏大喊道:“他为什么在这里?”

洛苏从湖水中抽出手,站起身,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不带什么感情,仿佛他是擅闯二人世界的局外人一般。

什么啊,明明都只当了一个多月的学生,这家伙什么时候和老师走这么近了?

动作太大,伤口好像又裂开了。白翎却浑然不觉,恶狠狠地盯着牧星泽:“你们在这里干嘛?”

牧星泽立即走上前,揽着他的肩,带着他往外走,“偶然碰到,聊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