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发生后,这只手被教学楼的房梁砸伤了,”江颂驰稍稍将左手朝身后缩了缩,“不过救上来就有护士给我包扎了,现在没事了。”
但那绷带从小臂绑到肩膀,整个左手都不能动弹,宋景和不用想都知道,那该是一种常人无法忍受的疼痛,却还是用单手将他抱了回来。
江颂驰用完好的右手捧起宋景和的脸,歉声道,“这次让你吓坏了,实在抱歉。”
回想起那不堪回首的三十多个小时,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感又卷土重来,宋景和双眸通红,大颗泪水决堤而出,在江颂驰的掌心聚起一滩水光,灼热的泪珠仿佛一团烧不尽的火,几乎快要烫伤江颂驰的手心。
江颂驰止住话音,不再提关于地震半点事情,把宋景和抱入怀里,用哄小孩睡觉的姿势,轻轻柔柔地拍打着那片薄背,让宋景和绷紧的神经缓缓放松,在他怀里睡去。
窗外寒风刺骨呜咽,两个少年在狭小一方天地抵足而眠,两颗心无限靠近,天寒地冻、举目无亲的高原上,他们以这种依偎的方式,渡过一个涣散离失的夜晚。
【?作者有话说】
本来以为清明三天假能支愣起来,但总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总是被别的事情绊住了脚,又来晚了,抱歉大家
◇ 第80章 “睡觉,不许亲。”
灾后的第四十五个小时,应急通讯部传来好消息,恢复通讯信号,受困人员这才能打电话给家人报平安,掩盖在这片土地上的乌云似乎也被吹散,生机和希望再次出现,一扫死气沉沉的状态。
后来出现过几次余震,但损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人们挨过了这次地震带来的恐惧和破坏,开始计划重建家园。棉帐篷和活动板房都住满了,志愿者和民兵领着孩子们在帐篷旁边的空地玩游戏,回荡着孩子们欢快的笑声,给这片苦难的土地增添了几分悠然。
这次地震造成的人员伤亡、财物损失还在一一统计,江教授带来的人手正好派上用场,江颂驰因手臂负伤,无法参与技术类项目,但还是每天跟随团队采集回传数据,片刻不停。
宋景和则是在安置区与心理救援队员一起给孩子们做心理辅导,亲身经历过地震的孩子们心理上很大程度会收到不可磨灭的损伤,这需要心理医生及时给孩子们疏导,减轻孩子们对地震的恐惧。
年轻的志愿者跟孩子们有着天然的亲和感,很快便打成一片,宋景和举着相机给孩子们留影,初次见到相机,孩子们觉得新奇又陌生,对着镜头露出天真又生涩的笑。宋景和抓拍了许多美好瞬间,孩子的纯真笑容,军民的惺惺相惜,志愿者的互帮互助……所有照片都留存在这个小小的相机里,一张都不舍得删除。
其中最让他难以忘怀的一段素材,是一名女兵与小女孩的对话。
亲身经历过地震的小孩带着茫然和恐慌,小女孩的头发又长又厚,却因为无力打理而显得凌乱,独自坐在小马扎上,看着远处的苍山白云,一声不吭。
女兵看到小女孩孤独的背影,默默走到她身边,摘掉手上的皮筋,一边细心仔细地帮小女孩扎头发,一边给她做心理辅导。小女孩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目光始终落在女兵胸口的迷彩纽扣上,似乎在思索什么。
当女兵帮她梳好头发将要站起来时,小女孩才终于开口:“姐姐,等我长大了,也可以穿你这身衣服吗?”
女兵掰正小女孩的肩膀,惊讶道:“宝贝,你也想当兵吗?”
小女孩抬眸对视上女兵的视线,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坚定:“我不想当被保护的那一个,我也要保护别人,我想像姐姐你们一样勇敢,让我也被人需要!”
女兵将手按在小女孩的肩膀上,口吻郑重:“你想跟我们一样,去帮助别人对吗?”
“对。”
“你也想跟我们做一样的事情,是吗?”
“是。”
帽檐将光影平衡地分割在女兵脸侧,一半光明,一半黑暗,从镜头的角度,看不清女兵的面容,却能清楚地看到一滴晶莹的泪珠划过侧脸。
女兵哽着喉头说道:“好,我等你。”
神圣的使命交接,似乎就完成在这一刻,这个小小的心愿宛如一颗种子,在小女孩心中慢慢落地生根,发芽长大。
人生中许多未定的道路,似乎在抉择的那一刻,命运就开始改写,旅途的过程朝着那个方向奋斗,无论结果如何,这趟人生旅程总算不会荒废。
西川师资匮乏已是常态,特别是经历地震后,代课老师更是紧缺,但孩子们的教育不容忽视,江颂驰没等伤好就重新授课,宋景和也自告奋勇来临时教师,教孩子们认字写字。
但之前的教学楼在地震中倒塌,现在教室的建设还在筹备中,没有条件就创造条件,没有教室,宋景和便让孩子们围成圈团团坐;没有黑板,他便拿着树枝在沙地上写,一边跟孩子们玩游戏,一边教孩子拼音笔画。
这样的教学方式,似乎更受孩子们喜爱,短短几天时间,宋景和成为最受欢迎的老师,每天放学,身边总是围满了护送他回去的“护花使者”。
江颂驰抱臂站在门口,看着宋景和在孩子们的簇拥下回来,唇角勾起微微弧度,宋景和在孩子们面前游刃有余,但一到江颂驰面前,就不好意思起来。
江颂驰故意在学生面前打趣他:“今天送你回来的人又多了几个,看来宋老师真的很受欢迎啊。”
几个调皮胆大的学生瞬间起哄:“宋老师最好了,我们都喜欢宋老师!”
宋景和脸颊一红,道:“好啦好啦,不要再说了。”
江颂驰从一旁挂着的牛皮口袋里抓了把当地酥糖,挨个分给孩子们,让他们早点回去。
送走了学生们,江颂驰才踱步进屋,看着宋景和放下书包,从包里掉落出几块橡皮,不用猜就知道是哪些学生放的,他们像用这样的方式吸引宋老师的注意,拙劣的手法让宋景和忍不住发笑:“这些孩子啊。”
江颂驰从他手里拿过橡皮,捏在手心里把玩,漫不经心地挑眉道:“宋老师的魅力真是无人能及啊。”
宋景和不好意思地红了耳根:“没有啦。”
江颂驰看着他不说话,宋景和被他看的不自在,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哪里了,江颂驰才慢慢向他靠近:“宋老师这么抢手,让我好酸啊。”
宋景和扶着他的肩膀,生怕不小心碰到那只受伤的手臂,无奈笑道:“那些孩子也都很喜欢数学老师,经常在我的课上算数学题,我是不是也要酸一下?”
“我酸的可不是这个,”江颂驰沉沉地笑,“我酸的是他们跟你在一起的时间,要比我长。”
宋景和哑声笑了一下,被江颂驰衔住了唇,修长的大手按住他的后脑勺,不断加深这个吻,舌尖灵活地钻入宋景和的唇齿,饱满的下唇被吮到发红,宋景和温润地回应他的吻,从唾液的交递中感受到双方的渴望。
江颂驰的手滑到宋景和的脖颈,虎口虚虚握住,抬高他的下颌,锐气藏锋的眉眼下垂,漆黑的眸子里倒映的全是宋景和,涌动的全是意犹未尽,宋景和顾及他手臂的伤,不敢随意乱动,也给了江颂驰可乘之机。
江颂驰环着宋景和的腰,将人抱在腿上,泛着热意的吻落在身前人的肩头,宋景和的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睫毛轻轻颤动,理智告诉他应该推开江颂驰,但还没等他动手,江颂驰就慵懒地开口:“别动,我现在是伤患,你一动,我的手就要拉伤了。”
宋景和瞬间停下了动作,僵着身子不敢乱动,却引得江颂驰阵阵发笑,重新用吻来软化他:“不让你动,怎么身子都跟着僵住了。”
被亲得没有喘息的余地,宋景和偏过脑袋,才躲过那繁多杂乱的吻:“哥……别闹了……”
江颂驰却不依不饶,仗着伤患身份作威作福,知道宋景和不舍得不听他的话,于是这次哄着宋景和主动,结束后才满足地亲了亲宋景和的侧颊,给予非常高的评价:“好聪明的宝宝,这次做的非常好,还学会触类旁通了。”
蓬松的发丝垂落在枕头上,宛如在水中绽开的莲花,宋景和的眼泪被逼出来,湿润了的睫毛如蒲扇般轻颤,在眼下打出一片阴影,与眼尾的嫣红形成鲜明对比,浑身上下红痕遍布,一副被欺负狠了的模样。
宋景和的力气在这场体力战中消耗殆尽,偏偏江颂驰还精神抖擞,不断地亲他,宋景和只好抬手推他,却推不走,也推不动,只好任由他抱着,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