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逐的武器全被夺走不算,还一一卸成了零碎,好似在警告叶逐,如果一会儿他不老实,那么全身也会像这些武器一样被大卸八块。
叶逐的酒囊也被拿走了,大概是辨认出来那玩意没什么杀伤力,所以只是被抛掷在地,幸免于支离破碎的命运。
又要被风容与骂了。
前提是如果还能活着出去的话。
叶逐索性不再去想,垂下头来装死。
他也确实装了很久,手臂已经被悬吊得失去知觉,嘴角生疼口干舌燥,心中也愈发没底。
那护卫该不会抓了他却没说与恪王?还是恪王觉得并没有前来审问的必要?
莫不是恪王已经对风容与
叶逐心中焦急起来,再也装不下去,他想要挣扎,胳膊上的铁链晃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回荡在空无一人的地牢里。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这里绑了多久,没准只有一炷香的时间,可就好似千年百年都空无而过,一切都已经来不及。
叶逐想大声叫人,只发出凄厉的呜呜声,撞在墙壁上,显得四周更加空旷骇人。
片刻后,连那盏蜡烛都熄灭了。
四周瞬间被漆黑包裹,暗色铺天盖地兜头笼罩,叶逐几乎喘不过气来,他感觉自己的理智正在崩溃,沉入漆黑的、冰凉的海底,无法呼吸的痛感让胸腔体会到被人撕裂一般的巨压,恐惧从脚底如同一柄锥子,尖锐的痛感直直钻到了头顶。
这比鞭刑、比笞刑、比火烙、比刀砍斧劈还要折磨千万倍,明明肉体上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叶逐就是觉得由内脏开始痛到了极点,也怕到了极点,情不自禁发出含混不清的惨叫。
可是也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能够听见。
等到叶逐叫也叫不出来、挣也挣扎不动时,才听见远处传来类似开门的声音。
他应该雀跃欣喜,可是已经身心疲惫,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脚步声向着叶逐接近,叶逐竟然到了听不清来者是几个人的地步,模模糊糊看见两双脚站在自己面前,离得近的那个穿着金丝云靴,点缀了白色的玉块,看起来富贵非常。
接着叶逐感到有人捏住了自己的下颌,束在口中的布绳摘掉,叶逐被迫抬起头来,他紧闭着眼睛,眼皮透进灼目的红色,应该是有人将灯笼凑了过来,照着他的脸仔细打量。
片晌后,叶逐听见一声轻笑。
“我还当是谁能使唤得动这般高手,这不是北越国的云麾将军么?”
接着那声音稍微远了些:“叶将军夤夜造访,有何指教?”
叶逐说不出话来,也不想说话。
“唉,莫不是个假冒的?该不该请风大将军来认一认?”
听见风容与的名字,叶逐倏地睁开了眼。
眼前的人正是老恪王和他的护卫,眼见叶逐这般反应,恪王拊掌大笑,低声问:“看来是真的叶将军?”
叶逐动了动唇,沙哑着嗓子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叶将军这就误会老朽了,老朽一个富贵闲散王爷,平日里的爱好不过就是谋谋反、欺欺君,这见刀见血的事儿,折寿得很,做不来的。”恪王风淡云轻的笑着,转过身用脚尖踢了踢地上叶逐的武器,“叶将军这些‘宝贝’可不像一国大将所有,倒像个暗卫杀手的。”
叶逐沉默不语,恪王又踢到了他的酒囊,似乎对这酒囊很感兴趣,笑道:“叶将军原来也是个好酒之人,出来当梁上君子,还不忘美酒傍身。”
说着,恪王“哎哟”一声弯下身去,捡起地上的酒囊,又扶着腰站起来,仿佛这个举动会让他全身骨头都散了架似的矫揉造作。
“让本王看看……”恪王拧开了叶逐的酒囊,先是一愣,接着神色凛下,凑去囊口边仔细地闻了半晌。
恪王将酒囊送至叶逐鼻下,醇香的桃花味道立时钻入鼻腔,叶逐也情不自禁深吸了一口气,就听得头顶上恪王在问:“这酒你从何得来?”
叶逐素来知道,这些诡计多端的中原人话语里全是自己猜不透的坑,最好的应对办法就是一言不发,干脆专心闻着酒味解馋,将恪王的问话当做放屁。
恪王没得到叶逐的回答,倒也不恼,摆手招呼护卫拎着灯靠近一些,仔仔细细地看着叶逐的脸。
叶逐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看的这张脸勉勉强强算说得过去,五官单拎出来还可圈可点,组合在一起平平无奇,也就风容与这样不在意外貌的人才会喜欢。
想到风容与,叶逐心里又是像被鱼刺扎了一下那般痛。
恪王看着看着,又叹了口气。
叶逐心想这个恪王真是诡谲难测,看起来老谋深算一肚子坏水,活着对中原对北越都是祸害,倘若他今日能侥幸逃脱,一定要把这只老狐狸杀掉,为风容与除之而后快。
想着,叶逐不知天高地厚地朝恪王瞪了一眼,顺带看清了恪王的面貌。
不愧是老狐狸,还真生就一双丹凤狐狸眼。
叶逐正在心中暗骂恪王阴损、护卫也不是个东西,忽地见恪王抬了抬手。
第17章 还是恪王
“将叶将军打晕了吧。”
恪王说得倒是风淡云轻,叶逐立时惊慌地瞪大了眼,下一瞬,护卫如巨山一般闪至叶逐眼前。
叶逐甚至还没来得及感知清楚自己究竟哪里痛了一下,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风容与也未能想到,自己这么快又见到了恪王。
恪王实在高深莫测,处在朝中几十年,历经三代帝王,当年又是干过九子夺嫡这样大事儿的主儿,不仅活了下来,还活得风生水起,七十高龄依旧不忘造反当皇帝的初心,非要上蹿下跳笑眯眯地给自己亲侄子添乱,心机深沉见风使舵可谓世所罕见。
风容与不愿被恪王轻易拿捏,有心空他几日晾上一晾,故而恪王每日暗中差人来“邀请风大将军共商大事”,都被风容与以身体不适为借口挡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