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两人皆喘不上气后陆久才缓缓地移开，他伸出舌头在柴东东的嘴角舔了舔那流出来的口水，他贴着对方脸颊上的肌肤小声问：“阿姨明天什么时候来？”

柴东东双手撑着沙发，急切地吸入着空气，他想他的脑子一定是因为缺氧所以一片空白了，就连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一片空白，只有身前的体温、身前这人细微的喘气。

他在一片空白中无法做出思考，也丝毫控制不了自己，他问：“小久，你希望自己的眼睛变好吗？”

他听见陆久轻喘着声音笑道：“当然希望了。”他说，“至少不会面对面跟你碰到也看不见你对吧？”

柴东东问完后似乎脑子才恢复了正常，他沉默了很久，陆久车祸后导致的视神经损坏，这么多年了治好的机会早就渺茫了，他几乎从来不会在陆久面前提起他的眼睛，这像是一道疤，横在两人之间。

最重要的他想说并不是刚刚那句话。

他真正想说的是陆久，我把我的眼睛给你好不好。

如果可以我想把自己的眼睛给你。

第十章 你会离开吗（中）

第二天早上九点多柴东东就起床准备去接他妈进家门，他出门的时候陆久还在床上睡觉，他想着接自己妈妈到家了之后陆久差不多起来了，自己也可以送他去上班。

等他在学校门口接到自己的妈妈，他妈在阳光中眯着眼看他直说瘦了瘦了，又说附近的菜市场或者超市在哪里，她要给柴东东大弄一场补一补。

柴东东带着他妈在超市逛了一圈，买了许多该买的不该买的东西，挑零食的时候他妈斜眼问他：“小久喜欢吃什么啊，要跟他带点什么吗？”

柴东东把他妈手中拿着的膨化食品放进了购物车里，看了他妈一眼，尾巴似乎都要翘起来般地得意着：“当初您老人家不是不乐意我跟他住吗，怎么现在就要问起他吃什么了？”

他像是一只翘着尾巴在自己妈妈面前撒娇的幼兽，他妈闻言伸手在他脑袋上叩了一下，一边朝收银台处走一边唉声叹气：“那我生了个这么善良的儿子，也没办法是吧？”

他们结完账从超市出来，外面太阳耀眼，热气一层层地裹在身上。

有些事情没有被发现，那么总会有人有理由相信它一辈子都不会被发现。

柴东东带着自己妈妈回到租的房间里的时候，他抹了抹满头的汗还在想陆久不会还在床上睡觉吧，他妈象征性地在客厅看了看，问他：“小久不会是已经上班去了吧？”他跟柴东东说，“你问他中午回不回来吃饭啊。”

柴东东推了推虚掩着的房门，床上的空调被已经整整齐齐的叠好放在了床上，陆久确实已经起床并且自己去了工作地点。

柴东东在门口沉默了一会儿，他妈已经在厨房忙开了，嘴里还喊着：“东东，来帮忙洗菜。”喊完又问，“你给小久打电话问一下他回来吃饭吗？”

柴东东应了一声，他转身朝厨房走去，边走边说：“他们那中午包饭呢，一般都不回来了。”

他从超市买来的一大堆东西里面拿出了菜，放在了洗菜池里，水流了下来，给他带来了这样的天气里为数不多的清凉。

他妈在切菜的间隙里跟自己母子走心，她问他学习怎么样，问他班上的女孩子怎么样？

在打开煤气、热锅、下油又倒下菜的油烟声中问他：“东东，会不会好辛苦啊？”

柴东东坐在小板凳上折菜，他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他妈在说什么：“什么？”

他妈背对着他说道：“你跟小久住在一起。”他妈说，“是不是需要照顾他很多？”他妈说着说着有些心疼了起来，“我的乖儿子都会给他妈洗菜了，还会做饭了。”

柴东东吸了吸鼻子，最后还是笑了出来：“哪有啊妈，你太夸张了吧。”他说着说着倒真的觉得有些好笑了，“提前点一下生活天赋嘛。”他说，“反正我总归要是会做这些事情的啊。”

他把自己的双手放在水里浸了浸，哄着自己妈妈：“我这么懂事了，您难道不开心吗？”

他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嘴里骂道：“真不要脸。”骂完又嘟囔了一声，“随你爸。”

他妈拿起锅盖焖住了自己正在煮的菜，回过神来看自己的儿子，一时感慨：“我家东东真的是太善良了。”她说着说着哼了一声，“这点随我。”

柴东东哈哈笑：“是，我长的好看也随你。”他笑，“可多人喜欢了。”

他妈登时来劲了：“那也没个女朋友？”

柴东东眯着眼睛笑：“那不得慢点挑吗？”

等他妈把饭菜都差不多弄好上桌了，再次让他给陆久打电话询问一下，还说着人家来不来是人家的事情嘛，但是我们这个礼貌是要做到的，对吧？

柴东东便给陆久打了个电话，那边声音有些嘈杂，好一会儿陆久才答复他：“我就不去了，帮我谢谢阿姨。”

柴东东嗯了一声，他眼角看了他妈一眼，看见他妈忙完了厨房的事情，开始在屋子参观似地闲逛着。

柴东东拿着电话小声问：“你今天早上怎么自己去了？”

陆久在那边笑了笑：“哦，就是我们这里那个兼职的学生嘛，正好顺路我就拜托他带我一下。”

柴东东挂了电话的时候恰见他妈从卧室里出来，他随嘴到了声：“说了他不回来了啊，他没这么口福，我们自己吃吧。”

说完他便转身进了厨房去拿碗筷，没看见自己妈妈脸上变得有些许奇怪。

等两母子在餐桌前坐好，柴东东举着筷子唾沫横飞地跟自己妈妈聊着这个学期学校发生的有趣事情，还撒娇般地问他妈什么时候回去。

他妈给他夹了两三筷子菜，瞟了他一眼：“干嘛，你要妈留在这里给你当保姆啊。”她顿了顿，继续道，“还是你有玩的好的女同学要介绍给妈妈认识啊？”

柴东东摇头：“哪有什么女同学啊。”

他妈妈看着他：“东东，你们住的这个地方你会经常带同学来玩吗？”

柴东东又摇头：“很少带同学来啊，怎么了？”

他妈妈沉默了一会儿，慢下了自己夹菜的筷子，谈心般地跟自己儿子说：“你现在这么大了有女朋友也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有就跟妈妈说。”

柴东东莫名其妙：“真的没有啊妈妈，有我肯定会告诉你的。”

他妈妈看着他：“是不是因为跟小久住所以觉得不方便？”她声音都慢了下来，“如果不好意思的话我可以去跟陆久妈妈说一下。”

柴东东在他妈的连声追问下慢慢地沉默了下来，过了许久，他缓慢地搁下筷子：“真的没有。”他抬眼望向自己的妈妈，“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