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院长?半调侃地说:“我?只是?不?希望看到像你这样聪明的女孩子无故被撵出学校。”
如今的她,也像当初的邓院长?一般,有了一定的社会能力,也许,是?时候把?视野抬得更高些,去帮一帮当初那?个走投无路的“闻亭丽”了?
等一等!她终于想明白厉成英临终前未能说完的那?句话是?什么了。
厉姐她说的是?:“救人,救更多人。”
闻亭丽把?头埋在膝盖里,热泪扑簌簌往下掉。
若非亲眼所见,连她也不?相信世上会有这样的勇士。真傻!她们真傻。在世人眼里,她们大概就是?无可救药的傻子!
这封信她读了又读,直到将信里的话深深烙印进了心底,这才擦亮一根火柴将信纸点燃。
她不?确定是?否已?完成了自我?救赎,因为在想到陆世澄的时候,胸口还是?会隐约地抽痛,然?而,随着信纸化为一团团黑色的蝴蝶,她感觉到自己的心房里俨然?有什么新的东西,在悄然?生?根发芽。
***
邝志林在船舱门口朝里看,陆世澄在办公桌后翻阅文件,昨晚上船之后就是?如此了,一直在忙,忙到不?睡觉、不?吃饭,忙着处理各类事项,忙着接待看护陆老太爷的几位大夫,仿佛只要忙个不?停,就没空想别的事。
邝志林在心底无声叹息,一个人被心魔折磨的时候,外人是?帮不?上忙的,再痛苦,也只有自己走过这个坎。
但若是?一直这样不?眠不?休折磨自己,铁人也会大病一场的。
他怀着忧惧的心情清清嗓子,上前对陆世澄说:“澄少爷,刘经理说有人想谈谈南洋糖厂合作的事。”
陆世澄看着手头的文件:“请他进来。”
没一会,刘经理过来了,他热忱地将一张名片递给陆世澄:“此人现在新加坡,只要您同意,随时可以来拜见您。”
名片上头印着:利川株式会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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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世澄犀利地瞥一眼刘经理,把?名片扔回?去:“记住了,陆家不?跟日本?人合作。”
刘经理面红耳赤地说:“对不?住,对不?住,是?我?糊涂了,澄少爷别见怪,我?马上让人回?了他。”
刘经理走后,陆世澄头也不?抬地说:“下船后,把?刘经理的工资结算清楚,叫他今后他不?必再来了,平日厂子里与他亲近的人,也务必好好查一查,该撵的全都撵走。”
邝志林点点头,转眸望望窗边的茶几,盘子里的午餐原封未动,再这样下去
他忍不?住开腔:“昨天你跟闻小?姐?”
陆世澄打断邝志林:“您还有别的事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邝志林语重心长?:“实在不?行的话,我?让人查查那?一晚闻小?姐究竟去了何?处,虽说现在再查已?经晚了,但至少能弄明白她那?晚”
陆世澄把?笔扔到桌上,起身,头也不?回?离开舱房。
邝志林无奈叹气。
陆世澄立在护栏边望着滔滔江水出神,默立一晌,只觉得心乱如麻,突然?回?身对人说:“让茶房经理把?上海上礼拜一到礼拜三的旧报纸都送到我?的房间。”
随从有些诧异:“旧报纸?”
“是?。”
茶房很快将船上所能搜罗到的上礼拜的旧报纸都送来了,陆世澄随手翻开最上头的一份,第一条就是?【纱业巨子孟麒光出车祸送入慈心医院】的新闻,时间卡是?礼拜一那?一晚。
陆世澄心中一刺,毫不?犹豫将报纸揉成一团远远地扔出去。
刚巧赶上船身晃动,那?团纸本?已?被扔到远处,又滚回?他的脚边。
陆世澄闭眼把?头向后靠在椅背上。
距离昨晚跟闻亭丽见面,已?经过去十几个钟头了,然?而只要他一静下来,耳边仿佛还能听见她的声音:“我?要是?不?在乎你的感受,早就一走了之了,你怀疑什么都不?该怀疑我?对你的真心!”
他心里烦乱不?堪,睁开眼朝脚底下看了眼,板着脸蹲下去,将那?团报纸捡起来一点点展开,对灯读起来。
他耐着性子读完孟麒光出事的新闻,又迅速浏览下一条新闻。看完这份报纸,再看下一份。
就这样,他一口气翻阅了十来份旧报纸,每一条新闻他都不?错过,每个字他都仔细研究,甚至连副栏里的广告也不?曾落下。
看了一下午,也没查到什么头绪,傍晚,他随便?吃了点东西,继续在桌前翻查。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
总归是?不?甘心,又或是?,放不?下!
真可笑。
他只知道,自己执迷不?悟地想要找出一个“真相”。
事实上,翻找旧新闻是?最为低效的一种调查方式,但只有这样,才能够最大程度保护她的“真实身份”,他要自己查,不?管查到什么,至少他永远不?会出卖她。
就这样不?眠不?休查到了半夜,船上的旧报纸几乎被陆世澄翻了个遍,依旧一无所获。
这时候,邝志林忽然?送来皱皱巴巴的两份,“这是?大副房里找到的,他说自己平日里喜欢买些小?报来看,这些都是?他上礼拜看过的,前头他只当澄少爷要找的是?《沪江报》之类的大报社新闻,也就没送过来。”
陆世澄赶忙接过报纸,又对邝志林说:“我?自己找就好了。”
邝志林带着一肚子疑问离开房间。
陆世澄回?到灯前翻开报纸,诚如邝志林所说,这上头几乎全是?一些鸡毛蒜皮的无聊新闻。
其中一份小?报名叫“荒唐林”,里头的新闻恰如其刊名:十分“荒唐”,半真半假。
然?而这一翻,他的注意力陡然?被一条不?起眼的新闻吸引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