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闻亭丽一闪身就缩回去了?,只听周嫂在底下絮絮叨叨说着什么,不?一会儿,就听到窗外传来汽车远去的声?音。
再回到窗前的时候,陆世澄已经走了?。
闻亭丽愉悦地注视着巷口的方向,心?情怎么也平静不?下来,这是一个意义非凡的夜晚,两颗心?竟可以靠得那样近,她轻抚着脖子上?的项链,低头回味着,在窗前伫立了?许久,才缓步回到房间,仰倒在床上?,对着天花板甜蜜地笑起来。
第050章 第 50 章
忽然听见外间周嫂开门回来, 闻亭丽立即像弹簧一样从?床上跳起来。
“陆先生走了?”
“嗯。”
闻亭丽走过去帮周嫂放灯笼,腆然发问:“陆先生走的时候又说什么没有?”
周嫂笑道:“就算有什么话,陆先生也不会?在那儿对我说不是?”
闻亭丽一声不吭回了屋,又听客厅电话响, 忙不迭跑出去。
周嫂已经接起了电话:“陆公馆?找我们?小姐?好好好, 我马上请她过来听电话。”
闻亭丽心头一热, 赶紧夺过话筒, 耳边传来邝志林的声音。
“闻小姐好。”
闻亭丽哑然失笑,她刚才怎会?误以为是陆世澄打来的,他明明刚走不是。
“邝先生好。”她亲切地说,“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冒昧问一句,陆小先生还在闻小姐处吗?”
“他走了!”闻亭丽忙说,顿了顿又强调,“他把我送到?家?就走了。”
“我想也是如此?。”邝志林立即接话, 口吻是毫不怀疑的, 旋即又愧然笑道, “只?是这边恰有急事?要向?陆小先生汇报,所以才不得已打电话四处问一问, 希望没冒犯到?闻小姐。”
闻亭丽有点拘谨, 轻声说:“没关系。”
邝志林话锋一转:“其实是陆老太?爷要找少爷。”
闻亭丽心中一跳。
邝志林苦笑:“事?情到?了这一步,有些事?实在不宜再瞒着?闻小姐, 邝某知道, 闻小姐对前几日的事?情有些误会?,实际上,今晚的情形您也瞧见了, 我们?老太?爷他……非常强势,也非常固执。若被他知道陆小先生连日来为闻小姐做了这许多?事?, 一定会?对闻小姐生出许多?偏见,他老人家?想要暗中调查和对付一个人有许多?办法,所以那日老太?爷一回上海,陆小先生就尽力避免跟闻小姐见面,因为在没有确认闻小姐的心意之前,他不想给你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说这话的时候,邝志林看不到?闻亭丽此?刻脸上的笑容,故而只?能从?闻亭丽的应答里揣摩她是否听懂这番话里的含义,他有意停顿着?,突然听见闻亭丽轻轻“嗯”了一句,很笃定的一个字,没有任何迟疑或是别扭的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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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瞬间懂了,闻小姐这份通透实在难得,他不禁释然地松口气:“幸而经过今晚,陆小先生就没有这层顾虑了闻小姐不知道,陆小先生提前为今晚做了多?少准备。”
闻亭丽笑靥愈发深,却依旧只?是“嗯”。
她想起陆世澄在书?房里对她郑重写?下“原谅我”的情景。
假如今晚她在陆家?对陆世澄说“好”,剩下的事?自有他来替她承担,而一旦她今晚对他说“不”,陆世澄也绝不会?让她受到?陆老太?爷方面的骚扰。哪怕是考虑到?自己会?被拒绝,他也提前把一切都替她打算好了。
在陆世澄身上,从?来看不到?“不负责任”这四个字。
所以,这些话其实不必等邝志林专门打电话来解释,早在陆家?书?房看到?陆老太?爷的态度时她就想明白?了。
邝志林仍怀着?某种担忧:“老太?爷在上海的这些日子,少不了会?有些动作,他老人家?是……很难缠的,不过不管遇到?什么事?,闻小姐都不必慌,一切都有陆小先生来应对,闻小姐记一下这两个号码:一个是陆小先生房间的私人专线,另一个是力新银行办公室的电话……有什么事?只?管……好好,那就不打搅闻小姐休息了。”
邝志林笑容满面对那头道晚安。
然而刚放下话筒,他的眉头就深深地皱起。
“邝先生,澄少爷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许管事?匆匆找到?书?房,“老太?爷的脸色……可是越来越难看了。”
邝志林自顾自从?口袋里取出雪茄盒,没接腔。
许管事?俨然感觉到?了一种暴风雨即将来临的气闷感,焦灼地松松领口,低叹道:“今晚还不知道要闹到?什么地步。老太?爷历来不喜欢陆家?的子弟不按照他的的意思找女朋友,当?年在南洋,我可是亲眼见过老太?爷是如何针对前头大太?太?的……折腾了那么久,最后到?底弄了个两败俱伤的结局,大太?太?什么出身?更别提这位市井出身的闻小姐了,我真?担心澄少爷应付不来,老先生如今虽然不管事?了,但仍在银庄和厂子留有不少心腹……”
邝
志林飞快朝许管事瞥去一眼,目光如电。
许管事?旋即打住了话头。
房间里出奇的安静,空气中的滞闷感却一点一点加重,只?听见那西洋座钟的指针 “咯哒咯哒”地走着?,在这深夜的陆公馆,上上下下都笼罩在一层看不见的阴霾里,唯有这座机械化的时间机器不曾受到?半点影响,当?那冰冷的指针滑到一点钟的刻度时,邝志林蓦然开口了。
“不会?的,这孩子比当年的大爷还要强硬且独立,同样的悲剧不会?再在陆家?上演的。”
说这话时,邝志林的脸上莫名有点悲凄之色,手里夹一根雪茄看着?窗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忽听外头下人说:“澄少爷回来了。”
二人疾速地迎出去。
陆世澄转眼便走进了前厅,一进来就将外套随手递给身边人,又抬起自己的胳膊看了看,很认真?地让人去拿冰块给自己敷。
许管事?不禁一愣,往日里别说这样的小伤,即使受再重的伤,澄少爷也是能不兴师动众,就绝不兴师动众。
只?这一个照面,他就看出陆世澄心情很不错,眉目舒展,眸色像水一样柔和,这种情绪上的细微差异,只?有熟悉陆世澄的人才能一眼瞧得出来,许管事?不免暗自捏了把冷汗,澄少爷仿佛浑然不知一场狂风暴雨正等着?自己,他忙小声提醒:“澄少爷,老太?爷还在后楼的休息室等你呢。”
话音未落,就看见陆世澄身后大门的台阶上又冒出几个人。
最前面是一辆轮椅,上面坐着?一个血肉模糊的躯壳陆三爷,他浑身上下已无一块好肉,兀自蜷缩在轮椅里断断续续地喘息。
可是轮椅旁边并非陆三爷自己的手下,而是陆世澄的亲信周威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