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人骂骂咧咧，脚步正在靠近，尤青璇朝李晓沃偏了偏头，他立刻意会，乖乖背着手靠墙坐好。
等门一开，一个光头男人怒气冲冲探进来，“又要干什么！”
“这位大哥。”
尤青璇把手背在身后，自己拽紧手腕上松垮垮套着的绳子，把切头塞在手心，小意赔笑，“我……我想去卫生间……”
“你们三个商量好的是吧？刚好一人一趟，你们当出去散步啊？”光头十分不耐烦。
差不多从一个小时前开始，李晓沃就借口上厕所，被光头押着出去溜达过一圈，回来后说天已经开始蒙蒙亮，于是三个人又挨了一阵，派赵璐第二个上阵。
可直到现在赵璐也没有回来，尤青璇实在忍不住，决定自己出去看一看，眼下估摸着正是平时田曦回来的时间，一直被关在手术室没人能了解他们的情况，必须让人知道自己在什么位置。
跨出房门，晨曦刚刚撕裂夜幕，恰好是朦朦胧胧天暗交错的分界，其实只经历了几个小时。
光头心不甘情不愿，一路骂骂咧咧，到底也没真的做出什么来，任由尤青璇在前面走，自己只跟在后头抽烟。
尤青璇边走边问：“大哥，能告诉我刚才那女孩去哪儿了吗？她一直没踪影，我有点担心……”
“还有空担心别人，瞅瞅你自己吧。”光头哼了声，回头往楼上瞥了眼，“各人有各人的命。”
就在他回头的刹那，一束光晃过尤青璇的眼睛，两次闪烁后，又恰好在光头转回脸时消失了。
尤青璇停下脚步，猛地蹲下身，“哎哟我肚子疼……”
“又跟这演什么！”光头狐疑地看着她，直觉不对，伸手想将她拉起来，但刚刚弯下腰，一根铁臂从背后牢牢锁住他的脖颈，将他整个人拖进了走廊旁的病房。
尤青璇左右看看没人注意，连忙跟进去，见田曦也在，便将手上装样的绳索扔掉，低声急道：“晓沃在一楼手术室，赵璐被他们带走了，我不知道方胜和李金杰在哪，还一直都没有看见芸娴，明
渊没有被抓，刘法医……”
“刘羽轲在办公楼旁边等，你也去跟他汇合，我们去找剩下的人。”田曦使个眼色，张久盛便将枪口往光头太阳穴上顶了顶。
“其他人的位置。”张久盛冷冷道。
光头一双眼睛瞪得像牛似的，双手紧紧扒着张久盛的胳膊，喘着粗气道：“我说我说，两个男的被关在一楼的诊室，那女的被大哥叫去了，上二楼左手边的房间！别开枪别开枪！”
“你们到底什么身份？头领是谁？”田曦问。
光头急声道：“我只是个修车的！什么都不知道！领头的是曹哥……不，曹斌……”
张久盛说：“我好像听过这名字。”
“一帮小混混的头儿，一般在汽修厂活动，偶尔打个群架，干点欺行霸市的事，进过两次看守所，还上了队里的黑名单，开会的时候我见过。”田曦一皱眉，“就是些混街头的人，怎么有本事搞来这么多枪？”
尤青璇早就注意到，田曦和张久盛都端着两把枪，大概是从外面花园的人身上弄来的，她不认识那是什么武器，但一看粗长的枪管就知道威力不小。
光头听出田曦的话音，反应过来这俩可能是警察，刷一下变白了脸色，“他们的事我都不参与！我就是个跑腿的小人物，枪是他们从汽配厂旁边的银行搞来的，还趁夜推回来一辆押运车，是我改的外装甲，但其他的我真不知道了！”
眼看光头该交待的都交待完了，张久盛一手刀将他敲晕，找了条床单把人捆在椅子上。
“跟我猜的差不多。”张久盛边捆边道，“怪物降临那天是早晨，差不多就是银行押运上班的时间，押运员通常配的也是霰|弹枪，这倒是个思路，曦姐，我们下次也可以试着去银行找找装备。”
“这也是以后的事了，如果还有以后的话。”田曦脸色很难看，她已经意识到，这些人都是被自己的纸条引来的，阴沉着脸看向尤青璇，“这里不安全，你先离开。”
尤青璇却说：“田警官，我们的目的是什么？仅仅救出我们的人，还是彻底抢回医院？”
田曦一顿，“说说你的想法。”
“眼下没有比医院安全的地方了，离开就得面对更危险的环境
，比起外面刀枪不入的怪物，医院里这些人类还是可以对付的，何况他们并不了解磁场的情况。”尤青璇道，“所以我有个计划。”
……
……
曹斌透过玻璃窗，盯着关在CT扫描室里的小美女，托着下巴沉思。
“大哥……真的要……”手下的有点犹豫，偷瞄着赵璐楚楚可怜的鹅蛋脸，想劝又不敢劝，“会不会太残忍了？”
“怎么？下不了手？”曹斌斜睨着他。
那手下低了头，“我只是怕……底下小子们也会有想法……”
“我难道还能伤害自己兄弟。”
“不是这个意思，兄弟们当然是信任大哥的，但这么个靓妹子，留着还能养养眼，也能有别的用处，要不……换一个？先拿那个小孩……”
“别的用处！都要饿死了还惦记你那玩意儿！对女人下不了手，对小孩就可以？”
手下慌得都快不会说话了，“毕竟是条人命，咱们以前也没干过……还要分尸……下锅……又不是杀猪杀鸡，这谁受得了……”
“受不了就饿着！”
曹斌一巴掌掀过去，啐了一口怒道：“老子这都是为了谁，为了你们这帮兄弟！忘了蹲在汽修厂里饿成那鬼模样了？个个连橡胶轮胎都恨不得啃得一干二净，老子不忍心看着大家伙儿活生生饿死，这才冒险信了那张小纸条，带着你们冲出来去找医院。怎么着，才吃饱一顿，就他妈想起维护真善美来了？那饿着去啊，把东西还给人家，再真心实意道个歉，我们好好退出医院，自觉自愿地滚出去喂怪物！”
“大哥，大哥你别生气，我不是这意思……”
“谁他妈都不是天生想当个疯子！”曹斌双眼充血，像条饿了许久的野狼，“但这个世道就不给人活路！要么他们死，要么我们死，要么一起死，选吧！”
他瞪着铜铃大眼，环视一圈，见房中几个大汉都面露难色连连后退，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恨恨骂一句“操他妈的”，抓起放在桌上的刀。
其实曹斌的内心并不像外表那么坚决，只有他自己能知道，握着刀的手在微微抖动，嘴里发干发苦，胃里也有些不舒服，可能当刀真正落下去的时候，他会吐出来也不一定。
但在手下
面前，曹斌不能表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