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 1)

《我的危险性竹马》三三娘文案:

每晚0点日更

整个省实验中学的人都知道,校草任延桀骜不驯目中无人,名言是“傻子才找人谈恋爱”。

直到那一天,新转校生安问加入。关于与人交往:

原来的任延:别挨我,滚远点。

面对安问的任延:那什么,你爸让你住我家,你考虑一下。关于补课和上学:

原来的任延:逃课,睡觉,走廊罚站。

面对安问的任延:作业借我抄一下,晚上补课吗?给你甜品买好了。关于朋友圈。

原来的任延:年更,不发

面对安问的任延:谢谢带我去看海,配图九宫格,双人剪影暗戳戳放中间。关于早恋:

原来的任延:智者不入爱河。

面对安问的任延:淹死我。所有人:???被绑架了你就眨眨眼!!老公你不是这样的老公你说句话呀!后来,人们才知道,转校生是他失散多年的竹马,而他们的男神校草任延,早就暗恋人家许久。2、

“你知道锚定吗?任延就是我对这个世界的锚。”

“我叫安问,安心的安,喜欢任延问心无愧的问。”超粗双箭头

双标口是心非巨会疼老婆的酷哥攻 X 看上去奶拽奶拽实际上一哄就软乎乎的小少爷受

是竹马也是天降!阅读指南:

-攻受1v1身心双初恋,双向甜宠,不甜可以揍作者

-晋江限定医学奇迹,中后期受的哑巴【会治愈】,可以说话

-是个日更的好同志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青梅竹马 甜文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安问,任延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他好乖,适合吃干抹净 立意:自强不息,即使失去语言的能力,也能感受到世界的美好与灵魂的美丽

第一章

“哥,对方约说下午三点,行吗?”任延盘腿坐在地毯上,空调温度开到了二十度,风嗖嗖地吹,他按着游戏手柄,忙里偷闲用语音回:“不行。”叮咚一声,对方:“啊这。”“热。”因为任延的语气笃定又懒散,对方开始不确定:“那个……哥你知道我们是去打架的吧。”你妈的还有挑三拣四讨价还价的余地的吗!任延懒得回他,直到通关成功,他才站起身,回复了一个「嗯」字,然后进浴室冲凉。卓望道看着这个“嗯”字长长松了口气。他妹妹卓尓婷老被十三中的骚扰,学习生活都遭到了严重影响,期末一考,本就赤贫的分数更是雪上加霜。卓尓婷估计再不搞定这事,她就要被她爸的棍棒搞定了,遂求助她哥。卓望道能有什么战斗力?只能拉任延下水。任延刚从国外游学回来。说是游学,他散散漫漫的更像是旅游,游学营结束发猪肉奖,任延拿着张人手都有的“优秀学员”回来糊弄他爸。任五桥冷哼一声,把那张薄薄的奖状抖得震天响,“真行啊你任延?”吩咐阿姨把它裱起来挂客厅,以后谁来都得先瞻仰一下,嘲讽之意溢于言表。淋浴头里出来的水完全是凉的,任延一边冲,一边思考着怎么糊弄任五桥。任五桥在客厅里讲电话,怀里抱着比儿子宝贵的西森猫,一扭头,看到任延穿过楼梯往玄关走。“干什么去?”

任五桥眯眼打量他,新鲜的白T恤,灰色运动长裤,头发还带着水汽,显然刚洗过澡,“谈恋爱?”任延面无表情:“借暑假作业。”任五桥捂住听筒,“你安叔叔……”话讲一半停了,“算了,回来再跟你说。”网约车进不了小区,在门口等候已久,任延上车后,卓望道很懂事地递给他一瓶能量饮料:“婷婷的终身幸福就靠你了!哥!”任延差点没一口水喷出来。比亚迪电动车往省实验中学旁边的那块体育公园驶去。·体育公园是个老公园,有二十几年历史了,但政府花了大钱翻修改造,已跟小时候的完全不一样。安问故地重游,沿着外围走了一圈,打着手语:“这里以前有个小洞,我可以钻进去。”管家跟在身后,虽然突击学了些手语,但十分磕绊,还是一旁的手语老师翻译给他,他才听懂说的什么。安问虽然不会说话,但听力正常,听到手语老师一字一句的翻译,他忽然意兴阑珊。“我自己一个人走会儿,你们去车里等吧。”手语使用熟练的人,说起话来并不会繁琐或令人失去耐心,何况安问双手修长而十指纤细,做起手语来甚至让人觉得优雅。“但是安总吩咐过……”手语老师表达担忧。安问眉心蹙了一下,不太高兴地抿了抿唇,看向管家。管家点点头,“迷路了就给我发微信。”安问转身往大门入口方向走,假装没有听到手语老师跟管家的对话。“问问刚回宁市,又不会说话……”·“赵睿有个妹妹,是个哑巴,今天可能也会来。”卓望道紧急科普,“他是个狠角色,他妹也不好惹,整个十三中就是他们兄妹横行霸道。”任延眉头蹙起,“你的意思是……”他直觉出一点不对劲的地方,“今天是打群架?”“啊?”卓望道手机都吓掉了。“?”任延认真地盯着卓望道,卓望道缓慢地吞咽一口,“你……不……知道……吗?”网约车靠边停下,车载广播提醒乘客已到达目的地。任延两手搭着膝盖,无语地看着卓望道:“你没说过。”“我不是说赵睿一帮狐朋狗友最喜欢吆三喝四招摇过市吗?我还问你做好准备了吗?”任延缓慢清晰:“我没叫人。”卓望道要哭了:“那那那那咱打道回府改天再约吧!”任延打开车门,冷冷一声:“别怂。”两人一前一后下车,卓望道关门的力道都透着心虚,看着任延高大的背影。虽然任延一向很给人安全感,但卓望道不由得还是深深地思考起他以一敌十的可能性。车内,见两人走远,网约车司机迅速拨打110争当热心市民:“喂派出所吗?体育公园有高中生打群架,……嗯嗯,正门口进去……”“我想过了……要不然让婷婷再忍忍……”卓望道碎碎念。任延停住脚步,冷冷的目光居高临下:“没你这么当哥的。”一手糊在卓望道的脸上把人无情撇开,“擒贼先擒王,等下看我眼色行事,我会直接去搞定那个赵睿。”八月是宁市最热的月份,虽然已近五点,但暑气仍然蒸人,榕树上停满了知了,声嘶力竭得仿佛战场气氛组。从门口到约定的操场,短短几步道儿任延已经冒了汗,拎着领口扇风,满脸写满了不耐烦。赵睿从阴凉处跳了下来,一边大摇大摆地走向任延,上下打量着:“就他妈你是婷婷男朋友啊?”任延,十八岁,一米八六的个子还在长,浑身的气质说好听点叫桀骜不驯,说难听点,就是一副阎王样死相,但偏偏是长得很好的,属于省实这所重点高中当仁不让的C位,用教导主任的话来说,但凡有个漂亮姑娘寻死觅活,账都算你任延头上。按赵睿的江湖经验,任延这样的都是绣花枕头,看着挺行,一打起来就只有挨揍的份儿。任延两手插在裤兜里,站姿散漫,眼眸微垂,将赵睿和身后的跟班儿轻轻扫过。一对六,也还行。“两个选择,”任延对赵睿轻抬下巴,点了一下,“一,离卓尓婷远点,二,打服你为止。”赵睿愣了一下,被太阳晒红的脸上表情丰富,仰起头来挑衅地贴近任延,拿手指找死地点着任延的胸膛:“日你妈,听到了吗。”来了!任延目光一凛,反应很快地将卓望道一把推开战圈,同时撇身躲过赵睿的拳头,拳风扫过,在众人都没看清的瞬间,场上局势变幻,任延已经一把扣住赵睿手腕,来了个极漂亮的反制。“卧槽!”卓望道目瞪口呆。安问刚从小卖部买了瓶冰水,听到动静,一边仰脖灌了半瓶,一边眯了眯眼,看着那边的战况。赵睿被任延反剪手臂,鬓角汗流个不停,他浑身火燥,气急败坏骂道:“愣着干嘛?上啊!”任延更用力,“卓尓婷不在这里,求饶认怂不丢人。”“怂你妈!”赵睿给激得气急败坏:“都给老子上!”任延没料到对方不按常理出牌,手上技巧性用力,众人只听到赵睿一声惨叫,便看到他软着一条脱臼的胳膊,被任延一脚踹了出去。剩余五个人一拥而上,手里的钢筋挥下来时带着破风声“干什么干什么!打群架是不是?!都给我蹲下!”远处传来警察威慑。“谁他妈报的警?!”赵睿脸都绿了。任延脸色一变,分神之际硬生生肩膀上挨了一下,他闷哼一声,扫了眼还在二十米开外的两个片儿警,拉起卓望道就是一通跑。赵睿也跑,带着他的跟班儿四处逃窜,一边跑一边撂垃圾话,混乱之中,任延终于被他挑衅得浑身冒火,看到前面那个正在跟保安打手语的短发高个儿“姑娘”,沉着脸二话不说拽住“她”手腕便闪进羽毛球馆。正跟保安问路的安问:“!”场馆内冷气很足但人满为患,整个场地都是嗖嗖的羽毛球在头顶飞,任延拖着这个传说中十三中横行霸道的哑巴大姐大,匆匆跑过球场和过道,左右无处可躲,他咬了咬牙,猛地撞开一条通道的门失策了,这里是男洗手间的连接更衣室的一条近路,因为方便,腰上卷着浴巾敞着膀子的大爷坦然从浴室遛进了洗手间。“对不起。”

耳边听到一声紧张的道歉,安问还没反应过来,眼睛上已经落下一只大手,盖住了他所有的视线。他迟疑地眨了下眼,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跟他说对不起,又为什么要盖住他眼睛。睫毛如羽毛般轻扫过任延的掌心。“你能听到?”任延敏锐地问。他的声音低沉但清朗,一听便知道是男高中生的。安问点点头,抬手握住任延的手臂,想要将他撇开。对方的肌肤上覆着薄汗,因为看不见,安问的指腹便鲜明地感受到了臂上突起的青色血管。 通道尽头,淋浴声透过墙壁哗啦啦地传到这儿,安问还没怎么,任延的脸先刺挠了起来,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抱歉,不知道这里会看到男更衣室。”安问:“?”卓望道想起赵桃儿在学校里踹开男厕门进去提溜人的气势,一时不知道该说任延清纯还是单纯。任延听了会儿外面的动静,顿了一顿:“打电话给你哥赵睿,让他以后不要再 扰卓尓婷了,只要他答应,我就放你走,也不找他麻烦。”安问按下他的手,正要打手语,余光便瞥见大汗淋漓赤膊上阵的大叔,眼睛又被不由分说盖上了,任延:“女孩子别瞎看。”虽然这个女孩子有点太高了,而且女生男相,很英气。安问:“……?”不是,等会儿。安问再度固执地拍开他的手。手掌在眼前滑落下,他看清对方的第一眼,就觉得有点眼熟。

像他小时候很喜欢、很依赖、亦步亦趋跟着的任延哥哥。心里的波澜只是转瞬之间,安问知道,这世界上没有这么巧的事,而且听说他现在应该还在美国参加研学夏令营,不在国内。“首先。”安问面无表情,但从手语的力度和气势上看,他的心情十分复杂且激烈。

“你见过长喉结的妹妹吗?”

“哑巴怎么打电话?”

“赵睿是他妈谁?”任延:“我看不懂。”安问:“……”

缓缓打完“煞笔”两个字,他抿住唇角,对任延扯出一个完全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场面一时陷入诡异的安静中。安问怀疑任延看懂了。他知道他在骂他煞笔。任延望着他的双眼,眉头蹙起,直觉哪里不太对劲。“内、内啥,”卓望道急中生智,把手机递了过去,“打字打字,打字快,看得懂!”安问把脏话撇去,噼里啪啦极快地打下一行,面无表情亮到两人眼前“我他妈是、男、的。”?第二章

“啊这……”卓望道愣了一下,盯着他的喉结恍然大悟,“原来赵睿的哑巴是弟弟啊?”任延火躁:“到底妹妹弟弟?”卓望道斩钉截铁:“男的!弟弟!”有关赵桃儿一脚踹开男厕门的校园黑恶传说,卓望道都是从他妹嘴巴里听到的,万一……就是说万一,赵桃儿其实确实是个男的呢?任延一看就看穿了卓望道的不靠谱,把手机从安问手里抽出来,“给尔婷打电话。”在等待通话的过程中,他的目光回落在安问身上。确实,他虽然穿着白色的polo领T恤,很纤瘦的样子,但脖子上的喉结骗不了人。安问似笑非笑的与他对视,虽然口不能言,但表情嘲讽力十足。他推开任延,又被不客气地扣了回去。任延单手压着安问的肩膀,将他压在更衣柜门板上:“等着。”安问哼笑了一声,与他视线挑衅着,慢悠悠地拧开矿泉水瓶,喝了一口,卓尔婷浑然不觉她亲哥为她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问说赵桃儿男的女的,她在那头不耐烦:“女的啊!干什么?你要追她?她能把你揍骨折!”卓望道:“……”传来一声嗤笑,卓望道可怜兮兮地望过去,觉得任延怎么能跟外人一起嘲笑他呢?“不好意思”

道歉的话还没说完,手就已经被安问不客气地拍走了。安问掸了掸胸口并不存在的灰尘,目光毫无波澜地从卓望道脸上扫过,在任延身上却罕见地停顿了一瞬,继而懒洋洋摆了下手,转身往更衣室门口走去。“他为什么看你?看你帅吗?”卓望道推了下眼镜。任延重复了一下安问最后的手语。“啥意思?”“煞笔。”卓望道震惊:“你怎么知道?”“不才,”任延欠了欠身,“刚好特意学过这一句。”一弓背,才惊觉被钢筋打到的地方肌肉撕扯般的痛。卓望道听他嘶了一声,撩开他衣服火速瞄了一眼:“卧槽,肿了啊!”·给管家发了微信后,五分钟内,车子就到了体育公园正门口。手语老师陪安问坐后头,小心翼翼地观察他,只觉得他刚来时还挺有兴致的,这会儿一坐上车就臭着个脸了,一脸生人勿近的架势。“怎么不高兴了?”管家开车,从后视镜里观察安问的神情。安问没说话,拇指起开罐装冰可乐猛灌了半瓶,才打手语:“你知道任延吗?”管家并非是他小时候的那一任,安问还不知道他在安家干了多久,对任延熟不熟悉。“知道啊。”管家听完手语老师的翻译,揣摩着他的意思,“问问是想见他?”安问咬了下唇。小时候他每天都跟在任延身后屁颠屁颠,会口齿不清地叫他哥哥,任延也不嫌他烦,过马路时,会伸出手来给安问紧紧牵着。“等九月份开学,你就可以见到他了,你们在一个学校,应该也在同一年级。”“怎么会?”安问懵住。任延比他大两岁呢,现在怎么也该高三了吧?“任延小学和初中都在外国念的,高一才回来,因为怕熟悉不了国内的进度和教材,所以休学补了一年课。”管家说着,想起什么,“安总今天还说,你刚回来不熟悉,等到了学校,就让任延多陪你。”听到这句话,安问刚刚还臭着的脸怔了一下,唇角猝不及防地向上抿起。“高兴了?”管家咳嗽一声,从后视镜里瞄了他一眼,笑着打趣。安问摇摇头,打手语:“刚才碰到一个人跟任延有点像,不过他在打架,看着很凶,还拉我一起躲警察。”迈巴赫就差一脚急停了,管家握着方向盘,惊出一身冷汗。这位安家小少爷是才从乡下福利院接回来的,虽然不会讲话,性格也沉默别扭,但从他爸爸安远成到哥哥安养真都把他当心尖上的宝贝,安家上下都围着他转,要是今天真受了什么伤或是进了局子,管家恐怕自己饭碗不保。“他还把我当成了女孩子。”安问抿着唇,干净的脸上满是不爽。“什么?”这次管家和手语老师都哈哈大笑了起来。“我像女孩子吗?”安问拧着眉,手势激烈,“他是不是瞎了?!”管家更是笑得方向盘都快扶不稳:“问问不像女孩子,不过有女孩子那么漂亮,何况头发也长了些,要知道去了学校是不准长过耳朵的。”安问气绝,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安宅所在的位置坐山望海,是宁市有名的富人区。车子开进庭院,安养真已等在廊檐下。他比安问年长十二岁,安问出生时,他已在国外,安问被送去福利院,安养真也还是在国外,因此直到现在,安养真才真正见到了这个同父同母的亲弟弟。“今天又去哪里转了?”安养真拍了拍安问的肩膀,打手语的架势十分生疏,可以说是错误百出。安问指指耳朵,意思是自己听得到。安养真不糗,坚持手语:“不多练一练,怎么看得懂你讲话?”安问便一五一十地回:“去了体育公园,小时候在砖头底下埋了一个玻璃瓶。”安养真更忍不住笑:“早就掘地三尺改头换面了。”安问也知道找不到,因此也没有真的找。他勾了勾唇,做了个睡觉的手势,意思是困了累了,晚饭前要睡会儿。他的房间在二楼,贯通东西的一面落地窗正对着南边的庭院,景致和阳光都很好,家具装修当然也是很高档的,只是还很空,要等着安问一点点填进自己的东西。他拉开抽屉,从里面抽出一份陈旧的活页笔记本,翻开,里面贴着细碎的简报,和很多很多简笔画。·任延瞒着打架的事儿,上了饭桌前所未有的安静乖巧,迅速引起了任五桥的怀疑。“不吭声儿?是不是又犯什么浑了?”任延:“吭声嫌我话多,不吭声说我心虚,你有事没事?”父子俩讲话永远夹枪带棒的,任五桥哼了一声:“还有十天开学,作业还不快好好补补。”“知道。”“还有。”任五桥放下碗,“有个挺严肃的事情交代你。”家里有规矩,任延只好也不情不愿地放下碗筷,听任五桥能放出什么狗屁。“你还记得你安叔叔的小儿子吗?”“安叔叔一堆儿子呢,你说哪个?”任延吊儿郎当地回。安远成婚姻成分复杂,先后结过三次婚,还有过好几个情人,彼此都知道对方的存在。任延都没具体算清楚过他有几个亲儿子,随便回忆回忆就能想起四五个。任五桥:“……你给我严肃点!”“知道,”任延拖腔带调,懒懒支起腮:“安问。”任五桥以为他不记得,一堆试图引起他回忆的开场白都晾在了肚里,“啊,记得啊,”他点点头,咂摸回味儿,“那行,他现在回来了。”“回来了?”任延蹙眉。没记错的话,安问是五岁时离开的,安家对外的说法是送到国外了。这么多年杳无音信,安家什么儿子啊私生子啊侄子啊外甥啊为了公司那一亩三分地打得不可开交,从没有人惦记过他。任延一度缠他爸妈打听安问的下落,但并没有得到过确切的回答。直到八岁时,他自己也出了国。写往安家的信从没有被回复过,他终于意识到,这个乖乖的发小是真的找不到了。这些年在国外,任延也经常被迫转学换城市,同学师长一茬茬地换,渐渐养成了个对任何关系都不太在意的性子,唯有卓望道的交情还牢固着。任五桥清清嗓子:“总而言之,他比你小两岁,也安排进了省实,跟你一样高二,等开学后你就多照顾照顾他。”任延无语:“安叔叔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任五桥忍住了敲他脑壳的冲动:“那你就给我好好表现,好好带安问,把误会解除!”“凭什么啊,我又不当他女婿。”任五桥:“…………”

血管要爆炸了。任延推开椅子起身,勾着唇懒懒散散道:“行了开玩笑,到时候别怪我把人带坏了就成。”任五桥反复深呼吸,恶龙咆哮:“加微信!!!”任延在楼梯上头也不回:“直接推送给我。”过了会儿,备注名为「地狱五道桥」的微信帐号给他推送了一封名片,「安问」。好乖巧的微信名,没有表情符号,也没有装酷的不明所以的英文字母英文名,规矩得像是老师的花名册。任延发送好友申请,对方秒速通过。·“任延加你好友了?”安养真忍不住凑过去看安问手机屏幕。安问握着手机点头,眼神很亮,按捺住了立刻点进朋友圈的冲动。安养真笑了一声:“有这么想他吗?你跟他也就认识三五年吧?他那时候才多大?可能早就不记得你了。”安问愣了一下,似乎从没想过这个可能,眼神里透出茫然。安养真轻轻抽自己一耳光:“对不起,哥哥乱讲的。”安远成拿出一家之主的威严,承诺道:“问问放心,我已经跟你任叔叔说好了,等到了学校,就让任延带你,你们有的是时间相处。”安问点点头,放下筷子:“我吃好了。”除了三餐时间,他一般只在自己房间待着,家里人并不打扰他,给他充分的时间去熟悉这里,如同放养一只到新家的猫。双腿盘坐窝进沙发里,安问发了五秒钟的呆,看着任延的空白对话框犹豫不定。他的微信名叫Andrew,安问改换备注:任延哥哥。想了想,改成:任延(哥哥),这样显得没那么怪没那么嗲。有点紧张。要主动打招呼吗?还是等他?敲敲打打一行字:「我是安问」,又给删了。任延没给他太多犹豫的时间,径直发过来问候语:「任延。」安问:「你好。」光看对话的话,挺高冷的。

任延会不会嫌他高冷?任延不知道在忙什么,好一阵子没回,安问抱着手机等睡着了,结果等来嗖嗖嗖一堆链接:「我校官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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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校高二理科暑假作业答案」安问:「……我不需要写作业。」任延表示羡慕,并给他发了张自己书桌上乱七八糟的练习册:「恭喜。」安问:「我打扰你补作业了,是么?」他问得这么自觉,任延反倒不好意思。笔在指尖转了一圈,啪嗒掉在了草稿纸上,他把卷子一盖,给安问发了条语音:“没有,我在打游戏。”他的声音很耳熟,似乎哪里听过,但因为环境寂静空旷的缘故,带了些失真的回音,安问一时之间没有想起来,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任延就该是这样的声音。

好听。至于安问自己的声音,他并没有听过。也许梦里听过,但一醒来,喉头滚动,却无法出声。安问由衷地回复:「你声音好听。」任延问:“你呢?”安问:「我……」任延的语气漫不经心:“你不是一直叫我任延哥哥吗?”安问只能打字:「任延哥哥。」小时候叫哥哥很顺口,长大了叫,果然很怪。任延“嗯”一声,安问手机贴面,听到他叫他:“小问号。”?第三章

任延小时候就叫他“小问号”。在楼下院子里用粉笔画一个鬼画符,指着它说:“这是你。”安问也没什么意见,以为这是任延哥哥专门为他画的,上幼儿园了才晓得,这她妈的原来是个问号。任延还说,“我今天跟我爸说,‘问问问我三加二等于几’,我爸让我别结巴。”安问:“……”

长着嘴捧着小手茫然了好一会儿。“问问。”任延比他大两岁,长得也高,喜欢弯下腰叫他。“嗯。”“问问你。”“嗯?”“问问问问你想不想吃冰淇淋。”安问学会了,奶声奶气:“你别结巴。”任延忍不住笑,拿手指在他鼻尖轻轻弹一下,安问便仰起头,“啊”一声,捂住透着粉的鼻尖。其实不疼。“问问上学了喜欢问问题,老师说问问真不愧是问问真的很会问问题。”安问头都大了,茫然地掰着手指头捋了会儿,生气地瞪起眼睛:“你欺负我。”“怎么会。”·安问没想到任延还记得。他反复点着那一条“小问号”的语音,反复听,反复听。上帝只剥夺了他说话的能力,而没有剥夺他听见的能力,这太好了,在此刻显得尤其的好。任延半天没等来他的回复,料想自己可能突兀了,丢过来一条「我打游戏了」,便把手机扔到了一边。安问只好把「没想到你还记得我」这行字默默删掉。他点开任延的朋友圈,以为能看到他这几年生活的痕迹。

结果入眼就是一条无情的“仅三天可见”。游戏红蓝手柄操作激烈,但任延发挥并不好,烦躁打了一通,喜获game over。

他觉得安问还挺高冷的。也是,对于安问来说,他只不过是一个五岁时短暂玩过一会的邻居,连熟人都谈不上,可能连名字都是刚想起来的,加微信这种事,也不过是家长多管闲事。

任延个性高傲,对谁都做不出这种主动套近乎的掉价儿举动,对安问这样,纯粹是想问问之前写给他的信都收到了吗。没想到人根本就不在乎。他扔下手柄,给卓望道打电话:“你还记得安问吗?”“哪个?”“算了。”卓望道跟他们住在一片,那时候省实是宁市最好的公立学校,周围是老富人区,红砖小洋楼一幢幢,后来政府引了外资,对地块有了新规划,便整体动迁了,安家搬到了思源路,任五桥刚好在市中心有个高档楼盘,干脆给自己留了一层,卓望道他爸遇人不淑差点被骗破产,搬离了城市中心,但别墅还是住着,脸面儿没丢。这三家的三个大人都是从北方辞了公职南下来打拼的,都娶了宁市本地的女孩子,在这里有了自己的家庭和事业,却也难免在岁月的漫长蹉跎中渐渐走上了不同的人生境遇。卓望道:“别算了啊,给点提示!”“长得很漂亮很可爱的那个。”“哦哦哦,我知道!”卓望道在电话那头信誓旦旦,“喜欢扎双马尾的!琪琪!”“他他妈是男的!”“啊这。”任延:“揍你了啊。”“我错了,我真不记得,不是你一天到晚净他妈琢磨人小男孩长得漂亮可爱是干什么?”卓望道找揍地问。任延冷笑一声:“我不光琢磨他漂亮,我还知道你丑。”卓望道:“我挂了。”“明天给我送点云南白药过来。”家里的医药箱任延根本不敢动,要是被任五桥发现了能直接给他伤情加上一级,外卖跑腿也不行,任五桥宝贝他那只西森猫宝贝成什么样儿了,在董事长办公室有空没空就瞄两眼监控云吸猫,分分钟就能发现猫腻。前两天挨的那一棍子着实不轻,原本以为硬扛能扛过去,但伤口疼得越来越厉害,只能让卓望道假借对暑假作业的名义给送过来。卓望道不愧是个坑货,人来了,药忘了。“不是,我太紧张了……我这不是怕被你们家任五桥逮到,一路就在想该怎么编怎么演……”任延脸色阴沉,双手抱臂搭着二郎腿,嘲弄地冷哼一声。卓望道:“要不……你看我长得像云南白药不?”任延起身呼开他的大脸:“滚。”既然卓望道没拿药,任延干脆换了衣服去医院。过玄关,拎过卓望道在摄像头前做出兄友弟恭的假象。卓望道假笑到脸僵:“你妈什么时候回来?扛不住了。”任延妈妈崔榕是个到处飞的女强人,任延去国外上学,就是因为崔榕调派去了美国好多年。崔榕是放养派,只要别杀人放火嗑药玩弄小姑娘,其他一切好说,之所以那些年要把任延带在身边,实在是任五桥比她更离谱,属于是能把儿子命给看没了的那种野生爸爸。离家最近的是一家老牌公立医院,是全国知名的大医院,任何时间任何日子都人满为患,换平时任延肯定不来,但今天肩膀实在疼得厉害,也就无所谓了。挂号收费区乌泱泱排着队,卓望道早就在公众号看过,反正线上号是全派完了,不知道线下还有没有号。“这排到了也下班了啊……”卓望道抱怨着,然后就眼看道任延从人群中十分精准地揪出了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还有号吗?骨科。”对方上下打量:“500,副主任医师。”任延扫码给钱,卓望道目瞪口呆:“我日,还有这操作?”骨科在三楼的左半边,右边是精神科和脑科。任延进了科室,医生让拍片,看看有无骨裂。等CT报告半小时,他长腿支着,倚着走廊听歌养神,什么人撞到了他,他睁开眼,余光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那天那个小哑巴。不怪任延关注他,而是他从没见过有人能把白色的polo T穿得这么好看,在纷杂喧闹麻木的面孔中,只有他干干净净,像抹不应该出现的雪色。·“你要的这个安眠药,是处方药,我看你身份证上还没成年,没有家长陪同的话,我是不能开给你的。”安问一路坐公交过来,额上已经出了汗,眉一蹙,便显得很焦躁。“你别急啊,让你家大人陪你过来就可以了,这个也是规定。”医生安抚。安问习惯性打了两句手语,扯过笔和纸,再度很潦草地写起来:“我就是给我爸爸开的,他有事来不了。”医生笑着摇摇头:“不管你这句话是真还是假,都不行。”安问放下笔,对他点点头,垂着眸有点难过地离开。因为突然离开了熟悉的环境,闻不到福利院里那些陈旧又安心的味道,他整夜整夜地失眠,已经将近半个月。虽然爸爸和安养真都很关心他,但安问并不想透露出自己不习惯这座城市、这个家。那似乎会令他们伤心。因为不熟悉城市的缘故,只知道最大的公立一定是最好的,所以他支开了司机,自己坐公交过来还特么坐过了站。“你开安眠药干什么?失眠?”安问止住脚步,抬起头,看到昨天那个长得像竹马哥哥的男生。任延穿一件宽松黑T,两手揣着裤兜,因为跟他说话的缘故,低着头,高大的身躯微躬,唇角衔着笑意,看着玩世不恭。安问没心情打手语,绕过他身侧。任延自讨没趣,用手指蹭了蹭鼻侧,“喂。”卓望道仰望着他,不知道他抽哪门子疯。“你跟我说说,我可以帮你。”卓望道内心:哈?安问迟疑地回过头,还是觉得怎么看任延怎么不顺眼。他打架,是混混,装逼,男女不分,嗯。安问做了个拒绝的手语,漂亮的脸上神情冷淡。任延的好心到此为止。他本来是想弥补下昨天认错人的失误,既然对方不领情,那就算了。安问沿着走廊慢吞吞地走向扶梯口,站住了打字发微信。过了会儿,任延手机嗡嗡震动,他掏出来:小问号:「你知道哪里能开到安眠药吗?」任延:?

抬头看着安问背影,又低头看着手机:???脑子里清晰缓慢的一个字:……草?但这不可能,安问不是哑巴,小时候口齿挺伶俐的,大人还夸他聪明、学说话快,叫“任延哥哥”时软软糯糯尤为可爱,而且五岁时就能流利背唐诗三百首了。

怎么会是哑巴?任延:「……你开安眠药干什么?」

发送完,两眼紧紧盯着安问的背影。安问收到了回复,暂时不走了,返身靠着栏杆,打字速度很快。小问号:「失眠。」任延回得更快:「安叔叔知道吗?」小问号:「还没告诉他。」任延:「你在哪?」安问慌了一下,打下“南山医院”四个字后,又逐一删掉,回道:「在家。」任延:「没骗我?」小问号发了个乖巧端坐的表情包,问:「这有什么好骗你的?」任延深吸一口气,接着猝不及防笑了一声。也是,这没什么好骗的。卓望道:“你笑什么?”任延:“高兴。”小问号不是小哑巴。

他确实为他高兴。他把手机揣回兜里,几步走向扶梯口。“我真的可以帮你。”他再度说,语气比刚才更绅士,带着莫名的温和。安问愣了一下,刚才聊微信时那种愉悦的小表情没有了,他又回到了冷淡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