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然?,袁黎溅踏水面而来,从?她?的怀中?夺过谢循,“主君,你别吓袁黎,求你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袁黎急忙脱下满身浸水的衣衫捂着谢循的伤处,哪知还是能?见血液蔓延,痛哭不止,无助又慌乱,“怎么办啊...怎么办啊...对对对...找陆观棋...”

“袁黎...”姜时愿痛心,想伸手摸他的脸颊,却被狠狠打落。

“姜时愿,我恨你,我恨你!”袁黎双眸殷红,朝着她?崩溃大吼:“你滚!我不要再看?见你!”

袁黎的怒吼满是恨意,袁黎看?她?时的眼神凶恶如同是在凝视一个罪人,姜时愿的喉痛发涩,她?何尝不能?理解袁黎的痛苦,谢循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失去至亲之痛,沉痛无比。

她?也有过,又如何不懂?

她?还经历了三次,兄长,三七,还有,她?的夫君沈浔....

姜时愿木木地站起身子,神色前所未有地疲倦,淋在雨夜之中?...回了屋,她?缩在墙角,空荡的厢房内再无温暖,只剩逼仄的阴暗和寒冷。

四下无人,她?才得?以终于能?将积蓄的痛楚宣泄出来...

却说另一头袁黎将谢循扶回伏魔殿,随后?陆氏兄弟一同赶来。

也就由今日陆不语见榻上?之人的真容才知沈浔竟然?就是谢循,不过此时情况危机已经来不及错愕,他当即要去请典狱的医官以及皇城中?的御医来诊治,又紧着被陆观棋拦下。

陆观棋反倒让袁黎去把?白无常带来,且叮嘱不许让任何人知晓。而后?,掀开谢循的玄衣,看?见他胸前的血窟,伤口极深,血流不止,应当是伤及心脉。

心脉一断,九死一生。

哪怕是方才袁黎支支吾吾不肯透露重伤谢循之人是谁,但?陆观棋也猜了大概,或许...,还更出人意料些。

同样的伤口,在天?牢中?谢循虽是重伤,但?不致命。

而此次,心脉受损,不留余情。

陆观棋看?着昏迷不醒的谢循,更是害怕,这个下此狠手又有了断绝之意的乃是谢循自己。

陆不语不理解兄长所为,怒吼,“眼下如何保住主君性命才是最重中?之重,而你还在权衡利弊,想着封人口舌,再请一个吊儿郎当的庸医过来治治。生死全凭主君造化是吗!”

“陆观棋你当真是狼子野心,深不可测!”

“你就是这么看?待我的?”陆观棋蹙紧眉梢。

陆不语:“为何不请医官和御医!你可知人命由不得?片刻犹豫!”

“我如今的所作所为,皆是在按主君的意志而行。今日之事,绝不可被人知晓,否则后?患无穷。”陆观棋冷言,掏出魏国公给他的敕令,“魏国公不在,如今就是我执掌典狱,你若不听从?,辞去官位,逐出典狱!”

正当是二人争辩之时,袁黎一路掐着白无常的脖子匆匆赶到,二人的脸和脖子皆是晕红的,不过一人是急的,另外?一人又是被掐得?面红耳赤。

袁黎一脚踹上?去,白无常捂着屁股哎呦一声跪在榻前,心念着:袁黎不愧是谢循这个罗刹亲手教?出来的,心狠手辣,可惜少了点?脑子,从?没见过请人救治,还差点把医官掐死在来的路上?...

“如何?”陆观棋问道。

“这难以医活啊....先不说魏国公已经一只脚迈入鬼门?关,最重要的...是我看?他也没有生还之意。”白无常摸了摸榻上?之人的脉搏,又瞧了一眼伤口,畏声道:“要不..早点?为国公大人置办个棺材,早些送他去归西为妙?”

不出意料,话音甫落,白无常以又被袁黎拳打脚踢,惨叫连连。

白无常抱头痛哭,“我本就只是会些巫蛊之术的巫师,又不是正经的医官,医术只懂皮毛。”

“若说找医官,你们?为何不找姜时愿,我瞧着姜时愿学?的正经医术就比我好很多....”

提及姜时愿,袁黎又是气不打一出来,一脚差点?没让白无常断子绝孙...

最后?,威逼之下,才让白无常暂以药石先吊着,但?也仅能?拖三日。

这绝境几?乎把?陆观棋逼得?焦头烂额,典狱的医官大半数是左相埋伏的眼线,而皇城中?的御医又势力复杂,不知阵营。万一谢循性命不保的消息外?泄,典狱顷刻之间,就会被猛虎剐食。

眼下,只能?去京外?请医师,既要此人医术超绝,又要经历重重查证,确保此人不会日后?反水。

陆观棋想来想去,也只能?将此事交给与他暂生嫌隙的陆不语。

第一夜对众人来说皆极为漫长 。

谢循情况不妙,随时有性命之危,白无常一个脑袋感觉都不够袁黎砍的,而袁黎不好过,寸步不离地守着不省人事的谢循,两个眼睛肿成了红柿子。

而姜时愿的第一夜更为之煎熬,心思如灰,泪意干流,一夜未眠。

一双本是白皙滑腻的柔荑被狠狠被搓至血色,也不肯罢手,更见盆中?腥血,她?泪难自控,悲痛欲绝,双手又开始止不住地发颤。

她?感受着寒意跗骨直上?,脑海此时贪恋的却是谢循曾经抱她?的温暖。

还有回忆着...凄凉雨夜之中?,他怀抱渐凉,弱了气息,倒在自己的怀中?。

思及此,姜时愿崩溃决堤,拼命想抹去和谢循有关的记忆,灌输着他本就该死,杀了他,是他罪有应得?。

而思绪却不可遏制地回想起,他低伏在自己的耳旁,话音温润:“阿愿,别怕。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失手了。”

被回忆折磨,又在被仇海吞噬,压抑地姜时愿快喘不过气。

她?孤苦无依,缩在墙角,求着兄长带她?离开。

第二夜,姜时愿又失魂落魄地来到融雪阁中?。

曾在这里,她?初次察觉她?的夫君似有隐瞒,此人谋算深不可测。

姜时愿立于廊下,看?着满院芳华刚开又被冷雨打落,漫天?飞花,满地残红。

本是常理,却又为何伤怀?

姜时愿走近古树前,忽然?觑见树干上?一道宛如刻刀凿去的五指抓痕,还残留着斑驳血迹。

她?深深被抓痕定住了,不知缘由,而后?听见白无常的声音飘来,“有一天?没一天?咯,这谢循死就死呗,好死不死非要拉着我陪葬,罢了,只能?今朝有酒今朝醉。”

忽然?躺在树前醉饮的白无常也察觉到了树后?躲藏的女子,瞧她?双眼红肿,憔悴不堪,再推敲昨夜‘沈浔’昨夜生死不明而姜时愿作为妻子却不闻不问,大致猜出来了二人之间发生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