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飘零在活在这个世?上,已?无双亲,已?无亲人。
唯一的挚爱,也?由慰藉化为刀刃,刺入她?的心。
夜幕降至,月华凄凉,映照在榻边女子的玉容之上,神色戚戚,泪悬软睫,欲坠不坠。凄凉月色慢慢滑移在她?的唇瓣上,那滴泪才化为口脂点缀唇间。
姜时愿的眸光中的波澜逐渐平静。
再次抬眼之间,寒星四射。
姜时愿双手紧攥着匕首,心中似有了决断之意。
夜风轻摇,嘎吱一声,谢循携凄风入内。
见厢房幽深,没有点灯,他似乎也?没想到姜时愿今夜会早睡,他蹑着步子,走入内室,却?见她?站在支摘窗上素手深入瓷碗,慢搅水面,水声泠泠。
姜时愿感觉到熟悉的梅香逼近,并?未回?头,然后感觉到身?后之人拥她?入怀,动作轻柔,抵着她?的颈间轻蹭,温声唤着她?阿愿。
姜时愿感慨到:“迎宵节时你送我的山茶花,纵使我小心将养着,可还是枯了...”
“还会迎来下一个迎宵节。不,或者?,不等?明年,阿愿喜欢的话,我明日便去给你买。”谢循安抚道。
姜时愿扼着心中的酸涩,强迫着自?己?强颜欢笑,许下下一朝夕的约定。可纵使谢循怎么寻,她?所求的那一朵,终究是寻不到了。
花毁情灭。
半晌沉默之后,她?听见了谢循小心地试探:“阿愿,我听说你今日去了伏魔殿,你可是去找了魏国公?你为何要去寻谢循,你可有....”察觉到什?么,这半句话他终究不敢说。
今日从皇城归来时,就听左右司使说姜时愿曾特意来伏魔殿中寻过自?己?,谢循闻言内心难安,细细询问他们出佛魔殿之后姜时愿的神色可有异常?左右司使皆摇头说着姜司使一切如常。如今哪怕寻常的举动,也?如潜伏的火线时刻挑动着谢循的心弦,他战栗着、畏惧着,一切令他点火的因素...
所以今日,他才会如此患得患失。
“是,我去伏魔殿,但并?不是为了公务。”姜时愿指尖在水面浅浅画圈,感觉到谢循环在自?己?腰间的手骤然一紧,她?装作毫无察觉,继续说道:“阿浔,你可能还不知道,天牢之时,魏国公拿走了你送我的青玉。那枚青玉是你沈氏祖传,对你极为重要,我怎么能让它落入谢循那贼人的手里?。我想帮你要回?,可惜等?至黄昏,也?不见谢循的身?影。”
姜时愿幽幽转身?,伸手抚摸他的鬓角,牵起笑容:“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要回?青玉的。”
姜时愿回?得如此坦率,满眼真诚,让谢循举棋不定的心终于落下安稳。如若阿愿接着以公务之名?堵他的口,谢循自?是不信的。他又听阿愿谈及佛魔殿,更毫无忌惮地谈及殿中池鱼,这才松下警惕,会心一笑。
谢循如珍视之物失而复得般欣喜,吻上姜时愿的唇。
如鱼渴水,如丝如缕,愈深愈难分。
万籁俱寂,不知时辰。
分离之时,二人唇齿之间还有银丝相连,谢循望之心神俱醉,欲罢不能。
这一月来积攒已?久的火翻滚、灼热,他明知不可为,却?还是被邪念乱了分寸,欲.念露骨展示。姜时愿察觉异动,谢循亦有所感,想要避之暂退,才不会铸成大错。可他刚想压抑离开,又被温香之气包裹。
已?在眼前,姜时愿怎可让他逃,反身?后环住谢循的脖颈,渡送蜜意。
谢循回?应其吻,愈发?不可自?控,反手撑扶在几上的十指皆屈,帮着他分担心中压抑的煎熬。奈何食髓知味,身?心皆沉在温柔乡。
半推之间,谢循又听阿愿呢喃之语,如勾人的魅鬼。
“阿浔,你难道不想.要.我吗?”
闻之,谢循双眼明亮如星。
他怎会不想?怎会不愿?
他想得都快疯了。
听着姜时愿的嘤.咛之声,秋波明送,彻底断送谢循的理智,他忽然俯身?抱起阿愿,顺手解下轻纱帷帐。
夜香旋昵,香软馥郁。
厢房内暗淡无光,而他却?轻车熟路地将一件件薄纱拽在掌心之中,轻轻一拉,系带皆松,露出阿愿薄如蝉翼的蝴蝶骨,欺.身?吻上。
帐内无一丝光亮,视线被剥夺,姜时愿只能凭着触觉,柔荑刚覆上他的胸膛,冰凉温感就让谢循在烈火灼烧之间恢复一丝理智,他拽下发?带,捆住她?的双腕,吻意更加凶悍,欺得她?翻身?。哪知阿愿咬牙不肯,与他意愿相对,非要顺着他的腿.膝坐.上。
谢循能感觉他的阿愿,不再如外表乖顺。
他已?觉不安,可万分难退。
难退翻.云.覆.雨的情意,更难退阿愿为亲手赠他的蜜意。
哪怕是裹着糖衣的砒霜,他也?照饮不误,甘之如饴。
谢循觉得自?己?大抵只离疯魔一步之遥,情.意浓长,小意温吞,谢循为这具身?.躯神魂倾倒之时。
姜时愿勾着他的脖子,吻也?慢慢游离其下,吻过他的刀伤、剑伤,更是慢慢吻上他锁骨下两指的四处疮痍,泪意流下。
那滴泪如仙人指引,叫她?一路顺着咸淡的泪珠移下。
在泪最终消失的位置,她?的唇瓣抵上了一处凹凸不平的疮痍。
那处疤痕不似旧伤陈旧,它甚至不能被称之为疤痕。旧伤之上叠上新伤,千疮百孔,年轻地留有皮肉翻卷的痕迹。哪怕谢循刻意地将这伤痕做大、做深,碾碎原有的伤形,覆上新的一层利器伤痕遮掩。
可他好像低估了姜时愿作为仵作的能力。
她?最会还原每一具身?躯上的伤痕因何而来。
哪怕有意掩饰,她?也?能撕碎层层虚伪,还原真相。
更何况,这个伤是因姜时愿而来,是她?亲手所赐。
她?怎会不认得。
姜时愿终于心如死灰,再不争辩,再不自?欺欺人,泪意不绝,顺着他的肩头,绝情呵道:“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