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关着的人是谁?
恶徒,罪人,那又为何不关押在十八狱,为何魏国公又要单独关押他??
在这暗室之?内,连同姜时愿的呼吸也变得沉重、压抑。
她听?见远处时而传来低低啜泣,时而又传来亢奋之?声,时而又成为着喃喃之?声,疯魔不已。
在黑暗的尽头,她看见一个人蜷缩在暗室中央,衣不蔽体,毫无尊严。身上无一块完整的皮肉,布满新旧交错的伤口。
那名男子浑身上下唯有脸还算安好无恙,双手紧紧护着怀中的一块青铜,口中语无伦次。
“你休想,你修养夺走我的位置,我就?是谢循....我是谢循! 我生来本就?是谢循!魏国公之?位是我的....不是你的.....”
姜时愿心神?惧震,惊愕失色,连忙以?袖捂住口鼻。
奈何她的讶然还是被影子听?到,影子惊觉回头,大呵:“是你!姜时愿!”
影子发了疯似猛兽般冲来,冲到姜时愿的眼前?,又被脖子上的锁链倏然扼住,寒铁深深嵌进他?枯槁的皮肤之?中。
而影子不顾痛苦,双眸殷红,叫喊到:“你怎么还没死!我会沦落至此,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为什么,你究竟是得了天神?哪门子的庇护。我明明命顾辞和嬷嬷杀了你,为何你为何每次都能?死里逃生
?”
“为什么!”
影子歇斯底里令姜时愿错愕不已。
“你究竟在说什么....我从未见过你,也从未与?你结仇,你为何要杀我?”
“你难道看不出来吗?”影子仰天大笑,“我是谢循...我是谢循啊!”
姜时愿颤着声:“你胡说....魏国公此刻分明还在庆宫,你究竟是谁!”
“我就?是谢循!”影子怒极,嘴皮子都在抖动。
影子拿起被他?护着极好的青铜,那是用以?瓷片雕刻出的青鬼面具,虽是简陋粗鄙,而影子却?如同享受天恩般戴在自己的脸上,也不顾这尖锐的铜铁划伤他?的脸颊。
他?死死按着青铜,享受着合二为一的快乐。
“我就?是谢循....姜时愿,你瞧啊,我就?是谢循!”
“我就?是权倾天下的魏国公!”
“你疯了...”姜时愿连忙退后几步,想逃离这诡谲之?地?。
而影子的声音又忽然直转凄凉,“我分明是谢循的影子,但为何我始终就?是仿得不像呢....”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我又不是他?!”
姜时愿怔怔地?止住脚步,回望着身后那个不人不鬼的怪物,呐呐发问:“什么意?思?”
影子流下两行泪水,“我,没有名字。我,也没有价值。我活着的唯一使命,就?是成为谢循的影子。”
“我好不容易等到了属于我的光,我逃脱阴暗,成为谢循。可是....为什么?”
影子看着姜时愿,神?色复杂,“你为什么要让谢循回来,为什么要让他?夺走属于我的位置。”
“他?做沈浔,我做谢循,不好吗?”
【1】选自辛弃疾《青玉案·元夕》
115 文案名场面,简直是必看!……
姜时愿双目无神, 四肢皆僵,从伏魔殿归来之后,她?已?经浸在浴桶中数个时辰, 长到雾气散尽, 水温渐冷,转为蚀骨的冷意摧残着她?几欲破碎的心。
即使是亲如枕边人, 她?也?从未片刻看清过她?的夫君。
她?的夫君,沈浔,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满腹谎言, 千方算计。
她?的夫君隐瞒了来时路,狠心除去了许多?知晓他秘密的人, 才将‘沈浔’的身?份坐稳。他不惜手段,以谎言为戏本, 为她?打造出高楼戏台, 一曲唱罢将歇一曲又将临场,她?却?始终如台下看客,深入戏中。
沈浔?
姜时愿念及二字, 悲痛的声音从银牙之间渗出。
自?叹、自?嘲着自?己?的愚蠢。
她?该如何称呼她?的夫君?
是四绝之一的魑?
还是应该恭恭敬敬福身?在他眼前, 尊称一句“魏国公”?
思及此, 姜时愿一径摇头, 懊悔至极, 一切因果起缘都错在观音庙中初遇, 她?不该救下谢循, 更不该对他动心,与他结为连理。
她?取木瓢舀水,冰透的冷水从头顶浇下, 欲洗净冲刷她?所犯下的识人不清之罪。她?又觑向自?己?的冰肌玉骨,想起和谢循的交.缠,徒生?作呕,心如万般蚁虫啃食。
她?抓来皂角又取木刷,狠狠洗净,初见血色也?不肯停歇,恨不得将自?己?脱胎换骨,重新来过。
越洗她?愈发?觉得脏,哪哪都想起曾被谢循落下过吻.痕,她?扒扶在桶边痛哭,不停地在责问自?己?,也?不停地在寻求出路。
“兄长....,求求你泉下有知告诉阿愿,阿愿该怎么办啊.....阿愿大错特错,万死难辞...”
“阿愿该怎么结束这一切...,求你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