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时愿连忙想要?为?祁钰诊脉,上官筱却似警觉般一把推开,恶狠狠地说:“不?准你碰太子?殿下。”

姜时愿自知?东宫之人信不?过自己,斥责着上官筱的不?作为?,道:“太医呢?你关在这里哭求又有何?用,可去派人请了宫中的医官?”见上官筱支支吾吾,姜时愿怒道,“你还磨磨蹭蹭干什么?”

见姜时愿转身离开,上官筱似失了魂一般,紧紧攥着姜时愿的衣裙,喃喃道:“不?能?请医官,绝不?能?请医官....”

荒诞之感瞬间漫上姜时愿的心头,不?仅只是祁钰倒地不?起?,上官筱不?敢作为?...

更是,自从迈入正殿之时,她便闻到了一股极为?熟稔的香味,是曾在宣政殿中闻到的八旗香。

更加诡异的是,博山炉中明明焚烧的是鹅黄帐中香,那这八旗香的香味又来自哪里?

她仔细分辨,在正殿之内,却不?在博山炉中,自己身上不?曾沾染,但上官筱身上略藏一味。

而更多,更浓郁的,全部来自太子?祁钰的身上。

第93章 093 暗河一日不除,危险尚在……

寒风凛冽, 时?而吹落两?片三片的红梅,又时?而吹拂大?袍大?袍的梅瓣儿飘入支摘窗中。

梅香浮动,铺了满地。

祁钰病卧榻上, 冷汗频频从额间?沁出,面色惨白犹如枯槁的将死之人, 皮肤之下浮现出异于常人的绀青色血管。

姜时?愿曾记得白无常曾与她说过, 中蛊之人病发之时?, 其中最为?一个显著的特征便是血脉呈青紫浮动, 她倏然眯起眼睛, 又闻到八旗香的清冽之气?, 灵光一闪,霎时?明白了许多,以迅雷之势撕开祁钰的寝衣。

姜时?愿的动作太快,就连上官筱都尚来不及反应,连忙去按她的手,可以已经太迟了。

掩藏的秘密, 无处遁形,呈现在?姜时?愿的眼皮子底下。

祁钰的周身宛若无数蚁兽啃食撕咬而过,千疮百孔,密密麻麻,溃烂满腹, 膻腥之味扑面而来险些让姜时?愿作呕,瞧着这副腐烂不已的躯体,很?难想象是个活人身体。

亲眼所见,姜时?愿仍是不可思议,怒斥着上官筱:“八旗香稀释于水,能用?于疮、痈、疖等创面, 能疗愈溃烂,使皮肤恢复如初,这也是太子殿下为?何要向圣人求三成八旗香的原因,殿下是想以此香遮掩身上的创痕。”

“这也是为?什么,方我一入殿内,博山炉中分明正焚的是帐中香,而我却?闻到了八旗香的味道,此香味道浓郁全部源于太子殿下的身上。”姜时?愿指着虚弱不已的祁钰的身子说道,又看着上官筱说道:“你分明知晓实情,非但不劝殿下救医,反而帮之隐瞒,你的忠心?究竟是真是假?”

上官筱只顾哭泣,百口?莫辩,榻上祁钰闻言喧闹,睁开了眼睛:“何必难为?她,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

“殿下!”看见祁钰醒了,上官筱喜出望外。

祁钰嗓音温润:“你先下去,让本宫同姜司使说几句话。”

“殿下.....”

“去吧,不会有事,无论是姜司使和姜学士都是本宫信任之人。”

待上官筱含着眼泪退去,祁钰在?姜时?愿的搀扶之下,虚弱坐起,披绒袍、近火盆,他却?仍觉得冷,吩咐姜时?愿从几上拿来一盒香膏,祁钰挖出一块厚腻白润的膏脂涂在?自己手上,不出片刻,此膏犹如灵药般,药到病除,使他溃烂的肌肤恢复如初。

姜时?愿喃喃到:“这就是八旗香...”

祁钰点头,又问:“姜司使为?何找本宫,难不成怀疑本宫和上官乃是策划圣人及百官遇刺的罪魁祸首?”

“臣不敢。”

“你说着不敢,却?是面诚而心?不成。”祁钰笑道,目光温润。

“八旗香乃是制成万寿宴上烟毒的最要一料,且上官女官经常擅出东宫,前往药铺和鬼市收敛草药和毒方,所以,臣来问个究竟,殿下和上官女官需要这么多的草药和毒方,用?处在?哪?”

今日姜时?愿此次赴东宫原只想略微试探,遂单刀赴会,但没想歪打正着撞见这一幕,想明白之后?,心?里疑问瞬消,“想来殿下委托上官女官大?量购置草药和毒药,也是用?于和八旗香一样的目的吧,都是为?了压制.....体内的...”

“殿下,你的体内有蛊,是不是?”姜时?愿一字一句斟酌出来。

祁钰看着姜时?愿表情微妙,笑了笑:“没想到姜司使如此冰雪聪明。”

“殿下,此事不是开玩笑,臣认识一位略通蛊毒之人,臣立马传他来为?殿下诊治。”

“不必了,本宫也有一位朋友,精通蛊毒,他告诉本宫,此蛊不可解。”祁钰说着话,皆是落寞。

*

祁钰深深叹息,娓娓道来。

圣德三十年间?,亦就是三年前。

天降大?难,水灾不断,马天坝水势大?涨,淹没黎、溙两?洲,民不聊生,死伤无数。祁钰闻言前往灾区,指挥百官,赈灾两?洲并同时?兴修水利,请工部汇图修堰。

一切的突变,就是从赈灾开始。那?时?,祁钰隐姓埋名?,伪装富甲,赈灾百姓,却?不曾身子每况愈下,寻问名?医,却?不得合理的解释。

直至,他写信知会谢循,谢循闻讯赶来,紧接着不惜手段连来讯问无数被祁钰救济过的灾民。得知此事,祁钰甚至和谢循大?吵一架。

谁料谢循一意孤行,翌日,祁钰等来了答案,也得来了恶果。

那?些跪在?他眼前,数十名?的灾民们似变了副嘴脸,不再视他为?活佛感谢着他的大?恩大?德,而是满口?咒他快死。

“你身上已经中了暗河独创的天忧蛊,无药可解,你会死无全尸。”

“大?庆的储君,你必下地狱,这国土终究是我暗河的!”

“对!祁钰小儿,你活不了几年了,包括其他皇室亲眷,都会一个接一个惨死在我们暗河的手上。”

他们言辞激昂,满口?恶毒之言诅咒着大周皇室。

他们也满口效忠暗河,甚至不惜以死明志。

祁钰怔怔看着犹如恶鬼的面容,后?脊发凉,跌坐在?地上,心?里仍回不过神来,挂起一个勉强的笑容。

这是祁钰第一次知道暗河,也是第一次了解暗河,却?已遍体鳞伤,命不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