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料姜时愿茕茕孑立的身影挡在眼前,仿佛是料定了他不会据实交代?:“我是乃亲自见过烟毒,你休想蒙骗我。我要你制出来,亲自给我验证,若你敢瞒我,典狱十八狱随时为你敞开。”
白无常面上?自是说道不敢欺瞒,背地嘴里嘟囔个不停,“毒妇,毒妇,毒妇....早点成为小寡妇...”
说完,又忽地觉得心头狂跳,压迫逼近,一看沈浔眼风如刀凌厉,这杀意?,仿佛恨不得拿他千刀万剐。又想到那夜在地牢之中,自己也不过说了姜时愿几句粗鲁之话,就被差点被沈浔活剥了一层皮,吓得他赶紧给她眼中的观世音菩萨磕头认罪。
姜时愿却是茫然?...她方才威胁,也不过是仿了谢循几分凶像,耍耍威风罢了..没想到竟让白无常吓得六神无主、跪地不起。
在姜时愿三日研成的命令之下?,白无常最算压着最后的期限,交了差。
姜时愿端坐在太?师椅上?,目不斜视,道:“八旗香,双头花蛇心,四角熊虎胆,断肠草,夹竹桃、砒石,以及曼珠沙华?”
前几个姜时愿多少有过耳闻,八旗香乃是天鹤国进贡的香料,香味清冽,燃之香味清幽。此香用法颇多,据说用之能凝心静气、又开窍、行定血之效。与女子而言,能滋阴美颜,孕者使?用还能有安胎之效。
更神奇的是,此香若稀释于水,能用于疮、痈、疖等创面,能疗愈溃烂,使?皮肤恢复如初。
其余皆是剧毒之物?,可唯有最后一个曼珠沙华,让她犯了难,她从未听过,白无常只好翻出来志怪物?语递给姜时愿过眼,姜时愿喃喃疑问:“死亡之花?只长在世间阴阳交界之处,大?庆国境哪有这种?地方?”
白无常遗憾地摇了摇头。
遂,线索汇聚于此,曼珠沙华下?落不明,断肠草等毒物?也定不是走得正大?光明的宫廷采买的法子,所以,姜时愿最后只能目光远放在八旗香上?。
姜时愿秉着太?子殿下?的敕令,风雨无阻,来到皇城,找了御前内侍总管,崔广事。
崔广事着着蔚蓝长袍,拉着两道细长的白眉,听着姜时愿问道将天鹤国进贡的八旗香进贡到了何处。
“这咱家....这香是三月前进贡的,咱家这脑子倒真的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等等...咱家想起来了,当时陛下?说三成放于宣政殿,待陛下?批阅奏折时,就放在博山炉中点上?,三成分给太?子殿下?,一成留给永安公主,一成分给两位正怀有身孕的嫔妃,剩余两成则平均分给皇亲贵族。”
“怎么?了?姜司使??”崔广事问道。
姜时愿微微蹙眉,面色不朗,疑到:“你是说,除了陛下?外,太?子殿下?一人就占了三成?”
“就是说呀,太?子殿下?贵为储君,极受恩宠,您说之前依着深宫的规矩,所得分量哪能和陛下?平起平坐呢。”崔广事拍着脑袋,道:“咱家想起来,这三成是太?子殿下?亲自来求圣人的。”
“亲自求?”姜时愿又是一诧。
“是的。”崔广事看着姜时愿杏眸透着狐疑的审视,呲道:“这有何奇怪的?”
姜时愿问:“太?子殿下?至今尚未娶亲,你可知殿下?的身边有没有什?么?亲近的女子,比如宠妾,女官....”
“你竟然?不知,噢,也对,咱家想起来了。”崔广事浮尘一甩,颇为嫌弃,嗓音尖细,“你那时正在皇陵,自然?不知,如今太?子殿下?身边炙手可热的红人乃是上?官女官,精通文墨,琴棋书画,又善歌善舞,当真是比姜司使?还似个妙人呢。”
“上?官?”姜时愿喃喃出声。
京中可从未有过贵姓,名?为上?官,说明此女不是出自世家之中。
*
走完了庆宫,天色已经几近昏暗,姜时愿原本想陆观棋商讨事宜,没想到竟在五处找到了趴在案牍前潜睡的陆不语,陆不语被笃笃的脚步声惊醒,猛地一下?坐起身子来,卷轴跌落在地。
“陆案吏呢?我有紧事,要相商。”姜时愿眼里透着焦急,而陆不语也恹恹地伸了个懒腰,拾起地上?书籍,随手抖抖,带着气怒:“我不知道,二话不说就抛下?我,离开典狱,我至今都没见过他如此慌张、不成体统过?”
“去哪?”
“我...我不知道,好像是去洛州?”陆不语皱皱眉头,心里竟是哀叹,漫漫长夜,如遇雷光闪电,兄长又不在身旁,独留他一人形单形只,这可如何是好?
“洛州?”姜时愿问:“为何?是查顾辞旧案,还是天外天,亦或者是暗河有什?么?线索?”
第92章 092 疑团
“我不?知?道, 兄长跟着了魔一样,不?仅无?视国公之令,还把正关禁闭的袁黎也给拐走了。我也想走, 但...他不?让我走!非要?我留下照看姜司使和沈司使。”
姜时愿越听越迷糊,紧咬贝齿, 指了指自己和陆不?语:“意味着如今就我和你查案?”
陆不?语抿唇, 如受伤害, “不?是...兄长就算了, 姜司使连你也嫌弃我吗?”
但....陆不?语确实没有他的兄长靠谱, 明明是一母同胞, 姜时愿私心更加偏颇稳重可靠的陆观棋,但为?了顾忌陆不?语的颜面,忙不?迭地摇头加矢口否认。
姜时愿立即切入正题,陆不?语听着,连连惊讶:“什么?你的意思?是要?让典狱的司使去暗中跟踪太子?身边的上宫女?官?”
“你可知?冒犯皇室,乃是重罪?”陆不?语拍桌而已。
姜时愿眸光定定, 语焉不?详:“我知?道。”
“你怀疑太子?身旁的女?官,就等于是在怀疑太子?有叛国之心。”陆不?语重声,一字一句强调。
“我知?道,但..万寿宴上太子?并未出席,圣人寿典, 他为?何?不?在?百官对他猜测纷纭,说他病重,可我见他筋骨强健,不?似身患恶疾之样。”
姜时愿连连质疑:
“太子?殿下不?赴万寿宴,是不?是早就预料到此?”
“太子?为?何?要?这么做?”
“或许是涉及党争,我只是猜测, 或许陛下有了改立之心,万寿宴上陛下、礼王、燕王皆在场,如果能?够顺利用魅除去他们三人,太子?坐拥储君之名,文武百官顺从先帝之意,自会将他推举至九五之尊之位。”姜时愿平静地说出自己的猜测。
而陆不?语罕见地生了脾气,“姜司使,弑君篡位,这可是极大的指控!”
“百官、你我皆心知?肚明 ,从前乃是太子?陛下监国,近两年陛下有意提拔礼王与太子?分庭抗礼,更有意将兴修水利、改革变法之事交由礼王,岂非说明陛下在有意栽培礼王?”
迎着陆不?语的盛怒,姜时愿却更加笃定心中的猜测,“先是三年前燕王遇刺,再是万寿宴上圣人、礼王、燕王遇刺,接二连三发生皇子?被刺一事,陆大人难道不?觉得,事有关联,必有隐秘。”
清婉之声,言辞凿凿,铿锵有力,满腹真?诚。
“我要?查,并要?你助我查清这所有,哪怕我赔上这条命也万死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