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1 / 1)

见她垂着头,不说话,齐雍以为她还在生气,又从荷包里取了一个巴掌大的青花瓷盒:“这是鱼脂,是用鲟鱼体内的油脂提炼的,养心护肝明目,以后每日临睡前用一小勺子,这是一个月的量,吃完了,我再给你送。”

鱼脂很珍贵,主要还是不好保存。

又是护眼的……沈昭嬑不能再听“眼”这个字了,一听就来火,她气呼呼地倒了一杯参茶,捧在手里慢慢喝,不跟他说话了。

一杯参茶下肚,沈昭嬑觉着有些疲倦,身体慢慢靠进绵软的迎枕里,忍不住掩唇打了个哈欠。

齐雍一直在观察她,看她有些困倦,便起身过去,弯腰将她抱起。

沈昭嬑一激灵,瞪向他:“你放我下来。”

“该睡觉了。”齐雍抱着她走向床榻。

躺在他结实的臂弯里,沈昭嬑又打了一个哈欠,有些昏昏欲睡。

她小声唤他:“齐雍!”

“我在!”齐雍低头,她靠在他胸前,眼睛已经闭上了,长睫不止地轻颤着,好像就要睡过去。

沈昭嬑声音朦胧,眼皮愈发沉重:“你又救了我一次,好多次了,谢谢你……”

说着就没声了,齐雍凝看了她许久,将她抱在怀里坐在腿上,轻柔地解下她身上的毛氅,露出白色的寝衣,又将她塞进被窝里,被窝里放了汤婆子,热乎乎的,她伸了伸腿,换了一个姿势,朝着齐雍蜷卧而眠。

齐雍坐在床沿,看着她安静的睡颜,轻声喊了她一声:“妱妱。”

沈昭嬑轻轻嗯了一声,又咕嚷了一声:“我在的!”

声音含糊不清。

齐雍看着她耳畔的鬓垂,伸手摸了摸:“以后不要与人拼命,你的命比他们金贵,便是一时吃了亏,事后我也替你讨回来……”他低头,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声音很轻柔,“不要做傻事。”

“我也会害怕的。”

“我怕你会死。”

“总觉着,我似乎已经失去过你一次了。”

第173章 齐雍,你怎么不理我?

沈昭嬑意识朦胧,嘟嚷着齐雍听不清的话,呼吸变得绵长平稳。

烛火摇曳,他拿起灯罩将酥油灯罩住,朦胧的光影映的床屋里一片朦胧昏暗,齐雍坐在榻沿,看着她睡。

看了许久许久,一直没有挪开过眼睛。

沈昭嬑睡热乎了,又有些不老实的,把手臂伸出被褥外面。

齐雍看了一眼,觉着屋里暖烘烘的,问题不大,但又过一会儿,她开始推被,将被褥推到腰际,他眼皮跳了跳,伸手将被子拉高了一些。

她梦中感觉到他轻柔的动作,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

“齐雍……”

她声音很轻,就像梦呓,听来格外亲昵。

似帐中私语。

齐雍的手停顿了片刻,没有出声,害怕将她惊醒。

“齐雍……”

他不应声,沈昭嬑就接着唤他,手指攥紧了他的袖子。

“你怎么不理我?”她声音细细,带了浓浓的鼻音,还透着一股子委屈。

齐雍知道她人还陷在朦胧里,没有真的睡过去,身心都放松了,好像也放下了对他的戒备。

他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

沈昭嬑喃声呓语:“你怎么又跑进我的梦里来了?你给我念佛经吧,我听说你从前跟了明大师一起学过佛法,那么你一定精通佛法吧!”

睡梦里连胆子都变大了,齐雍顿了顿:“我不会!”

她“啊”了一声,有些失望地说:“你跟了明大师学了佛法,怎么连佛经都不会念,”语气还带了一点嫌弃。

其实她自己也不会。

虽然从小到大为老夫人抄过不少佛经,也仅仅只是抄写,她一篇佛经都不会背。

齐雍目光凝定在她脸上,看了半晌:“了明大师说我与佛无缘,倒是我身边的伴从小全子,是个有慧根的。”

沈昭嬑无语了片刻……

齐雍凝目看去,她已经睡着了,便又想到从前了明大师与他说:“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世人的烦恼,都是因在‘己’‘人’‘众生’‘寿者’这四相上起了执着,一切众生皆有如来智慧德相,只因妄想执着,而不能证得。”

而他就是那个执了四相,不能证得的人。

后来,了明大师又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了明大师口中所说的“屠刀”,不是真的杀人屠刀,而他本身因为四相产生的烦恼、妄想、分别、执着。

他笑着说:“孤想要的,自向心中取,何必佛中求?”

了明大师看了他半晌后,阖下双目,每日与他诵经,却不再同他说话,齐王殿下心中有一个强大的自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去信仰别人,他信仰的人是他自己,他相信自己无所不能。

齐雍将将她的手,放进被窝里,将被褥拉到她的脖颈上:“与你不是心中取,而是心中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