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克托突然就极为心疼，他几乎不敢往下看下去，他很想扭开视线，但是理智又让维克托保持着关切的注视没有动弹。

勇利和宽子，利夫聊了两句近况，眉眼逐渐放松下来。维克托几乎能想象电话对面宽子和利夫那慈眉善目的表情。他们似乎永远都挂着笑容，永远亲切对人，对维克托的态度也永远都是那么和善可亲。

“我想和你们说点事情。”勇利干巴巴地说道。

维克托不知道勇利心情怎样，他反正已经紧张起来了。他听见勇利用一种试探的语气说：“你们觉得维克托怎么样。”

维克托紧张地咽了口口水，他看见勇利放在桌上的手攥紧了。

“挺好的是吧……”维克托发现勇利看了自己一眼，但是什么都没传达过来，更像是一种紧张之下的下意识动作。

“那……如果……我和他在一起了……你们觉得怎么样？”勇利没铺垫太多，在电话里没有机会铺垫太多，他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长久的沉默，维克托似乎丧失了对时间的感知，也许是下一秒也许过了好几分钟，他只听见勇利又干巴巴地解释了一句：“在一起……就是指我们是情侣……”

紧张的眩晕感不断地冲击维克托的心脏，他盯着勇利的表情、勇利的眼睛，但是什么都没看出来，勇利似乎在出神似乎也在等待那份审判的答案。

突然的，勇利绷得紧紧的脸上出现了一抹苦涩的笑容，他的眼眶逐渐变红，泪水开始打转。

维克托脸色变得消沉，心情不断的下沉。他想，也是，勇利的父母作为亚洲人恐怕对这种事的接受程度只会更低。

但是怎么办啊……维克托微微后仰，让头抵住墙壁，苦涩地想，现在自己被禁足了，勇利家里也不同意，网络上的舆论最终会走向何方还没有定论，国际滑联恐怕已经开始内部排斥他们两了……仿佛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开始排斥他们了。

维克托垂下眼睛，他并不害怕别人的排斥，他只是不希望让勇利承担太大的压力……更不希望勇利因为这份压力而有所退却……

“维克托，你背后的海报是艾莎？”

突然，勇利沙哑带着哭腔的声音把维克托从胡思乱想中拉回现实。维克托回过神看向勇利，原来他已经挂断了和日本的电话。

勇利的问题让维克托有点摸着不头脑，但是他还是回答道：“是，这是我小时候的房间……我妹妹看完电影非要买海报，她房间贴不下了就贴到我这来了。”

“原来维克托还有个妹妹。”勇利说着从旁边抽了张纸巾，擦了擦眼睛。

“对……下次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维克托突然感觉勇利得到的结果可能不那么糟糕，不然应该不会有心情关心这些问题。

所以维克托试探地小声问：“勇利……叔叔阿姨怎么说？”

勇利抬起头看着维克托，黑色眸子的眼睛里写满了情绪，但是他沉默了一阵，却只说：“他们让你有空去泡温泉。”

第五十八章 你以为我会反对

维克托从沉眠中醒来，看着天花板上浅蓝色的圆灯，一时间有点不知身在何处。

他从床上坐起来，迷茫地打量一圈环境，才想起来原来他已经回到了莫斯科的家中，并且莫名的处于一种被禁足的处境中。

维克托揉揉眼睛，慢慢地下床拉开窗帘，璀璨的阳光一瞬间充满房间，维克托被迫眯了眯眼睛。原来他一觉睡到了中午。

虽然处于没禁足的状态，但是维克托心情却很不错，他看了看窗外熟悉又陌生的花园，又打开门看到就放在门外桌上的午餐，甚至笑了笑。

昨晚勇利和家里通完电话之后居然得到了一个好结果！维克托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有一种满足的幸福感充斥着心脏，他是真的为勇利感到高兴，也是真的对这样的结局感到幸运。

按勇利的说法，宽子和利夫其实在听到他和维克托“在一起”的时候也沉默了很久，优子小姐后来也告诉勇利，他们其实也很震惊也很不理解。

但是他们最后还是理解了。

并且这个过程没有让勇利等待太久。就好像是他们在这个痛苦的折磨的过程中还考虑着勇利的心情，不愿意他在焦虑中等待太久。

这样的退让让勇利感动的同时也是感到另一种折磨，那是名为愧疚的情感，莫名的在勇利心中滋生，而明明在这件事里谁都没有做错。

所以勇利最后才会露出那种苦涩的微笑，他很想朝维克托欢呼，但是他完全做不到。

勇利和维克托昨天晚上还聊了很多，但是大多数内容在维克托记忆中都迷糊了，像是醉酒之后的夜晚一般。

维克托只记得那种逐渐沉淀的安心感，他在那种安心感中沉沉睡去。

其实说来奇怪，无非是勇利的父母没有反对他们的关系，维克托为什么会有这样一种安心感呢？

清醒过来的维克托逐渐明白过来，大概是因为这给了他一种支撑，代表这个世界上也完全存在不会反对的家人，这让他对今天和父亲见面的忐忑减轻了不少。

维克托没去动摆在外面的午餐，他大大方方地走出房间，下到一楼的餐厅。

“丽莎阿姨，有吃的吗？我饿了。”维克托看到还在客厅忙碌的管家阿姨，自然地说道。

丽莎阿姨从他出生之前就在他们家了，维克托对她的感情就像是平常人家对待母亲一般。

丽莎看到维克托，惊喜地说：“维克托醒了啊，你等会，我准备了你最喜欢的酸奶提拉米苏。今天的午餐是红烩牛肉，我叫厨房热一下。”

维克托笑着点点头。他舒服地在客厅沙发坐下来，一边品尝酸奶提拉米苏一边和丽莎阿姨拉家常。他注意到其实整栋房子里都没有多余的人在，虽然路易莎肯定会吩咐门口和花园的安保注意他的动向，但是如果他真想要溜走的话还是有机会的。

维克托抿抿嘴唇，他知道这是因为路易莎吃定自己绝不会一走了之，一定会在家里等着父亲回来。

而他就算猜到了路易莎的心思也没用，因为他不是什么叛逆的十八岁青年了，他也许任性但绝不冲动……他知道某些责任是躲不过去的，与其逃避一时害人害己，还不如勇敢面对。

所以就算维克托探知了自己的自由活动范围很大，他也没有主动想要踏出家门。吃过午餐之后，维克托就窝在一楼的休息室里玩游戏。这里还是他小时候拿到第一个冠军之后路易莎批准他建立的，里面藏满了各种游戏光盘，后来又逐渐多了像是电脑和掌机一类的设备。

不过它的装置更新也停留在十年前维克托搬出去独住为之。现在维克托重温着这些老游戏、老设备，竟还有一种温馨的感觉，一不小心就入迷了。

这个过程中他很少去看手机，最多也就是隔一段时间去看一眼有没有勇利的消息，像是新闻和推送的热搜他是绝不会点。

不是维克托不关心舆论的走向，而是他不想在这个时候被影响到心情。

想要家人同意，那起码自己不能动摇不是吗。

时间仿佛一块透明的琥珀，能被人清晰地看见却不再流动。直到休息室的门被轻轻的敲响，时间才再次出现在维克托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