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生笑说,我试试看。穿好再出来,眼前一亮,赵晓苹惊呼说,这套穿了好,太衬乔主任的气质。秋生说,我啥气质。赵晓苹说,风流倜傥。秋生笑说,好像不是啥好词。赵晓苹说,儒官。秋生说,这听了顺耳。玉宝递上砖红色领带,秋生说,蛮花的。赵晓苹说,佩斯利花纹,英国绅士、最欢喜的样式。秋生说,我不大会打领带。玉宝不睬,赵晓苹说,我会。上前帮忙打好,秋生霞气满意,路过的顾客停步,打量说,这套西装还有嘛。玉卿说,没了,就这一套。

秋生脱下后说,我全部侪要。赵晓苹说,总价 290 块,付 260 块吧。秋生没讲啥,掏皮夹子付了。玉卿说,裤脚管有点长,我帮忙改改。秋生说,谢谢。秋生说,玉宝,我们寻个地方聊聊。玉宝想想说,好。

两人走进凯司令,上到两楼,寻了靠窗座位,秋生说,想吃啥。玉宝说,不用了。秋生说,来也来了,总归吃点。要了栗子蛋糕,两杯咖啡,玉宝没响。秋生背靠椅子,天青灰色,梧桐叶落得精光。

秋生说,玉宝瘦了、还好吧。玉宝说,我蛮好。秋生说,在我面前,不必打肿脸充胖子。玉宝说,正因为在秋生面前,我更无需打肿脸充胖子。秋生说,啥意思。玉宝说,因为再坏,也比我刚回上海的处境强。秋生苦笑说,还没原谅我。玉宝说,想太多。

玉宝说,泉英还好吧。秋生说,在美国,交关辰光没联系了。玉宝说,会回来的。秋生说,和玉宝,我没啥隐瞒的,泉英不会回来了。玉宝说,啥。秋生说,我和泉英的婚姻,就是一场阴谋。玉宝说,啊。秋生说,泉英就是为了出国。为出国和我结婚,怀孕,才得到公派出国的机会,然后滞留不回来了。玉宝听着没响。

秋生说,泉英结婚前有男朋友,还订婚了,准备一道出国,结果只有男的办成功,出去就没消息了,泉英自此种下执念。玉宝说,泉英蛮理智的。秋生冷笑说,理智。我不是泉英第一个男人。玉宝微怔。秋生说,因为泉英,我被组织审查,约谈,猜疑,忍受各种风言风语,我还要演戏,满心憎恶,为这个失踪的女人痛苦,流眼泪。我也没办法离婚、再婚。我遭报应了,玉宝开心吧。

玉宝心绪复杂,一直盼着这一天,但真正盼到了,反而没想像中痛快。咖啡和蛋糕端来了,玉宝说,泉英生了吧。秋生说,生了个女儿,叫乔雁南。泉英讲女儿大了,会得回来认祖归宗。玉宝说,还有希望。秋生不吭声,低头吃咖啡。

玉宝说,晓苹的话,不要往心里去。秋生说,啥。玉宝说,关于摊位的事体。秋生说,我现在调去土地管理局。玉宝说,也是好单位。秋生笑笑说,压在肩膀上的担子不轻。玉宝没响,秋生说,潘逸年南京路酒店项目,是我发的停工重审通知。玉宝说,啥辰光可以通过。秋生说,难讲。玉宝说,只要秋生不弄耸人就好。秋生说,在玉宝心目中,我是这种人么。玉宝说,秋生在我心目中,本就无啥信任可言。

秋生沉默,玉宝也没响,有新的客人上楼来,玉宝望向窗外,好像落雨了。秋生说,我晓得那欠了不少外债。兜兜转转,我和玉宝,一样的天涯沦落人。玉宝说,命运起起伏伏,本就多波折,逸年和我还年轻,我们不怕吃苦,还可以拼博,只要最后是个好结局,就不算坏。

秋生说,我老早就想问玉宝个问题。玉宝说,啥。秋生说,玉宝爱潘逸年么,发自内心真诚炽热的爱。玉宝还没答,忽听背后有人笑说,啥爱不爱,肉麻。声音霞气熟悉,玉宝一惊侧脸,苏烨站在走道,手插口袋里,面孔表情,要笑不笑。

第76章 女性

玉宝说,苏先生误会了。乔秋生说,苏总原来欢喜听壁脚。苏烨说,冤枉我了,我恰巧经过。朝不远一桌人招招手,笑说,乔主任,有空一道吃饭。秋生说,好的。苏烨噙笑看看玉宝,玉宝不快说,做啥这种眼神。苏烨大笑离开。

玉宝没啥兴致了,三两口喝光咖啡说,走吧。秋生说,再坐一歇。玉宝说,秋生坐吧,我先走了。起身朝楼梯口走,秋生连忙跟了后头。

苏烨收回视线,有人说,苏总有问题,一直盯牢美女看。有人说,不要瞎讲,我们苏总眼界高,一般美女,入不了法眼,交的女朋友,也是歌舞团的。苏烨说,老早分手了。有人说,为啥。苏烨说,钞票比我人,魅力大。有人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几个人哄笑。

夜里饭局,苏烨,潘逸年,张维民,孔雪,程飞婷,严先生,朱总侪到齐。正在吃酒,一个面色憔悴的女人闯进来,孔雪吃惊说,赵岚晴。朱总说,是啥人。孔雪说,同行。赵岚晴冲到潘逸年面前,仓惶说,潘总,李先生呢。潘逸年说,回香港了。赵岚晴说,啥辰光回来。潘逸年说,讲不清爽。赵岚晴说,不要骗我,那不是一道建酒店嘛。潘逸年说,停工了。赵岚晴喃喃说,停工。潘逸年说,是啊,所以李先生,回香港了。赵岚晴面白如纸,忽然大哭说,这老畜生,老流氓,玩弄女性,白相够了,一声不吭,拍拍屁股溜了。没人响,程飞婷冷笑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怪得了啥人。孔雪说,啥辰光了,还拱火。站起身,扶住赵岚晴,连哄带劝拉出去了。

苏烨说,我想不通,程工。程飞婷说,嗯。苏烨说,为啥要去潘总公司,许了程工啥好处。程飞婷吃口酒说,依潘总目前情况,能许我的,只有债务吧。一众笑。潘逸年拿出纸包,递给孔雪。孔雪说,这是。潘逸年说,我未付的建材款。孔雪推让说,我不急。潘逸年说,总归要付的。孔雪说,那我就收下了。潘总花园饭店项目,我可以赊帐。潘逸年说,到辰光再讲。张维民低声说,哪里来的钞票。潘逸年说,老婆的。张维民怔住说,阿嫂结棍。潘逸年笑笑。

苏烨说,难道程工,心里爱慕潘总。众人侪看向程飞婷,等其回答。潘逸年皱眉。程飞婷嗤笑一声说,苏总讲起来,也是事业有成的地产商,哪能讲出的话,庸俗不堪呢。我程飞婷,为个男人,离开设计院,这种讲法,本身就老可笑,是对我人格的侮辱。我没想到,苏总表面道貌岸然,其实是个低级的男人。苏烨面不改色,保持风度。程飞婷说,苏总即便受过高等教育,但几千年封建思想,仍充满苏总脑髓。哪里想得到,女人也可以有报负,有斗志,有选择,有事业心。也想在地产、这片男人统治的钢筋水泥森林中,闯出自己的新天地。晓得为啥,我选择潘总,而不是侬苏总,因为潘总尊重、平等的对待我,而苏总先入为主的观念,我是个女人。程飞婷讥讽说,女人能有啥用场呢,只会感情用事。苏烨双手抱拳说,女侠,我错了。请允许我这个低级的男人,自罚三杯,还望口下留情。众人笑起来。程飞婷不睬,端起酒杯,朝孔雪说,我敬孔总一杯,和这些男人做生意,实在难为。孔雪笑着,一饮而尽。

玉宝在华亭路,忙到天黑,才精疲力尽地回复兴坊,饭菜早冰冰凉,吴妈端到灶披间去热,月亮星星已睡熟,潘家妈说,星星烧倒没烧,精神还是不大好,吃奶也吐了。玉宝说,药按时喂嘛。潘家妈说,喂了,摇头摆脑,死活不肯吃,我和吴妈,摁牢硬灌下去,和老大小辰光一模样。玉宝心疼的笑了。

忽听有人轻轻敲门,玉宝去开门,是刘阿婆,刘阿婆局促说,吴妈讲,玉宝刚回来,我就来了。玉宝暗猜有事体,微笑说,进来吧,进来讲,外头冷。刘阿婆说,没打扰那休息吧。潘家妈闻声也走来,掩住卧室门,笑说,坐啊。拉了坐沙发。

玉宝去泡茶,刘阿婆说,不要忙哩,我讲两句就走。潘家妈说,不要紧。玉宝端来三杯茶,坐椅子上。刘阿婆说,我首先要讲对不起,我屋里三天两头吵相骂,让左邻右舍、也跟牢不太平,过意不去。潘家妈叹气说,能理解,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刘阿婆默默流泪。玉宝说,阿婆有啥事体,尽管开口。刘阿婆说,刘洁回来到现在,天天窝在家里,也没工作做。潘家妈说,去居委会登记过嘛。刘阿婆说,主任讲了,有手有脚的,侪难安排,更何况残疾人。我想长久下去,不是个办法。潘家妈说,是呀。

刘阿婆说,我想这样,那要愿意,家里马桶呢,可以让刘洁来刷。一个月,一只桶一块铜钿,一只痰盂罐三角铜钿,用粮票抵也可以,保证刷的清清爽爽,一点臭味道也没。潘家妈迟疑说,刘洁一只手臂。刘阿婆连忙说,一只半手臂,还有半只。潘家妈说,总归不便利。刘阿婆哽咽说,那不要嫌弃伊,不要嫌弃伊,肯定能做好的,否则哪能办呢。玉宝鼻子蓦得发酸说,两只马桶,三只痰盂罐,就辛苦刘洁了。潘家妈没响。刘阿婆叠声说,谢谢,谢谢。

刘阿婆走后,吴妈热好饭菜端上来,潘家妈黯然说,我们也自身难保。玉宝说,看到刘洁,我就想起我刚回城时,感同身受,太难过了。潘家妈没再讲啥,回对面房去了。吴妈说,玉宝,我工资要发不出,就先拖着,反正我也不急等用,啥辰光手头宽裕了,再给我不迟。玉宝心底感动,笑说,还不至于到这地步。

门响,潘逸年走进来,微怔说,现在才吃夜饭。玉宝低头喝汤说,我想多卖点货,回来晚了。潘逸年把个纸包放桌上,去小房间汰浴, 玉宝说,是啥。 解开看是炸三丝春卷,挟了两只,重新包上,让吴妈拿去,和潘家妈当夜点心。

玉宝吃完饭,收拾好后,回到卧室,潘逸年在给月亮喂奶瓶,星星半困半醒,憋嘴要哭,玉宝抱起来,轻拍着,来回走动,俯首亲亲小脸,直到睡熟,才放下。上床不由叹口气。潘逸年笑说,为啥叹气。玉宝说,星星一病,又瘦了,月亮又胖了。潘逸年把玉宝揽进怀里,温声说,没关系,会好的。玉宝搂住脖颈说,晚上饭局,有苏烨吧。潘逸年手掌滑进衣底,指尖带火,一寸寸轻揉慢捻,亲吻面颊说,嗯。玉宝意乱情迷说,没讲我啥。潘逸年手顿住,慢慢说,应该讲啥呢。玉宝一下警醒了,抬眼,和潘逸年的目光对上。

第77章 命运

玉宝说,要听真话,还是假话。潘逸年说,假话。玉宝噗嗤笑了说,戆大,啥人要听假话。潘逸年说,只要玉宝讲的,假话我也当真。玉宝感动说,怀柔政策是吧。潘逸年笑起来。

玉宝说,今天乔秋生来买衣裳,趁改裤脚管的一点辰光,一道去凯司令吃咖啡。潘逸年说,蛮有情调,聊了啥。玉宝说,聊乔秋生的老婆,公派出国,滞留不回来了。潘逸年说,还有呢。玉宝说,逸年停工的项目,草草聊了两句,潘逸年说,还有吧。玉宝说,乔秋生问我,发自内心爱逸年嘛。潘逸年说,玉宝哪能回答。玉宝说,苏烨到了。潘逸年说,来的不是辰光,来做啥。玉宝说,也约了朋友吃咖啡。潘逸年说,再后来。玉宝说,看到苏烨厌气,我回华亭路了。

潘逸年说,还没回答。玉宝说,啥回答。潘逸年说,装糊涂是吧。玉宝说,做不做,不做我要困觉了,明早我还要做生意。潘逸年紧盯玉宝,眼睛光芒生辉,玉宝被看的,慢慢红了脸。玉宝说,不做算数。潘逸年说,先回答再做。

玉宝伸手,戳潘逸年胸膛说,凭啥要求我,还以为是从前呀,在我面前高高在上,不可一世,我现在不比逸年忒板,休想拿捏我。潘逸年说,苏烨讲的没错。玉宝说,我不要听,狗嘴吐不出象牙来。潘逸年说,我偏要讲,苏烨讲,上海小女人最现实。玉宝说,幼稚。潘逸年说,我是落魄了,我也没啥好讲。玉宝微怔,抬眼看潘逸年,昏天黑地,辨不清表情。玉宝说,我开玩笑的。潘逸年说,就这样吧。

玉宝抓住潘逸年的手,狠狠咬一口。潘逸年吸气说,我肩膀抓伤还没全好,又来。玉宝欲要翻身,被潘逸年按住,笑说,生气啦。玉宝闷声不响。潘逸年温柔亲吻,渐趋滚烫,有情有欲。玉宝浑身软绵绵,春心勃发,潘逸年咬着耳垂说,我们换个新花样。玉宝期待说,花样真多。潘逸年抽出裤腰的皮带,掀起被子将两人、从头到底蒙住,免得动静惊扰小囡。星星醒过一趟,听到声响,哼哼唧唧要抱,等到自己睡着了,也没等来人。

逸文应酬回来,夜里十一点已过,灶披间的门,从内反锁住,逸文重重敲了几记,不多时,有脚步声,从楼梯下来,由远及近,灯亮了,抽拔插销声,逸文推开门,微笑说,谢谢,还麻烦特意跑一趟。待看清来人,怔了怔说,小洁。

刘洁说,我不是特意来开门的。逸文说,那来做啥。刘洁说,我肚皮饿了,我煮只鸡蛋吃。真的拉开五斗橱拿鸡蛋,逸文也不走,笑说,帮我也煮一只。刘洁没响,拿了两只鸡蛋,拉开炉门,火钳夹了只新煤球换上,再往锅里加清水,放蛋,盖上锅盖。

逸文手插裤袋里,没有帮忙,刘洁反倒心安。逸文说,小洁啥辰光去的新疆。刘洁说,阿哥走不久,我也走了。逸文说,我记得自我们这批开始,往四川、江西、安徽、湖南蛮多,去新疆的人几乎没了。刘洁没响,逸文说,小洁为啥去新疆。刘洁说,我认得位阿哥,插队落户去了,我往知青办打听,讲分配去了新疆,我就讲,我也要去新疆,去寻伊。逸文笑说,新疆侪是建设兵团,有得好寻哩。

钢盅锅盖发出唔唔闷响,好似人在心头哭泣。刘洁说,其实搞错了,那位阿哥,根本没去新疆。逸文说,啊。刘洁说,去知青办询问的人交关多,问烦了,随口瞎讲,我当了真。逸文笑说,是哪里位阿哥,叫啥名字,我去帮小洁打听,一定要让伊知晓,害惨了人家小姑娘。刘洁沉默不语。逸文说,小洁,快讲。刘洁突然说,我瞎讲的,我编的故事,阿哥真信了。逸文笑说,小洁可以当小说家。

锅里烟气冒出,洇的窗玻璃湿漉漉,刘洁说,蛋好了。揭开锅盖,舀出鸡蛋,浸在凉水里,逸文汰净手说,我来剥壳。刘洁没争。逸文敲碎一只,剥好,递给刘洁,刘洁抬眼笑说,谢谢,伸手接过,小口小口吃,逸文继续剥另一只。两个人的影子,不经意交叠,摇晃着又分开,被灯光拉的细细长长。

余琳拿着逸文的清单,正式独立。买了新煤球炉、水管装上分表,酱油店买油盐酱醋,煤铺买蜂窝煤,每天四点钟起床,天寒地冻去小菜场买菜,买回来,在弄堂生炉子,被浓烟呛得眼睛发酸,好容易生好,顿上钢盅锅烧泡饭。

左右邻居陆续起床,来到灶披间,这世上没不透风的墙,侪晓得哪能回事体,暗里交换下眼神,撇嘴笑笑,各忙各的,习以为常。吴妈拎了菜篮子过来,余琳忙说,吴妈,帮我看着点泡饭,不要扑出来。蹬蹬蹬往楼上奔。吴妈说,啥意思,事到如今,还使唤我。

余琳奔进房间,潘家妈抱着壮壮,不高兴说,小囝哭惨,阿琳去哪里了。余琳说,我不要烧早饭啊。抓住娟娟打屁股,骂说,我有没有讲过,弟弟哭了,就冲奶瓶,为啥不冲,要气死我是吧。潘家妈说,一大清早、又打又骂,像啥样子,娟娟刷牙齿去,还要上学堂。娟娟下楼去,余琳冲来奶瓶,潘家妈接过,板着脸说,我来喂,该忙啥忙啥去,马桶还没倒。我年轻辰光,一人带四个小囝,也没像阿琳这样,弄得鸡飞狗跳。

余琳没响,咬着牙,拎马桶去积粪池,看到公共自来水处,刘阿婆女儿,埋头在刷马桶,面前摆了十数只,仅有一只手,握着竹筅帚,搅动桶内的毛蚶壳,咕噜噜响声振天,走老远了,还能听见。

泡饭已经翻滚,余琳盛一碗给娟娟,挟了块红豆腐乳,站在案板前,凑和吃。娟娟说,我饭盒准备好了嘛。余琳说,嗯。娟娟不放心,拿过饭盒掰开看,吴妈在煮小馄饨,暗瞟了眼,只有米和几根青菜。娟娟说,我不要吃青菜。余琳说,再带两块红豆腐乳。娟娟说,我也不要。余琳骂说,不要吃了,饿死算数。端起钢盅锅,头也不回上楼。

娟娟哭着吃完泡饭,背起书包往外走,走两步,听背后有人喊自己,回头看是吴妈,抽噎说,阿奶。吴妈说,饭盒呢。娟娟从书包里取出来,吴妈接过,把一块咸肉摆进去,唬着脸说,就这一趟,不许讲给姆妈听。娟娟说,好。眼泪水淌淌滴。

第78章 朋友

赵晓苹把钞票数了数,递给玉宝说,一百块够吧,不够我还有。玉宝接过说,足够应付过年了,谢谢。赵晓苹说,谢啥,有困难尽管开口,我俩啥关系,比亲姊妹还亲。

玉宝说,我听玉卿讲,晓苹三天两头、往同福里娘家跑,不大住回虹口,为啥。赵晓苹欲言又止。玉宝说,讲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