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有掌声响起,众人看向大厅一侧,在乐队前方,放着一支高脚话筒。
穿着一身白色礼服的男人走向话筒,他戴着礼帽,长发束起从礼帽下延伸,随着迈步的动作,在挺拔的背部轻轻地由上至下地晃动。
他的手扶住话筒尾部,然后谦逊地倾身,将脸凑近话筒。
那是一张非常年轻的脸,却又显现出一种矛盾的成熟感。偏长的脸型,却有一对明亮且弧度柔和的圆眼,浓密的睫毛和眉毛有些不守秩序的叛逆感,圆润的鼻尖却很乖巧,棱角瘦削的下颌又显得尖刻。但这些组合在一起,却让这张脸极其地顺眼,亲切又聪慧,明确又慵懒。
“欢迎各位抽出宝贵时间,前来参加这场晚宴,我是那鸥斯大学校长,源千忍。”
To be continued
群~103~252~4937?整理.2022?01?05 22:35:38
第三十八章
没有人知道源千忍的具体年龄,有人说他二十年前就长这样,也有人说没那么夸张,他只是比实际年纪看起来年轻一点而已。
此时他站在众人的视线里,做着郑重且不失幽默的演讲,介绍那座即将在一个月内建成的巨大雕塑。此间掌声不断,而宾客们看着他的表情也各异,他的部下们全都颇严肃,就算他说了个很巧妙的笑话,他们也不笑;而那些来自岛外的宾客,他们的眼神则充满热度,熠熠发亮,那神态与其说是欣赏,不如说透着狂热,连奎利也如此,看到源千忍后,他那张被无数手术和美容液浇灌过的脸都泛起了自然的红晕。
埃拉斯谟不打算打扰奎利了,示意赛乐自己会离开一会儿,便走到桌边去拿小蛋糕吃,然后他遇到了同样回避到了此处的历山,历山又在喝那种被生物武器污染的血红色的酒,两人没有对视,而是自然地开始了交谈。
“你没有说动奎利,让单准决赛再上场?”历山抿着酒问。
“单准坚持要自己上场,为了他所谓的队友。”埃拉斯谟提起这事,还仍旧有些不满。
历山端着酒杯的手一顿,随即嘴角轻抿,似乎笑了:“像他会做的事。”
“说得好像你很了解他一样。”埃拉斯谟拿起一块蛋糕,咬掉一整个角,腮边鼓起,“他听到的话大概会对你说‘别装熟’。”埃拉斯谟说完,自己笑弯了腰,扯了一张餐巾把手上的奶油抹上去,满意地点点头,“嗯,这才像他说的话。”
历山阴沉着脸以一种无限接近于吃瘪的脸黑程度。
“我总会让他有熟透了的那天。”
埃拉斯谟听到这话里的欲望,笑容消失,正想说什么,这时候校长扬高了声音,两人不由地将视线聚集过去。
“最后,有请那鸥斯最尊贵的客人,中立区经社长奎利阁下,为我们揭开它的真面目。”
源千忍微笑着抬起手,大厅的灯光暗下来,一束全息投影出现在了他的身侧,是被一整块丝绸蒙住的雕塑的形态,应该就是雕塑的模型,大概是一比十三的比例,缩小在这座穹顶高耸的大厅内,也仍旧巨大。一束追光打在了宾客中,照亮了笑容可掬的奎利,他应邀走上前,宾客们自动分立两侧,鼓掌致意。
奎利走到源千忍身旁,两人互相颔首示意,奎利没有再耽误时间,痛快地伸手,作势抓住了投影里的丝绸,扬手一掀,布匹落下,雕塑模型的全貌展露在众人面前。
那是一个沐浴着神光的俊美青年,微微垂首,卷曲的银发蜿蜒在他的肩膀上,他像是漂浮在空中,四肢松弛,但雄健的肌肉线条仍旧一览无余,他赤身裸体,沉睡中的阴茎也被细致雕刻,但却没有一丝淫秽之意,他的身后背着一对巨大的金翅,羽翼丰满,让人完全能够想象,这对翅膀展开后只需轻轻一挥,就能将任何罪孽沉重的凡人带往天际。
然而金翅上却插满了箭矢,包括他绷紧的腰侧,隆起的大腿,以及握着一支断箭的手背,都被洞穿,然而他注视着手里的断箭的眼神却十分悲悯,换个角度看去,又好似是讥诮的。
哪怕只是模型投影,大厅内的宾客们都不由发出惊叹,那栩栩如生的神态和在残忍的箭簇下仍旧让人不敢亵渎的美丽有力的身躯,若是真能够在这座岛上伫立,。
奎利抬头看着投影,不由自主地伸手想要触摸,但只能触到一片无实体的光线,这让他心中万分空虚。
源千忍不知何时靠近了他,在他耳边提醒。
“阁下,您还没有提到它的名字。”
奎利回过神,大声道:“断箭的厄洛斯!”
在汹涌的掌声中,奎利摆出可亲的笑脸,对着话筒说:“当源校长向我提起这座雕塑的时候,我有设想过他的样貌,但都不及此时的激动之情,我期待看到他建成的那刻,我相信,他会比灯塔更能让迷途的航船瞩目。”
掌声响起,奎利举起手中的酒杯。
“我更有理由相信,他也会指引那鸥斯忠实的学子们,为了守护我们的权力、我们的荣耀、我们的名字,而永远战斗!敬厄洛斯,敬真正的爱神!”
历山和埃拉斯谟也举起了杯子,与他们一直以来的针锋相对不痛,至少在蔑视那座雕塑上,两人拥有一致的冷眼。
“愚昧。”
“邪教。”
他们同时低声说,音量只被彼此听到,但在这一观点上的吻合并没有让两人有哪怕片刻的同仇敌忾,因为不止是他们,只要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少数几个参加了这场晚宴的学生,包括赛乐在内,脸上都没有其他宾客的那种狂热和愉悦,更多的是木然和排斥。
在这座大厅,真正的大人们和这些穿着正装却也仍旧掩饰不了稚气未脱的男校学生,似乎是一种新的等级划分。
“最后,斗胆承受了‘最尊贵的客人’这一殊荣的鄙人,自然也不能空手而来,我已经在那鸥斯住了半个月了,在充分地了解了这所高贵的学校后,我认为这里实在是没什么缺憾,如果非要吹毛求疵,那我对贵校还有一点点建议。”
奎利的表情谦逊,越但越谦逊,越代表他接下来可能会提出非分的要求。
源千忍的不动声色地眯了下眼睛。
奎利抬起手拍了拍手掌,雕塑的投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几乎响彻整个山顶的,猛兽的吼声。
“这就是我为那鸥斯送来的薄礼,真正的角斗场,怎能少了它呢?”
历山和埃拉斯谟的表情一起僵住。
在众人的欢呼和掌声中。
“现在,你必须让他退赛。”历山沉声说,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前方。
“我知道。”埃拉斯谟咬住嘴唇,把杯子丢到一旁的桌子上,酒液洒出来。
“如果你做不到,就让我来。”历山看向埃拉斯谟。
“错了,你说服不了他,只会让他逆反,我会安排。”埃拉斯谟说完,转身走开。
这一幕落在站在振臂高呼的奎利身后的源千忍眼中,他抬起手,只是轻掩住口,打了个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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