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云接着说:“我一个做司令夫人的犯不着和她斤斤计较,她又不是什么坏人,她说什么做什么对我影响甚微,下了班回家的事她又管不着。”说完便拿着包倒退着走了,一边走一边对着姚元清歪着头笑。
姚元清只觉更诧异了,怎么就坦然豁达至此?
久而久之大家越发喜欢这个小夫人了,有什么犯难为的地方或者说出了什么差错只管求到她身上去,她总是痛快答应,大家便不用去面对不怒自威的司令了,后来连报告也让她去交,浅云也乐得抱着文件上班的点去找她的爱人。
姚元清蹙着眉毛看着报告上的大话套话华而不实一味鼓吹的话想发火,看了一眼来送文件的人又按捺下去。
浅云察言观色眨巴眼道:“你觉得他写的不好?”
“不是不好,是一无是处。”姚元清顺手把文件扔桌子上扭头不看了。
浅云拿起姚元清的钢笔来道:“那我们让他重写,我给你批,写个什么呢?满嘴废话!还是一无是处?”说完皱眉鼓脸学姚元清做严肃状。
姚元清被逗笑,说道:“你写吧,就写,要讲真话。”
浅云便拿着笔工整地在文件上面写了要讲真话四个字,又签了姚元清的名字写了日期,做完这些摸了摸姚元清的脸喜滋滋出去了,姚元清看着她的背影更奇怪了。
时下高官的夫人们都经商,强强联合钱用耙子往家里搂,有人在外面同浅云提起这个来,她婉拒道:“元清不愿意让我掺和他外面的事,我也无能,怕做不好给他惹事,你们有什么事就去跟他说,他觉得合适安排给我我就做,他若是觉得不合适你跟我说我也没办法。”
这话传到姚元清耳朵里姚元清只觉得他大概是搞错了,这个乖巧的女人断然不可能是孙浅云,大约是什么贤妻良母借尸还魂了。
身边的夫妻大多只有合作关系,白天谈合作晚上各睡各的,有的年轻人觉得老夫少妻年轻的那边断然不幸福便去浅云面前献殷勤,浅云也不虚与委蛇直接就给他们个没脸。
“我爱人脾气可不好,他若是知道……”
何止贤妻良母,这是贞洁烈女啊。
“我老家院子里栽的是什么树?”姚元清试探道。
浅云乖巧又诚恳地看着他道:“你不喜欢柑橘了吗,那你想栽什么树,我回去让人拔了重种。”
姚元清欲言又止然后把怀疑她是不是什么人冒名顶替的话收了回来。
最后赵秘书也挑不出毛病来不情不愿地接纳了这位小夫人,不接纳也没办法,人家司令宠着呢,早上是要送过来的,就那么两步路也不知道有什么好送的,中午到了饭点众人还忙着姚元清进来叫着孙浅云的名字要和她出去吃什么难得的好物,譬如什么山里的野兽奇果海里的鱼鳖虾蟹,下午送过来的时候,姚元清有教养,和异性说话必须保持住两步的距离,背手以示无害弯腰以表尊重与认真倾听,然而别人能从两人的眼珠子交汇里看出一种缠绵来这是一种男女深入交流的后遗症。
姚元清若是有事出去呢,便大包小包的带礼物回来,首都的衣服南方的化妆品外国的物件,且总能买到浅云心里去,当然,姚元清这是在用以前的经验作弊,他打定主意要弥补浅云,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环。
“我呢,上年纪了,一则要多加保养,二则呢确实力不能支,一个月我们照三十天算,六次,你觉得怎么样?”
他正经的样子直要把浅云羞死,虚虚地捂着脸从指缝里看姚元清,小声道:“这还不是你说了算,问我做什么。”
“那就这么定了。”
姚元清明白过来,因为他变了所以浅云变了,他感叹女人真是容易满足,一个男人的爱就把她哄住了,让她时时刻刻为她的男人着想为她的男人退让。
姚元清在六次其中一次结束之后搂着她和她夜话道:“浅云,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两个人年龄差距那么大,如果我去世了你要怎么办?”
如果是以前的浅云会生气会责备他说话不忌讳,这个在爱中的浅云却平静道:“我会好好生活下去,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可能不比别的夫妻长,但是可以抵过他们好多年了。”
姚元清大为震动,他仰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错了,他以为远着浅云是为她以后好,可人不是这样的,只有拥有过幸福才有抵抗不幸福的能力,以前那个浅云在感情上一直没有长大,她一直是盼着姚叔叔看她一眼的小女孩,他的离去会带走这个女孩所有的情感支柱,她会无所适从会迷茫,他心疼地托着浅云的下巴直要落泪:“我怎么没有早点想明白这件事呢?”
这个更坚强的浅云不明白:“什么事?”
姚元清笑着安慰她道:“没什么,我回顾一生自认问心无愧,这个梦可能就是告诉我我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欠了一笔天大的债。”
浅云还是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姚元清摇头,释然地笑了笑,亲了浅云一口许诺道:“如果有来生,我们就这么过。”
浅云莫名其妙,但仍笑着点头答应。??l
第40章 番外浅云重生(三)
年轻的姚元清对于一切旧东西都抱有一种激进的态度,过于激进了,比如做人呢,是不能孝顺的。
“因为孝道是封建社会统治者用来约束民众的工具,将国家以家庭为单位进行管理,不孝是重罪是忤逆,要杀头,这样就把他们的思想控制住了……”
姚子生的头猛地点了一下又醒了过来,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但是姚元清赖在他的屋里不走并给他上课,姚子生忍无可忍道:“你放心,你妈已经快让你气死了,上次来信怎么骂来着?畜生?喂不熟的白眼狼?”
姚元清翘了二郎腿摇头道:“不是白眼狼,说我是野狼托生到她肚子里的,我一直认为做父母的要用行动来争取子女的爱,我看不到她有什么值得我爱的点。”还好姚老太太不在此处,不然真能被活活气死。
姚元清之所以扯这么多是要说明他自已和他的旧家庭是不一样的是全然断绝关系的,相应的,他也不接受他的旧家庭给他安排的婚姻。
姚子生提醒道:“可是孙老师怀孕了啊。”
这正是姚元清躲到这里来的原因,他不接受的旧社会的新娘怀了他的孩子,姚元清痛苦扶额愁的龇牙咧嘴,做完了这个怪样又惆怅地望着顶棚上的灯出神。
浅云这边也有种怪感觉,年轻的姚元清让她想起姚仕安,一样的不孝、固执、目中无人,这种她突然变成成熟方的感觉新奇又有趣,她着意逗逗姚元清便还做以前的样子,客气热情,孙老师和姚政委一般。
姚元清又不满起来,觉得这个女人既缺乏了旧社会女子对丈夫的敬畏也没有新社会女同志对爱人的爱意,他也着意整治这个骗子。
“我安排人把你送回家待产。”姚政委严肃道。
孙老师听安排:“可以,不过你好歹让我把这个学期教完。”
“啊?哦哦哦。”事情不按姚元清的设想走导致他慌乱了一下又忙佯装镇定走开了。
姚仕安的不孝曾经让孙女土气的牙痒痒,但是对于一个儿子的不孝做母亲的是没有办法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一辆车被送出去又一辆车被送出去还不能说句不是,不然他就要躲单位去,那岂不是更加的近水楼台?只能暗暗地咬碎了牙齿,但是姚元清不一样啊,姚仕安为什么不在乎他妈却要对另一个女人百般讨好,因为他对人家姑娘有所求,妈妈的爱是血脉里带的是不变的,但一个陌生女人的不是,所以他要求爱要讨好,浅云便笃定了这一点来拿捏姚元清,莫说她已经怀了孕肚子里有了人质,哪怕就是没怀在一个屋里头住着姚元清要坐怀不乱只怕就很艰难。
团长心疼自已的爱将,浅云身份曝光以后便批了新房,这便是姚元清为什么要躲到姚子生这里来的原因了,姚子生痛苦不堪被念叨的昏昏欲睡,听到姚元清自言自语。
“你说她是因为婚姻才和我好还是真喜欢我?”
“啊?你说什么?”
“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