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症就是刚流产那会儿落下的,那段日子,顾邺森夜夜折磨她,她却还是没能再怀上一个孩子。

自从流产后,景苑就不再愿意出门,有时候身体难受的厉害,就会叫个医生来家里。

景苑没有想到会再次遇上温如风,那天她头重脚轻,刚下床便一头栽倒,不得已才叫了医生来荷园。

开门时便见到了温如风,温如风见到她脸上倒是没有太多的惊讶,倒是景苑,不可思议的瞪大的眼。

“见了我干嘛一副见鬼的模样?”温如风还是跟以前一样,温润的像春风,说起话来都令人觉得有如被春风包裹。

“你……不是应该在国外吗?”景苑艰难的吞了口唾沫。

温如风是她的大学学长,如果不是早早嫁人,景苑现在应当也是根正苗红的白衣天使一枚。

“回来了。”温如风并未过多跟她讨论往事亦或经历,更多的是在关注她的病情。

等诊断完,他看着她蜡黄的脸色,皱着眉问:“小苑,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景苑明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却故意左顾右而言他:“身体底子弱了些而已,有你温医生给调养,相信很快就能好的。”温如风叹了口气,收拾药箱的时候忽然淡淡问:“小苑,邺森对你好吗?”景苑一愣,飞快的背过身去擦了擦眼角,“挺好的。”“那就好。”温如风给她留下了几副中药便起身告辞,“小苑,如果再不舒服一定要找我。”温如风学艺精,自然知道她的寒症是流产后留下的。

再者景苑的事已经在朋友之间传的沸沸扬扬,她刚刚的回答,不过是在自欺欺人而已。

自从景姿身体恢复之后,顾邺森去看她的次数就少了,回荷园的次数却逐渐频繁。

他的心里有些乱,感情亦无处可栖。

特助把文件送过来的时候,顺便多说了一句:“总裁,最近温医生经常去给夫人看身体,有一晚温医生还待在荷园一晚上没有出来。”闻言,顾邺森冷一抬头,眸光似剑般冷冽。

特助心一惊,瞬间不敢再多嘴。

……景苑近来有些嗜睡,下午温如风来时告诉她,怀孕初期这些反应都很正常。

想起温如风的话,景苑又开始失眠。

她若想生下这个孩子,便不能再隐瞒顾邺森,可倘若顾邺森知道,她不确定这个孩子还能不能留住。

小花园里传来刹车声,景苑敏感掀开被子赤脚跑了出去,才到楼梯口,便见很久没回来过的顾邺森一手揽过身旁的女人。

景姿倚在顾邺森的怀中,宛如一朵半开的睡莲。

“邺森,别乱碰嘛,我姐还在这儿呢,”景姿看她一眼,故意说道,“轻点……小心别伤到我们的宝宝。”顾邺森温柔一笑,揉捏景姿的手轻缓了下来,“我知道。”景姿……也怀孕了?景苑眼前一黑,扶住墙才勉强站住。

倘若景姿也有了他的孩子,那她腹中的呢?又算什么?景苑心间刺痛,想要告知他即将为人父的那些说辞一下子都忘了,她扶着栏杆,呆呆的像个木偶:“顾邺森……我有话,想单独跟你说。”

报应

景苑特意把单独两个字咬的极重,她才说完,景姿便善解人意从顾邺森怀中挣出,想要离开。

才走半步,就又被男人一把带回了怀中。

顾邺森唇角勾起冷笑,看也不看她便伸手抬起怀中女人的下颌,在那两瓣绯红上啄了一口:“有什么事就当着小姿的面说。”他怀里的景姿嫣然笑了,昂起脑袋递给她一记挑衅的眼神。

“我……怀了你的孩子。”她的声音细若蚊蝇,垂下头不敢去看顾邺森,心也开始剧痛。

“已经一个月了。”景苑说完,如释重负的吸了口气。

这是她第二个孩子,温如风说,这也可能是她人生里唯一的孩子了。

言下之意,前次流产伤了她的子.宫,再怀孕,已经非常难得。

顾邺森垂眸睨着她温凉的脸蛋,眸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然而他微末的表情变化,都被景姿给尽收在了眼底。

景姿黛眉微挑,倚在顾邺森的怀里,语气淡淡:“姐姐,一个月,温如风应该就回来了吧?一个月前的那个晚上,他是不是还在荷园住了一宿?”顾邺森眉目染上寒霜,特助的声音又在耳边重复:“总裁,您让我调查的我都调查清楚了,温医生特意辞了国外待遇优渥的工作回国来找夫人。

并且他多次出入荷园,与夫人关系亲密……”“呀,我说错话了,我不该怀疑我姐的,她不会怪我吧?”景姿紧紧搂住顾邺森,一副做错了事讨饶的孩子模样。

“小姿,你明天带她去你们医院,做掉这个孩子。”他说的决绝,甚至连一丝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

景苑扑通一声跪倒在了顾邺森的面前,苍白的脸上布满恐惧:“顾邺森,他是你的孩子,打掉你会后悔的……”“我顾邺森做事从来不会后悔。”她的眼泪并没有引起顾邺森的怜悯,他打横将景姿抱了起来,厌恶的绕开跪在地上的景苑,在经过她身边时,他冷冷看了她一眼。

“景苑,从你害小姿的那一刻起,你就应该知道什么叫做报应。”景苑被反锁进了卧室,等待翌日清晨的到来,然后拿掉腹中的孩子。

那一夜,景苑神智混乱,断断续续的自言自语,哭着醒来后,有人从门缝中递进来了一杯牛奶。

她知道是林阿姨送的,林阿姨是负责她生活起居的人,也是整个顾家里唯一对她好的人。

然而她喝下那杯牛奶后却忽然腹痛难忍,像是身体深处伸出了一双大手,狠狠揉捏着她的子.宫。

她挥手将杯子扫落在地,有人推门而进,她扯着来人的裤腿一遍遍的重复:“救孩子……救救我的孩子……”景姿蹲下身来,笑吟吟的捏着她尖削的下巴:“救他?我可不敢,邺森说了,你肚子里的孽种一定不能留!”景苑掀了掀唇,身体里巨大的痛楚却令她说不出半个字来。

她下身流了很多的血,依稀间又有人进来,她听到景姿说:“邺森,姐姐的孩子没有了……”刺目的白炽灯光打在脸上,景苑本能的眯起眼。

“苏医生……真的不打麻药吗?”“还要我说几次?这都是顾先生的意思!”景姿不悦的声音传来。

她绝望的闭上了眼,泪水在眼角晕成了花。

撕心裂肺的痛楚遍布全身四肢百骸,景苑咬破下唇,唇齿间血腥弥漫。

她的孩子没有了……讽刺的是,竟然是孩子的亲生父亲,亲自将这个孩子扼杀。

景苑躺在冰冷的手术床上,有些悲哀的想,倘若人生可以重来,她宁愿从没有遇上过顾邺森。

手术只有短短的五六分钟,景苑却觉得过了一个世纪那样的漫长。

她忍痛一个人走到楼梯口,身后突然传来景姿带笑的声音:“姐姐!”她本不想理会,景姿却盛气凌人的走到了她身边,望着她笑眯眯的问:“怎么样?有痛人流的滋味不好受吧?”再度失去孩子的痛楚袭上心头,景苑抿紧了毫无血色的唇瓣,抬头狠狠地瞪着景姿。

“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景姿从身后悠悠拿出了个医疗袋,里面装着血肉模糊的一团东西:“景苑,看在我们姐妹多年的份上,我就让你跟你的孩子最后道个别。”景苑脸上最后的一点血色也褪却得干干净净,声音跟着颤抖:“还……还给我。”“一个死物你要了做什么呢?”景姿看到她痛苦的表情娇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