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卿……厉卿?”
褚央手止不住地抖,丢掉照片下床。失去锻炼的腿部肌肉无法支撑发力,他从病床上径直摔倒,惊动了房外的护士。
“Mon Dieu!”两个护士跑进房间,将褚央扶上床,惊喜地说,“你醒了!”
褚央听不懂法语,手忙脚乱地比划英文:“这是哪?我的哨兵呢?”
护士们说道:“这里是瑞士……”
他们鸡同鸭讲了好几分钟,褚央勉强确定自己还活着,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飞来了千里之外的欧洲。护士们记录下他的身体数据,兴奋地说:“Alligi先生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
“Alligi?”褚央捕捉到厉卿的名字,“他在哪?”
“哗”
门开了。
褚央的一生中有过三次受难:
成为孤儿,断开联结,坠入幻境。
褚央的一生中有过三种幸福:
再见父母,生下褚君,爱上厉卿。
他以为自己走出了梦魇,可当哨兵被一群人簇拥着逆光站在离他很近的位置,他却连伸手的勇气都没有。
这是真的吗?
他还在梦中吗?
那是他的厉卿吗?
“……”
褚央不敢想象厉卿是以怎样的心情等待着他,他会失望吗?会难过吗?会责怪他久久不肯醒来吗?外面的时间过了多久,岁月的风沙有没有让哨兵衰老?
他还对自己有期待吗?
“厉卿……”
褚央潸然泪下,颤栗地伸出双臂。房中的一切都消失了,全世界只剩下失散太久的迷路者。
快来,快来,快来抱住我,告诉我这是真的。
“厉卿!”
哨兵闪到向导面前,用尽全力将他搂进怀里,低头死死靠着褚央的脸。泪水从褚央眼角滑落到厉卿的下巴,他伸手抓哨兵的衣领,靠着厉卿泣不成声。
“对不起,对不起……厉卿,对不起……”
“傻猫,笨猫,怎么舍得在里面待那么久?”厉卿按住褚央的后脑勺,颤抖地说,“你让我疯了,小猫,你让我怎么办……”
“厉卿,你是真的吗?”
褚央与厉卿对视,泪水像是月光下的浪,一遍遍舔舐着海滩。厉卿擦掉他面颊的泪,拇指滑过他干燥的唇珠,情难自抑地吻了上去。褚央双手环过厉卿肩,仰倒在床上热泪长流,拉他与自己靠得更近。吃︿肉群 ⑦①零⑤﹒⑧⑧⑤⑨﹀零
他们等待这个吻太久了,数日的想念疯长燃烧,已经成为了不可扑灭的山火,肆意燎原。厉卿凶狠地撕咬褚央的唇,舔他耳垂与性腺,吻他鼻尖与锁骨的痣。
褚央痴痴地望着哨兵,幻境里的厉卿哪里像他呢?无法被复制的帅气英俊,傲慢与悲悯同时出现在厉卿的脸上,他是厉卿唯一的失败,厉卿是拽他回家的灯塔明星。
如果没有厉卿,他宁愿长醉梦中,此生不醒。
“小猫,联结那天我就应该把你杀掉。”厉卿托着褚央的下巴,方便更好地吻他眼睛,“你怎么可以离开我这么久。”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褚央手掌贴着厉卿的胸口,抚摸他滚烫的曼珠沙华刻印,“左潇想通过吞噬幻术型向导的精神力变成黑暗向导,对我施加了双向幻境,我花了快两年时间才找到破解方法。”
厉卿心有灵犀:“你把他杀掉了?”
“嗯。”褚央虚弱地笑,“我算不算拯救了世界?”
厉卿盯着褚央,万千说不明道不清的情绪都化为一句请求:“别拯救世界了,来拯救我吧。”
苏醒头天的褚央坐了十几分钟,在厉卿怀里哭累了,沉沉睡去。护士们推他去做更细致的检查,厉卿寸步不离,始终握着向导的手不愿松开。
“病人的恢复情况真是奇迹,Alligi先生,你提到的电流疗法很关键。”主治医生感叹道,“他的全身肌肉几乎没有萎缩,调理两个月就能回到从前的水平甚至更强。”
“大脑与野马体呢?”
“这正是我要说的第二点。病人野马体的激素活跃程度提高了0.6%,这对已成年的向导来说不可思议。需要注意的是,他的大脑活动还不稳定,需要长期静养,避免精神刺激。”
厉卿面无表情地答应了,手指轻快地敲打着键盘,大概是很高兴。徐图与他隔着网线对喷,骂他留下一大堆烂摊子没人收拾。
Xuthus:你要是敢回来,我第一个跑去机场逮捕你!
Alligi:随便啰
事情还要从厉卿接到徐图电话说起。他知道了赫拉计划,动身去北京前,不忘去地下室看褚央。郝勇成将他拉进办公室,严肃地说:“褚央快醒了,我监测到他脑电波水平已非常趋近正常值。”
厉卿来不及庆祝,又被劈头盖脸浇上冷水。
“但是,我建议你想办法把他带出去,不要留在国内。作为首例摆脱幻境的向导,中央塔一定会事无巨细盘问他各项事宜,这很不利于他恢复病情。”
厉卿挑眉说:“难道您不好奇?这可是惊天动地的大新闻,足够您名垂青史了。”
“你们给我的数据够多了,我虽然想发论文,但更希望褚央能健康地活下去。”郝勇成想起往事,怀念地说,“就当做对他父母的报恩吧。”
“谢谢您,郝医生,大恩无以为报。”厉卿真情实意地为郝勇成敬了一个哨兵礼,“以后有需要的地方,厉某万死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