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次不是害怕她?忽然离开,而是充满希望地等待醒来。
某个凌晨十二点还在商量宴请名单以及打电话通知?夜晚,被琐碎的流程憋了很久的应倪将手机一扔,拍板道:“草坪婚礼,不要伴郎伴娘,只邀请最?亲的人,其他全交给策划公司!”
人一多,事情就更多,以她?参加过的大型婚礼的经验看来。观看婚礼仪式只是少部分人,大多数是为了人情,甚至某些?酒店为了维持秩序,还会在开席前收走筷子,让大家不看完整个仪式就不能吃饭。
她?不想?把自己的婚礼变成表演,只想?要最?真心的祝福。
吴庆梅琢磨了一会儿后:“那就只请姨妈们,七八桌就能搞定。”
虽然这样的做法不符合老家那边的习俗,也有失颜面,但年轻人有自己想?法,大不了她?回村里再摆上三天?三夜的流水席,反正不收礼金。
应倪点点头?。
宾客骤然少了很多,可还需统计具体到场人数,吴庆梅看着?捞过手机有些?疲惫的应倪,踌躇片刻后才开口问:“你那边呢?”
应倪沉默了一瞬:“不用?计划。”
吴庆梅点着?头?说好,她?并不清楚应倪娘家的具体情况,但从陈桉和京京的只言片语中能窥探出亲属关系很糟糕。
相处时?间?越长?,她?越了解应倪的性?格,和陈桉和京京都不一样,不能去戳她?的伤疤,就算是上药也得趁她?睡着?了偷偷上。
由于筹备婚礼,最?近一周应倪和陈桉都歇在六号公馆。彼时?陈桉还在公司,京京也没?有下班,整个屋子只有她?们俩人。
在安静之中,应倪忽然想?到什么,抬起头?:“对了,接亲仪式也不要。”
吴庆梅明显楞了楞。
其实应倪并不反感这些?流程,甚至小时?候看新郎冲破层层关卡将新娘子从家里背出门,觉得很新鲜,觉得新郎太容易了,要是换作她?,一定要狠狠地为难一番。
但真的等到她?成为新娘,回头?看去时?,才发现亲人所?剩无几。要是按照正常流程走,出阁拦门都得找陈桉的亲戚来凑,更别说敬茶改口了,总不能把林蓉苑折腾到新房里,或者?从医院出嫁吧。
她?也没?有任何嫁妆,不需要人抬进家门,连红包都撒不出去,所?以没?必要。
公馆的客厅宽敞深长?,灯光刺眼,木地板上散落着?很多用?于贴在伴手礼上的喜字。原本红色的喜庆氛围被双方的同时?沉默一扫而空。
吴庆梅捡起落在脚边的一张红通通描金边的贴纸,轻声道:“你是新娘你说了算,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古往今来,男女结合都讲究六礼那一套。老一辈喜欢热闹,儿女结婚是人生?大事,越盛大隆重?才能越彰显家中的红火。
何况以陈桉的身价,更应该大办特办。
而应倪的计划太低调朴素了,换作是林蓉苑也会不满。
她?看着?吴庆梅,很郑重?地道:“谢谢妈。”
吴庆梅轻轻叹了口气,贴纸被她?放在手心,看了又看:“你要是不喜欢,你们两个自己举行婚礼也成,现在不流行什么旅行结婚吗,顺便出去玩一趟,谁都不邀请,一视同仁也没?人说闲话。”
说完又重?复了一遍:“干脆就谁都不请!”
应倪缓缓摇头?:“……还是要办的。”
就像陈桉说的,他的家人同样也是她?的,不需要再分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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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秋季入学在九月份,空出的一段时?间?刚好留给她?举办婚礼,以及将公司的事打整好。星期一的下午,应倪来到仓库,小灵正自掏腰包请员工们吃下午茶,一边吃一边给大家打鸡血。
慷慨又热血的神态和应倪当初的作风如出一辙。
不到两年的时?间?,小灵变化相当之大,从一个扎着?马尾唯唯诺诺连话都不说清的小女生?,变成了一个雷厉风行、独当一面的仓储经理。
靠着?工资和奖金,上个月在红井路旁边全款买下了一套二居室的房子,即使是面对捅了大篓子的员工,脸上的笑容也没?垮下来过。
应倪和员工们寒暄了几句后,和小灵一起进了办公室。简要核对了库存和账目后,小灵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冷不丁说:“倪姐,上午有人找你。”
应倪喝水的动作停住。
小灵:“她?们吵着?要见你,但问什么都不回答,有点莫名其妙,也不像是客户。”
应倪听完警惕起来。
自从给何若宜偿还挪用?公款的钱,她?就把自己的电话号码换了,同时?警告姑姑一家人不要再来找她?,并且不要声张她?能拿出一百万的事。
那之后,林蓉苑也换了楼层,她?还专门拜托过前台,如果有人找就说林蓉苑转院了。
为了避免生?是非,和姑姑一家完全断了联系。直播视频上热搜时?,她?以为何若宜会来联系她?,也惶恐了一阵亲戚会来围堵店铺要钱。
但一直到现在,都无人上门。大概是信息茧房保护了她?,不然不会连何若宜都不知?道她?住哪里,现在在干什么。
不过终有一天?,这个封闭她?一切消息的小房子会被打破。
然而没?想?到好巧不巧,是在举办婚礼的前夕,害怕那群人来婚礼现场闹事,应倪烦躁地放下杯子,脸青黑地道:“下次来直接赶出去。”
小灵连连点头?:“好,我让保安赶。”
敲门声在这时?响起,员工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应总,有人找您。”
小灵先一步出声:“是上午那两个女人吗?”
“对。”
小灵:“赶走!”
门外静默了半秒,像是在回头?确认,然后说:“她?们已经走了。”
小灵瞬怔,看向应倪,应倪也楞了半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