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起了身鸡皮疙瘩,想假装没看见赶紧绕过去,就被齐匀拉住手。

“皇兄。”

“放开我!”四皇子差点没尖叫出来,用力甩掉他的手。

“皇兄?你怎么了?”齐匀疑惑又担忧地看着他,似不明白他为何那么大反应。

过了会儿才想起什么般露出受伤的神情,“皇兄,我身上的蛊已然解了,父皇找了法师来除掉了那上身的小鬼,后又连着喝了大半月符水,否则哪会放我出宫来?你不信尽管问我以前的事,我都能答上来的。”

“什么蛊?什么小鬼?”

四皇子这才记起来庞易貌似提过一句柳贵人宫里有人养蛊的事,而后齐匀就没了音讯不知干什么去了,当时还以为是庞易替他出气故意陷害齐匀母子,如今听着难不成真有这么一出?

齐匀苦笑:“具体我也不清楚,大抵是南疆那边的。中蛊之后倒也不疼,跟睡过去了似的,可醒来后听下人说当时我仍能说话做事,只是看起来像换了个人,想来那上身的恶鬼很是厉害。我母妃胆小不敢声张,便用土方子驱鬼,多亏锦衣卫发现上报给父皇,否则我怕是难逃一劫了。”

“这世上还真有鬼上身这种事?”四皇子听得后颈发凉,忙问,“南疆来的?有查清具体是怎么传进宫去的?”

齐匀摇摇头,一副太过后怕不愿深究的模样:“对了,我听下人说,有一晚我似乎去过皇兄宫里。皇兄当时没发觉我有什么异常吗?”

见齐匀眼神闪烁,四皇子一下就明白对方是在怀疑自己看出来故意没说。真是冤枉,他只以为齐匀是发了疯,哪会往那么邪门的方向想?

“我······我不是在质疑皇兄您,我只是问问。那恶鬼狡诈,想来皇兄也是被欺瞒了。”齐匀慌忙解释,生怕惹四皇子不快。

四皇子借驴下坡:“那恶鬼着实可恶!”这话倒是真心实意,他巴不得将那鬼丢进火坑里烧个百八十天。

“哟,小四小六都到了,怎么站在风口上说话不进来?”一道熟悉的温润嗓音响起,是太子齐钰。

四皇子来前自然做好要跟一众兄弟打照面的心理准备,还特地自己叮嘱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无论那群混蛋的嘴脸有多恶心人,自己定不能让人抓住错处。

可才听见齐钰的声音,四皇子就觉着脸被胶糊住了似的,怎么都扯不出笑来。

齐匀已然上前行礼:“见过三皇兄。”

齐钰笑着点点头,将他扶起来:“孤瞧着六弟瘦了不少,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在饮食一道上可不能落下。看看你四哥,脸都吃圆了一圈,隔老远就能闻到他身上的甜糕味,别不是来的路上还偷吃呢。”

四皇子本就被冷风吹得红扑扑的脸更红了气的。

还真被齐钰说中了,江镜月见他早膳时因为大皇子回京的消息没什么胃口,就将刚出锅的枣子糕包起来让他带上等回去路上吃。

原本四皇子还想着这么近的路还带吃食简直多此一举,不料刚坐上马车心里紧张就不知不觉全塞嘴里了。

他下意识捏了把自己的脸,没捏出什么差别来,齐钰真是胡说八道!

不满地扫了笑开花的齐钰和偷着乐的齐匀一眼,四皇子冷哼一声昂首阔步兀自跨过门槛进去了。

125

几个皇子都齐了,正主却是没影,大皇子前脚到京城后脚就急吼吼进宫去了。干等也不是事,刚好大皇子的长子齐定边过来拜见皇叔,齐钰便问了他些西北的近况,一副考校的模样。

那少年刚开始还很拘谨,见太子殿下态度亲和,且隐约是在提点自己。这声“三叔”就喊得真心实意起来。

至于仅次太子的四叔,从见到后便一直绷着脸严肃得不像话。但跟爹爹不同,爹爹板起脸时没人敢靠近触他霉头,四叔分明在生气,其他几位叔叔却跟没察觉似的仍同他说话。

于是他也学着皇叔们当没看见,礼貌地跟四叔问了好。四叔倒也没为难他,只是扫了他手里捧着的太子送的笔盒一眼,上下摸了摸最后从腰间解下枚玉佩递过来。

那玉一看便是成色极好的,少年踌躇着没接。

四叔大抵以为他不喜欢,尴尬地抿抿唇小声嘀咕了句“不要拉倒”便要将玉带回去,少年赶紧伸手握住他的手腕:“不,我没不要!只是太贵重了。”

“一块玉而已。”四叔的脸色这才和缓些,将玉塞进他手里,顺便挑衅地瞥了太子殿下一眼,“我可不似有些人那么小气。”

至于其实有多心疼这块从小带大的宝玉,只四皇子自个儿知道了。都怪齐钰,没事送什么见面礼?害得他也不得不跟着送了。

齐钰看了少年手中的玉佩一眼,淡笑开口道:“礼不在贵,在于投其所好。孤听闻定哥儿的骑射功夫不在大哥之下,刚好四弟府里养了几匹千里马,让定哥儿去挑一匹便是了。四弟一向出手大方,不会舍不得吧?”

四皇子当即哼道:“自然不会。”

也好,一匹马罢了,哪比得上玉佩值钱?齐钰以为送匹马就能让他为难了?

那叫齐定边的少年先是眼睛一亮,随即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算了,既然得了四叔送的玉佩,怎么能再要别的?爹爹若是知道定要骂我了。”

四皇子神色一滞,他哪是要把玉和马两样都送人?他是想让对方将玉佩还回来啊!

齐定边被四皇子瞪了好几眼,直到在屋里问候了一圈还能感受到来自背后那道紧追不舍的目光。他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能猜测四叔是个要面子,不喜被拒绝的人。

于是他再次朝四皇子拱手:“侄儿对您府里的千里马甚是好奇,不知是否有机会去您府上看马?即便不带走,侄儿也想涨涨见识过过眼瘾。”

四皇子心道自己现在就涨见识了!居然还有这等不识抬举不讲道理的小屁孩!敢情要了玉佩不够,还眼馋他的千里马?

可刚才都答应了的事,他这做长辈的哪好意思改口?只得点点头:“随你。”

坐于四皇子身侧的齐匀突然问:“四哥,你不是说这玉佩是要做定情信物送于心悦之人的吗?”

他声音虽小,齐定边却是听见了,一张俊脸胀得通红,只觉手里温凉的玉佩成了块烫手山芋。

四皇子刚要斥齐匀胡扯,就见对方向自己眨眨眼。他恍然,赶紧点头:“是啊是啊,你不提我倒是忘了。这么说将这此物送于贤侄就有些不妥了。”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一道雄浑的嗓音:“一块破石头罢了,也值得老四老六你们两个唱双簧骗我孩儿?”

大皇子边说边走到长子齐定边身边,伸出手:“给我。”

齐定边看了四皇子一眼,不敢多言将玉佩递给了父亲。大皇子接过后在手中抛玩了几下,扔还给四皇子:“留着给你媳妇去吧。”

四皇子伸手去接时,边上的齐匀不动声色地绊了他一脚。四皇子一个趔趄,玉佩擦过他的指尖落在地上。

“哐当”,碎成了几瓣。

“哎呀!四哥,你的定情信物碎了!”齐匀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