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1 / 1)

荀安悄声道:“若姐姐不是跑了而是死了呢?”

春喜骇然,颤声道:“你是说……”

“说你得了暴病一命呜呼,我到时与那大管家通个气,姐姐化成那尸体,我趁看门的交接时分将人运出城外,姐姐便神不知鬼不觉地遁出府了,到时就算俺哥受不住供出你来,你也早跑出外省去,谁也寻不着你。”

“可是……王妈妈……”

“放心,这几日王妈妈在为主母庆生忙碌,姐姐只装得了病不能传染主子为由搬到下人房去,等众人不注意时我便来送姐姐出去。”

春喜紧锁眉毛,思来想去又道:“荀哥为我费尽心思,我大恩难谢,只是此事若东窗事发,哥哥又难免受我牵连……”

“放心,这园里一半俱是府里老仆,老仆哪有不帮老仆的道理,若咱不齐心协力,那还不让那新来的都爬到咱头上来?”

“可哥哥……”

“休要絮言,今日回去便借口生病,府里到处不让人走,也一时请不来大夫,姐姐只管找个理由去下人房住几日,王妈妈定不会过问。”

春喜思量半晌,又道:“也好,不过我走之前,还请荀哥给哥哥传个话,叫他不必硬挨,我与他情缘至此,无怨无悔,便是供我出来,我亦不怨不恨他……”

“此话说得尚早,姐姐速去,勿要惹人生疑。”

荀安说罢一转身去了,那春喜却失魂落魄,又赶上雨来,回去时倒不必装病已是有几分病容,王妈妈奚落道:“你个小祖宗,什么时候病不好这时候病,府里上下如今只一个吕大夫还在主子跟前日夜颠倒地看着,谁会管你个下人死活,若要传到外面,这灶上的人竟得了病,怕是要连累主子,早把你轰出去,别说你怕,我都跟着怕咧,去下人房待几日也好,我叫人天天给你送些吃的,熬过两副姜水你也就好了。”

春喜道:“王妈妈待春喜如同亲妈妈,如今我只去休息两日便回,妈妈切勿牵挂,这时候灶上正用人,可别为了我再大费周折,要是惹了主子不快,恐又要治罪,我向来身强体壮,不消几日便好了。”

王妈妈听罢便只嘱咐几句,次日为她收拾床铺饮食,便将她移到下人房去了。

再过几日,灶上忙起来,那院里便无人暇顾春喜,那下人房平日里多半是些新来的小厮丫头搬进来,或是那些做粗使的下仆所居之处,因人口混杂,互不相识,荀安便从后门直接进了下房,找来春喜交代出逃事宜。

“到了明晚二更,姐姐从那通堂睡铺出来,到那小角门处的桃树下等着,我自会派两个小厮抬着棺材来,姐姐只消将自己披头散发躺进棺椁里便好,进了棺材也不必慌张,那板子底下有细孔,姐姐就算躺在里头睡了也没事,只是半点声音不能出,不管外头发生什么,姐姐又听见了什么,姐姐都勿要作声,切记切记!”

春喜一一点头应了,又问:“茗哥哥那边什么动静?他如今好些了吗?”

荀安道:“放心,我前日去看了俺哥,他精神尚好,听我道出计划,楚鞑之处竟也不疼了,只差要朝我下跪磕头……不过,俺哥也嘱咐我告诉姐姐,请姐姐还要放宽心,只要出去,姐姐便往可往北城村他家里去避一避,他家里也没个母亲,只一个老父领着弟弟过,待过了这个风头,主子若打发他,他便一路去寻姐姐,姐姐休要担心,过段日子,你二人便可双宿双飞去。”

春喜听言,百感交集,辞了荀安,又是忧惧交加,到了第二日晚,更是直直坐到二更,揣了平日细软,散了头发往那桃花树下去,正见着两个小厮抬了棺材来朝她招手,春喜心中一喜,便急急奔进棺材,正要躺下,却听树林处有人喝了一声:“前方是人是鬼?”俩小厮被唬得顾不得别的,只合了棺材板往外抬。

那惊喝之人你道是谁,正是那周秉卿房里的宝瑞,原来那日周秉卿已察觉陆子岚有知而不报之心,只是碍于孟湄情面而不作声,没想湄儿竟也有意叫他去审,既是如此,倒不如反过来盯着陆子岚更省些力气,他一个公子哥儿,自然不会去那脏臭的净房处,更不会去叫哪个丫头来园里自找麻烦,想来必也是派荀安去办事,周秉卿便命宝瑞等人跟着荀安。

谁知那荀安狡猾伶俐,竟几次叫他半路金蝉脱壳,所幸下人房里有眼线,知这荀安到过一次下人房找过一个丫头,宝瑞警觉,立刻回来禀报周秉卿,周秉卿道:“可曾知那丫头是何人?”

“那下人不曾到过园内,恐怕也一时认不出来是哪个,只说是前几日从园里搬过去的。”

周秉卿道:“那也无妨,想来必是那偷奸之人,既是能想到搬到下人房躲人耳目,恐也是个在园里久侍的老仆怕人认出罢了,你这几日晚上便派人守在下人房的各个角门处,尤其东南角,那里直通外院,你亲自守在那里,不出三日,我料他必有动静。”

果不其然,等到次夜,那丫头便现身了,只是黑灯瞎火,她又披头散发,奔忙入棺,一时竟也分辨不清是人是鬼,把个宝瑞唬得大叫一声。

这方惊动下房各院,各角门处埋伏皆动,齐齐奔去捉人,一时间,火把,人声,脚步声乱成一片,睡意朦胧的还当是走了水,衣服裤子来不及穿便去提水,提了半晌,才见不是走水,恐是失窃,那边又有人喊:“死人啦!”大家惶惶惊愕,当是谁跳井,顿时,下院乱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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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啦来啦!剧情走一波,肉也不会远!离结束还差一位君咧! ? :)

第七十八章 新仆老奴夺棺斗

第七十八章 新仆老奴夺棺斗

话说下院乱成一片,宝瑞等人也不及回禀,便带了两路人从小道包抄拿住了那抬棺的二人,但那二人也只说下院报来死了人,他们只负责抬棺,别的一律不知,宝瑞等无奈,只好先押起来再审,至于棺材里的人,宝瑞喊了几次不闻声响,心下疑是有诈,便命人抬到堂下去撬棺,底下有小厮怕犯忌讳,劝道:“宝哥哥,这大半夜的撬棺材恐不吉利,若惊动那鬼神再吓着主子就不好了,不如先看一宿,明日再撬开……”

那宝瑞喝道:“这棺里是人是鬼还倒一说,若这是口空棺材,我等岂不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若待到明日,再让那贱人跑了,你我有几个胆子交代今晚之事?别说大半夜的撬棺材,我就是跟着我们家王爷半夜里追贼寇也没半点胆怯过,你们这等没用的奴才,这样窝囊还怎地做主子的守卫?”

几句话倒是训得那几个人不敢言语,只好壮着胆子去撬那棺材,正在这时,有人报来,花容阁的大仆荀安带人来了,宝瑞道:“还愣着干嘛,你们撬你们的,我自会去应付他。”

说着,荀安带了十几位进来打躬笑道:“宝瑞弟弟几日不见,愈加威风起来,这三更半夜的不在主子跟前伺候怎地还查起下房人来?”

宝瑞回礼道:“我这里奉主子办件事罢了,荀哥哥怎地也不在花容阁伺候主子跑到这里来了呢?”

“巧了,我也是奉主子之命去下房办事罢了,闻着宝弟在此撬棺材,不知是何干系?”

宝瑞笑:“不过是查那日与螺茗儿通奸的丫头,听说她今晚化尸欲逃,这不叫我逮了个正着!”

“天底下竟有这般大胆奇事?我只知下房死了人,须得立即抬出外院免得冲了主子晦气的,如今半夜撬棺,不符园子里的规矩不说,还易惊扰了阴魂,唬着主子,尤其如今主子身上有孕,园内不得有半点差池,恐怕宝弟不是不知吧?”

宝瑞冷笑道:“园子的规矩也都是王爷亲自把关,如今有事要查,恐怕常例还是要破。只是不知荀哥替你家主子又做得什么事?与此有何干系?”

荀安笑道:“宝弟不知么?家爹一直管这下房人事和规矩,常常派我抽查下房,以防新来的不懂规矩,那外园办事的又不肯听话,做出些不合理法的事来,如今这不就让我赶上一件?”

“你如今又要怎地?”

“这棺材你不能撬,我们要搬到外院去。”荀安一招呼,后头几个精壮小厮皆上来欲搬棺材,那边宝瑞心中更是落实这棺材有鬼,呼道:“这是王爷的命令,我看哪个敢动?”

荀安直冷笑:“王爷?你还当你这是王府呢?不知这天底下入了府的男子就只能认一个主子?你主子再大大得过主母吗?主母的园子岂容你这些人胡闹?去,给我把棺材抬走!”

一个要抬一个要掀,两边人互不相让,又因这新入府的一派与与旧时孟府的家奴间本就不合,如今撞到一块,更是拳脚并上,乱哄哄打成一片,正在此时,门口有人大喝一声,这才止了一场恶斗。

你道那人是谁?那人竟是云涧阁的李凌恒,原来这下院离那云涧阁不远,李公子本就夜里睡不着在园中耍剑玩,又听山下噪声光火四起,便遣了福生去打听,那福生也不知是何状况,只回来报下院似是走水,那李凌恒便径直飞奔欲要扑救,可没想却赶上这幅景象!

众人一见是个主子皆收了手,那趴在棺材上的也顺势滑下去,忙齐齐地给李凌恒拜个礼,李凌恒一眼瞧见荀安和宝瑞也扭作一团,方从地上爬起,心中疑惑这俩家何时结仇,常言打狗看主人,若是旁人也罢了,只是周秉卿和陆子岚如今皆是园内当家之人,他一个外人不好干涉,但面上须保威色,怒斥道:“湄园之内岂容你等奴才撒野!若再不散去,我必好好教训你们这群混账东西!”

说罢,又见那堂中横着副棺材,心中一凛,又听宝瑞禀了个来龙去脉,立即跨步上前去拍棺板道:“既是里头有活人,那请速速出来!若不肯就范,小心我一剑将之劈开两半,倒是你若身首异处,可如你心愿做个真尸!”

刚要动手,那荀安也跪道:“小人该死,不应扰了公子好眠,只是我等负责下院举事,不敢令人随意在此开棺验尸,如犯了忌讳冲撞主母,我等皆死罪难赦!”

李凌恒听了,也觉有理,一时犹豫,那宝瑞却道:“这荀安恐是同那螺茗儿一伙窜通许久,不敢教我们开棺罢了,妨碍王爷办事便是妨碍主母办事,若耽搁了我们,你荀安就是有你爹来保你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