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湄心下喜忧参半,喜的是孟家所盼,如今终有孕事,忧的是如今怀了身孕倒不能如往常般潇洒自由,别的不说,头一遭,这饮食上就有诸多禁忌,另一个,也怕出了什么意外,不得同房亦不宜出行,她心下还惦记开了春同姊姊一家出去踏青郊游,恐此事也要作罢。
于是,这一春宴众人皆吃得心不在焉,周秉卿在一旁倒也未得闲,只将上来的饭菜一一查验,尝过后才供给孟湄,李凌恒坐在另一旁添水加汤,殷勤备至,庚修远、陆子岚、吕元翰同澹台宴都恨自己不能近前侍奉,只手忙脚乱,热切嘱咐。
李凌恒也恐孟湄累着,宣布宴席不宜过久,便将夫妇送回去,又为孟湄煮了下顿的燕窝和几只福生做的安胎宁神香草包,周秉卿不放心,单独叫来吕元翰,一一查过,确保没有异物才交于孟湄。
周秉卿又同他嘱道:“往后主母起居饮食,都要劳你过目查验,你那清月阁离得这里偏远,不如明日就搬到后厢房暂住,待到主母生产你再搬回去,也算是你为主母尽了心。”
吕元翰忙道:“王爷即便不说,小的也是早有此意,如今王爷既是开了金口,我便没有不从的。”
周秉卿点头道:“素日知你是个懂事的,此事也是为了主母着想,叫你搬来同澹台宴一个院子住着,也是委屈你了。”
吕元翰忙又道:“王爷不必多虑,小的从不觉得委屈,何况常与主母主父同住,此乃小人之幸也。”
周秉卿叫宝瑞拿了几两银子赏了,便遣他回去收拾衣物,自此不提。
话说孟湄回到厢房午睡,醒来便打发沐婴给孟府、芸府送帖子禀报喜讯,梳洗过后又感饥饿,便叫人拿点心和枣茶来,正见周秉卿进来问安,便留他一起用点心。
周秉卿便将叫吕元翰搬来同住的事禀了,孟湄笑道:“还是王爷考虑周全,如此最好,也省的他常来奔走。”
周秉卿又将账目细细同孟湄交代一番道:“湄儿往后不宜过劳,当铺、账房的事便交由我处理,若不放心,也可叫你表哥一同协理。”
孟湄按住周秉卿的手柔声道:“王爷办事向来仔细,我没甚么不放心,府上事宜也都交于王爷打理,小事自是不必禀我,全由王爷定夺。”
周秉卿笑:“主母如此信我,我定不负信任。”
孟湄笑:“往后你我亦是做父母的人了,这育儿之事还要劳烦王爷操心。”
周秉卿方才想起,不管这房事录里记了是谁的孩子,将来这孩子必如正夫所出,若是女儿,必是过给他来养的,若是儿子,也都只管叫他一声大爹的,如此想来,不由地心中一暖,搂过孟湄,轻吻她面颊道:“那往后你可别总言称我王爷,应叫我夫君……或是秉卿。”
“卿卿夫君……”孟湄颔首笑应,周秉卿心下大喜,拥她入怀,温柔耳语:“你猜如何?我已琢磨起这腹中小囡的乳名矣……”
孟湄笑:“你怎知我得的是女儿?”
周秉卿道:“我猜便是,定如你一般美貌伶俐。”
二人相视一笑,叙了些闲话自不必提。
且说孟母得了消息,便使孟父次日一大早送来吃穿补品,又嘱咐道:“小女务必要注意饮食,小心养好身子,万不可操劳过度,忧心气恼,你母亲这几日忙着收地租的事,过几日便来府中探望,先让我来看看府中有何所需。”
孟湄道:“爹爹切勿过虑,只告诉母亲一切安好,府中大小事宜皆有王爷过手,那吕元翰也每日请脉诊看,一日饮食皆由各房夫君亲自送来,吕元翰也都看过才吃,万事皆备,无需张罗。”
孟父道:“如此这般也好,想你夫君众多,总不缺那知冷知暖疼人的,你母亲也要我提醒你,万不可独宠一方而冷落正室,万事还要以大局为重。”
孟湄道:“父母亲大人不必担心,王爷向来识大体,也从不与偏房计较,如今我有了孕,一心也只在这孩子身上了。”
孟父思量那外头传言的外室之事,却又觉问不出口,只絮叨几句家常便到了晌午,孟湄命人捧了饭来留父亲吃了饭才让他家去。
孟芸得了消息也来访,与孟父赶了前后脚,也抬进来一箱箱东西,刚坐下,便笑嘻嘻道:“你可算有喜了,我前儿个还做梦,梦见你生了个胖女娃,我一抱起来,那孩子就叫我姨娘,可把我欢喜坏了,如今美梦成真,我可要置办一席祝贺祝贺。”
孟湄笑:“就你会做这些个梦,休要张罗,等过了头三个月再往外说不迟。”
孟芸又问:“那房事录上可曾记着,你这一胎算哪房的功劳?”
孟湄道:“我昨日也在翻房事录,那几日前后皆与众夫同过房,要说哪个也不明确咧。”
孟芸笑:“你可还算雨露均沾……”
孟湄沉吟又道:“只是,那几日前后正是与那澹台公子相会时,别说养外室的未有记录,就是有我亦不好说的,只是我心里犯嘀咕,怕是与他……”
正说着,只听外头一声响,不知何物,二姊妹吃了一惊,要知端的,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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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猜孩子是谁的?XD
第七十章 趁喜众夫竞相谋
第七十章 趁喜众夫竞相谋
话说孟芸孟湄正说话,忽听外面一声响,不知何物,忙问时,原来是外间窗屉不曾扣好吊塌下来,孟芸把那外头侍候的螺茗儿叫进来数落:“你这浑货,不知你主子如今不比平常,担不起惊吓?你整日在里外屋转悠,倒不见你心思在你主子身上,回回儿见了你,你都不在跟前,这会子你主子娇贵,不容你这般散漫惫懒,下去领十个板子去,若再弄出这等糟事,我可不管别的,只撵将出去就完了!”
螺茗儿吓得忙跪地求饶,孟湄见他一把眼泪一把鼻涕,不忍道:“姐姐教训得极是,只是我刚有了喜事,不易动怒,板子也就罢了,让他且下去吧。”
孟芸本就是替孟湄立威,敲打下这滑头的旧人,也知自己不便过多插手妹妹家事,便狠声训斥:“这浑东西得亏你主子有喜,要不定饶不了你!还不快滚!”
螺茗儿片刻不敢耽搁,磕着称谢,连滚带爬地出去了。
孟芸见他去了才道:“这东西学得愈加油滑,怪道母亲不放心,添了沐婴来侍奉,那小童看着倒比这个强百倍。”
孟湄笑:“姐姐休恼,螺茗儿自五岁卖到我家已跟了我与子岚十年有余,说起来,还真是我们看他长起来的,平常不觉得,如今见他日渐高挑,倒嗓变音,竟忽觉他年岁也大了,是该找个人家配出去了。”
孟芸惊问:“你这主子怎地不收他当个偏房?”
孟湄摇头苦笑:“我这诸多侧夫已是教我头疼,前些日子收了个福生已是惹得一众人等不满,这澹台公子更是不知如何处置,如今我初有喜,吕弟嘱咐万不可行房事,也省了我成日想着去谁的院子,既是无此烦忧,也乐得清静。”
孟芸笑:“如今他们可不能再闹你了,只是再过段时日,你肚子大起来,还要闹他们。”
孟湄只当她说孕期扰人,并未深想,便又缠着姊姊问起孕事来,吃些甚么,甚么梦兆,孟芸也都一一同她道来,二姊妹说了半晌话,又留了吃饭,傍晚间孟芸嘱咐一番才去了,且不在话下。
却说花容阁中陆子岚也才躺下,小厮们正欲各散安歇,忽听有人击门,荀安去开门,见是螺茗儿来请安,直引到房内见陆子岚。
陆子岚见是螺茗儿,忙叫荀安看茶,搭了件紫锦罗的披风起身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主母的好帮奴,这个时候跑来定有事情要说罢?”
螺茗儿打了个躬,笑眯眯道:“奴才的心思瞒不过主子,小的在主子跟前长起来,主子的心思小的也斗胆窥得一二,别的小的不敢知,如今既是主母有了喜,公子定想知道这一胎的来处,奴才也只是听一耳朵,作不得真,方才我在那窗户底下听主母同芸主子说话,怕是十有八九疑是那澹台公子的时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