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我心里,除了父亲母亲,哥哥就是?最重要的人?,当然,嫂嫂你也一样重要。”这嘴儿,甜起来,也确实够甜。
桑柔听得心头一暖,目光一转,越过晋湘看?到门?口转身往外走?的男人?,不自觉地?扬了唇。
当哥哥的,怕也不好意思了。
又一个夜里,晋擎少有地?主动提及晋湘:“将来她的婚事,还得你做嫂嫂的多?把?关。”
桑柔却突发奇想:“若她不想成亲,或尚未寻到心仪的人?,但年岁到了,又该如?何。”
有桑雅这个先例,桑柔很难不往这方?面想。
晋擎却皱了眉,自然也想到了桑雅,只觉这女子挑剔得很,王砾已经将所有的诚意都毫无保留地?摆了出来,即便之前有错,也弥补得差不多?,再这么僵持下去,待人?心灰意冷,抽身而去,她再去悔就晚了。
“你也该劝劝你八姐,王砾这人?,错不了。”晋擎哪边都不站,中肯道?。
桑柔一句话含混过去:“我这姐姐向来主意大,哪里管得了。”
带过这茬,桑柔转而提到宝成,又一个待嫁困难户,分明自己看?中的人?,也如?愿要嫁了,可婚期将至,男人?却跑了。
范集这人?,实乃祸害,好在桑雅对他无好感,不然这二人?真要成了亲,被祸害的就是?桑家了。
撇开之前的种?种?偏见,自从范集和宝成定了亲后,云阳是?真的将这人?当做自己的女婿看?待,也实实在在地?给了人?不少好处,粮田庄铺,真金白银,不计其数。据宝成信中所言,她这母亲几乎是?散尽大半家财在扶持范集,是?以,得知范集暗中与?邓家勾连,豢养私兵,渡江叛逃,云阳受到的打击也异常巨大,当场就刺激得晕了过去,还得宝成这个孝女衣不解带地?守在床边,才把?云阳一口气吊了回来。可遭此重创,云阳也从此一蹶不振,郁郁寡欢。
宝成在信中直言不讳,于情爱一事,她已看?淡,如?今只想守着母亲,守着剩下的那些家财,安稳度日,再不想其他。
范集叛逃之前,在江中地?界挑了不少事,如?今全都揭开,有怨言的不少,宝成又和这人?定了亲,难保不受牵连。
桑柔不管范集如?何,但宝成实在无辜,她并不想宝成因为这人?受到不公允的对待。
晋擎却道?:“何为公允?若没有云阳的资助,范集又如?何做到这般,有果必有因,宝成身为云阳唯一的孩子,你又怎知,她真就一无所知。”
不知为何,桑柔感觉晋擎对云阳母女有种?偏见,并非全然来自范集,或者还有别的缘由。
是?以,她及时地?打住话题,以免为着这事儿,和男人?起争执。
其实,何止是?晋擎,桑柔自己对云阳郡主也有一种?形容不上来的抵触情绪,若非宝成主动来信,她怕是?再不会往郡主府去信了。
可即便回信,桑柔也无太多?要讲,只道?珍重平安等祝福的话,因为她知道?这信多?半会被云阳郡主看?去。
不说桑柔,就连秦氏提到云阳也不太热衷了,这对原本无话不谈的闺友,不知何时开始,渐渐疏远,直至再无往来。
晋湘悄悄同桑柔讲:“母亲起先还纳闷,邀这位郡主到家中来作客,她推说身体不适,可后来再邀,又扯出别的理由,几次这么下来,母亲也不再热脸贴人?冷屁股,尽管她也不明白,自己哪里没做好,惹到郡主了。”
后来,晋侯和皇后相继离世,秦氏就更没心思琢磨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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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湘却为秦氏鸣不平:“母亲待人?诚心实意,可别人?未必这么想,知人?知面不知心的多?了是?。”
桑柔不由高看?了晋湘两眼?,小姑子心性不定,做事浮躁,但看?人?,却未必差。
晋擎的确对云阳颇有成见,只因这位郡主身体抱恙,却不好好养病,闭门?不出,好似不问世事,可总要生出一些事来,让他想无视都不行。
书房内,王砾将密信奉上,分外坦诚道?:“我这位表姐应当不知我和世子有了私交,此番来信,做足了诚意,誓要说服我为止。”
晋擎携家眷南下,似有在江南扎根的意思,也让一些人?又开始蠢蠢欲动。江中这边局势不明,骐州城内,在李璋之前不断号召下,已经聚集了不少王公贵戚,这些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流着李家血脉,拥护的也自然是?自家人?,可惜势力还不够强大,不能与?晋家抗衡,于是?开始往外招揽,而骁勇善战的太原郡公,便是?他们极力笼络的能人?之一。
王砾见男人?看?完了信,慢条斯理地?撕成碎片扔进篓子里,似是?不屑一顾,不由提醒道?:“虽说太子已废,可李氏江山盘踞数百年,在民间?余威犹在,且李氏后人?里,也不乏贤德人?士,譬如?云阳提到的这位宁阳郡王之孙李璞,声誉就颇高,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其在诗词方?面的造诣,更是?少有人?能及。且此人?极有侠义之气,从他的诗词里,就能看?出,此人?有志向有胸襟,更有谋略,不可小觑。”
一大段的夸下来,王砾说得不累,晋擎却听得不耐,把?手一扬,示意他可以闭嘴了。
作几句矫揉造作的诗词就算了得,这门?槛未免太低,待这人?上了战场,真刀真枪地?打几场胜仗,再来同他吹嘘吧。
尽管如?此,晋擎仍派人?暗中打探李璞,不为别的,只因既然有这样的人?存在,李氏一族也打算抬举他,那就不得不防。
这夜睡前,桑柔照例拿了本诗集,对着自己的大肚皮,声情并茂地?朗读。
晋擎一旁听着,不禁生出几分兴味,有几首诗,他也是?头一回听到,但觉无论对仗,还是?立意都属上佳,读来朗朗上口,细品之下,又有一种?更为忧国忧民的深切情怀。
在腹中胎儿安静下来,不再踢她肚皮,桑柔也觉念得差不多?,正要合上诗集准备睡下,晋擎终于没能忍住,开了口:“这几首诗听着有些意思,就是?不知哪些人?所作,有此才能,把?他们招到你的书局,倒也合适。”
闻言,桑柔扭过头,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晋擎:“这几首诗,都是?一人?所作,在民间?早就传开,广受世人?推崇,世子难道?没听过?”
几首诗而已,他听过能如?何,没听过,又能如?何。
见男人?是?真的没听过,还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桑柔难得较起真来:“李若璞的诗词,世子可得好好读读,不然被人?问起,你却不知,是?要被笑话的。”
晋擎眸光一厉:“李什么?”
桑柔却不怵他,镇定道?:“世子可得记牢了,此人?姓李,名璞,字若璞。”
呵,信不信他闭眼?就忘。
安稳
一场暴雨过后, 青石板铺就的街道显得尤为湿滑,稍稍走快了,都有摔倒的可能, 然而正是这样?的天, 本该闭门不出的老百姓却三三两两从屋子里奔了出来,挎着包袱就往城门口跑,散尽家财买通守城兵士, 只为搏出一条生路。
魏延平在自家酒宴上暴亡, 手下的将领纷纷慌了神, 反应过来后,赶忙封锁城门,挨家挨户地搜查凶犯。
这样?大肆搜城的举动也让城中百姓人人自危,提心吊胆,从外地混进城的流民借此契机, 将同伙召集起来, 在城内挑拨生事,给魏延平的人制造了不小的麻烦。
打压了数日过后, 魏延平的几名副将之间也产生了分歧, 内讧不断, 各自认为该挑大梁的非自己莫属, 谁也不服谁,如此这般僵持,几人也没心情去抓凶犯了,都想着把城中兵将拢到自己麾下,一呼百应, 做这延陵真正的主人。
魏家将领忙着内斗,形势急转, 躲在商户人家的桑宥几?人稍稍摆脱危机,不再像之前那般草木皆兵,还能安安稳稳地睡上几?日好觉。
胡商也从惊惧不解中缓过了神,开始秋后算账,操着一口夹生的官话控诉一双小?儿女胡闹:“我看在襄阳侯的面子上,才?将你们带着走,原以为你们是真的想跟着我学习经商之道,却原来最蠢的居然是我,你们两个娃娃加起来,也没?得我年长,又是哪里来的豹子胆,敢在老虎头上作?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