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1 / 1)

李璋听不得这话,一下激动起来:“别说他是为了我,即便他不伐,谢家乃臣子,本该效忠于我,就算内斗又如何,我管他谢家谁输谁赢,能为我马前?卒的,我便用他,可如今谢家二子被斩,谢家势微,江东当真是舅父一人说了算,兴许哪天?我也得听他的。”

“也不必等到?哪天?,现如今,外祖和母亲不也要我听舅父的。”可他才是君,要听,也是晋擎听命于他。

晋蕙也是头疼,这对甥舅八字不合,或者怎么回事,总不能好?好?相处,还?好?弟弟远赴江东,不然这三天?两?头碰上,指不定关系要僵到?什么程度。

李璋侃侃而谈,越说越起劲:“我看我们也不必刻意去寻,这二人说不定就在舅父手上,不然以许家的人脉,怎会?苦寻这久,最有可能的解释,不是人不在了,就是被藏起来了。”

晋蕙被儿子这番逻辑惊到?,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好?半晌才道:“不可如此揣度你舅父,毕竟我儿身上也有一半晋家的血脉,我们更该齐心。”

“母后须知,该齐心的是晋家人,助我一统大业,而不是打着为我好?的名义,对我横加干涉,越俎代庖。”

晋擎手下副将欲同?邓家结亲那一桩,也如一根刺梗在了李璋心里,舅父想助的到?底是他,亦或舅父自己,那也难说。

毕竟,真想同?邓家结亲,从?晋家或者皇族里挑一女,岂不更好?,将自己的属下搬出来,又为的那般。

幸亏邓世充尚未老糊涂,一口拒了。

母子俩再次不欢而散,李璋回到?自己殿内,范集早已等候多时,李璋露出一点笑意:“先生?果然没猜错,这郑氏当真为寻子而来。”

面对李璋的夸赞,范集未见一丝得色,仍一副谦谦君子样,话里更透着一股尊意:“侥幸而已,殿下过誉。”

李璋就喜欢范集这副恭谦的样子,一扫之前?的不快,问:“先生?觉得吾该如何。”

一想到?要给晋擎写?信,李璋打从?心底地抵触。

范集却温和劝道:“依臣之见,这信还?是要写?的,不仅要写?得情真意切,还?需宣扬出去,殿下为臣子尽心尽力,已是难得,至于人能否寻到?,那就是世子的责任了。也或者,这人本就不需要寻,但?看世子心情了。”

说来,人在晋擎手上,也是范集揣摩出来,再旁敲侧击地引导太子往这方面想。@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李璋只觉范集实乃妙人,许多想法竟和自己不谋而合,姿态也放得低,用起来十分顺心,于是愈发器重。

“那就有劳先生?在外多多奔走了。”

范集道:“为殿下分忧,实属应当。”

李璋心气顺了,笑起来:“听闻先生?的未婚妻,那个桑家八小姐仍未寻到?,不若我再叫些?人多找找。”

范集垂眸:“谢殿下好?意,可俗语说得好?,强扭的瓜不甜,桑小姐对我如此排斥,不惜自毁清誉也要逃开,我又何必强人所难,即便把?人寻到?,成了婚,将来怕也是对怨偶,日子毫无乐趣而言。”

“也是这个理。”李璋又笑笑,“那不如,我给先生?保个媒如何。”

云阳郡主乃李璋堂姑,家底丰厚,宝成又对范集有意,若能促成这二人婚事,来个亲上加亲,对自己也有益处。

太子拜托皇后亲自登门,云阳推拒不得,客客气气把?人迎进屋,却无多少?好?心情。

按辈分,皇后得唤云阳一声?堂姐,且云阳和母亲又是莫逆之交,自然不能依仗着身份摆姿态,少?不了,皇后还?得放低姿态。

“这范集虽然出身寒门,但?论学?识见地,不比那些?自诩学?富五车的大家公子差,且这人写?得一手好?文章,又有一身不俗的武艺,若非这几年动荡,朝廷不振,科考不兴,不然,头名三甲,必有此人。”

晋蕙这一通评价不可谓不高,说得云阳都有些?动摇了,她之前?也曾放过话,若范集真是个有出息的,她也不是不能考虑他和女儿的婚事。

可话是这么说,真正做起来,却难了。

毕竟,云阳实在瞧不出这人对自己女儿有多少?情意,倒是女儿傻不愣登地,恨不能把?这人夸到?天?上去。

自古痴男怨女,没一个有好?结局,自己家这个,又是剃头担子一头热,云阳真怕女儿下半辈子还?不如自己,所嫁非人。

晋蕙待云阳有几分礼遇,也不急着要她一个回复,只道:“婚姻大事,自当谨慎,郡主若不放心,可以再多看看,范集为人如何,做事如何,真性情又如何,总要显露出来,毕竟装得了一时,却装不来长久。”

“正是呢,皇后说到?我心里去了,那就再看看,我只这一个女儿,本就舍不得,迟些?谈婚论嫁也不是不可,无非多缴些?税钱,无妨的。”

我朝律例,女子年满十八未嫁者,需额外缴纳一笔税银,且年年都得缴,直到?嫁人为止,是以,穷苦人家的女儿,早早就被父母许人,不然这日子只会?雪上加霜,愈发难过。

云阳郡主本就有食邑,又从?夫家继承了一大笔遗产,钱财方面从?来不愁,她要的是女儿过得顺心如意,若遇不到?良人,不嫁也罢。

有云阳瞒着,皇后走后,宝成才得知皇后来过,母女俩不可避免地又起争执,云阳被女儿的一根筋气得火气高涨:“你看看桑柔,再看看你自己,人家商户女,都懂得女子要高嫁,怎么偏就你,眼睛不往上看,非要屈就。你屈就也就算了,那么多王公子弟,文官武将,不够你挑的,非得惦记一个和别家定过亲的,你说你到?底图他什么,我照着他的样子,给你再寻一个来好?不好?。”

宝成火气也不小:“母亲何必舍近求远,有个现成的,不就够了。我也没说他有多好?,可母亲这般看不上他,还?不就因为他的出身,他除了出身,又哪里比那些?王公子弟,文官武将差了。”

孩子到?了叛逆的年岁,就爱顶嘴,跟父母对着干,云阳头都要疼死了,甚至生?出想要把?这个不孝女塞回肚子里的念头,重新来过,一定要好?好?养,再不能养成这么个不知好?赖的德性了。

宝成也委屈,回了屋,通宵达旦地给桑柔写?信,将自己近日的所见所闻所感,有的没的全写?上去。

这一封信到?达桑柔手上的时候,李璋那一封也到?了晋擎手上,夫妇俩正巧又就着一张桌子,桑柔有意避开,晋擎却把?她拉回来,重新坐好?,就像幼时和小伙伴交换秘密一样,互换了信件。

桑柔对李璋在信里写?了什么,半点都不好?奇,但?晋擎似乎更无兴致,连拆开信件都懒得,将桑柔抱坐在自己怀里,让她拆信,再念给自己听。

不管李璋心里如何想的,他信里的态度还?算诚恳,除了寻人一事,也有意解释为何请晋擎留守江东,无非出于信任和倚重,有晋擎镇守江东,威慑东南沿海一带,他也更为安心,总之,字里行间,外甥对舅父的敬意仍在,但?也俨然有了储君该有的姿态。

桑柔不知晋擎怎么想的,但?她只有三个字,白眼狼。

晋擎依然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李璋做了什么,都影响不到?他。

但?有些?事,还?是得解决,比如许家兄妹俩,本就在晋擎手里,叫他如何去寻。

倘若把?许家兄妹交出去,兄妹俩对外一说,不就露馅。关押了这久,任由外头找翻了天?,晋世子却没事人般,这心思得有多可怕,到?时许家魏家齐齐找来讨说法,虽不至于伤筋动骨,但?也相当棘手了。

那么,太子又知不知道,许家兄妹就在他这个舅父手上呢。

桑柔一时还?真猜不准。

“世子觉得呢?”

但?显然晋擎兴致缺缺,应一声?都不愿,把?信一折,丢到?一边,又叫桑柔念另一封。

桑柔也不愿意了。

他给她看他的信,是他自愿,但?她的信,她未必愿意同?他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