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袁憬俞心里惊了一下,拿起衣服往身上拢了拢,转身往门口看过去。
不是相九,是一个陌生男人。他站在茶桌旁,地上躺着一把刀。
高大,黑衣蒙面,带着刀,这是来杀他的。
袁憬俞心里发凉了,慢慢往床里边退,他不敢说话,就这么无声地看着对方。说实话,他有点儿后悔,如果不让相九晚点来,或许他现在的处境不会这么糟。
狗东西,太听话了也不好。
男人忽然猛地往床上扑,他没有捡刀,空着手就爬上床了。一靠近,袁憬俞感到一股热量,他听见男人在喘气,很急促地喘气。男人的两只手摸到他的大腿上,手指插进蕾丝收口的边缘,去摸丝袜裹着的腿肉。
袁憬俞愣了愣,反应过来这杀手是个色鬼。他迟疑了一下,朝男人张开了腿,示弱一样的行为。这是他唯一能做的。
这个举动似乎刺激到了这个男人,他像牛一样喘着粗气,一只手扯着丝袜,另一只手去摸袁憬俞的内裤里的阴茎和阴穴。他的脸藏在面罩底下,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头,袁憬俞看得很清楚,是蓝色的,这是个洋人。
袁憬俞靠在床角,张开腿给男人摸了个透,这个不请自来的人,似乎忘记了他的任务。
他低下头,看着男人用手指挑开他的内裤,指腹摁住阴蒂,可能是那块肉太显眼了,鼓起来了,所以被掐住了。
被扣弄了一会儿,袁憬俞下体开始发热了,他虽然没心思做这种事,但他的身体熟透了,一点儿快感都让他起反应。
“啊,嗯……”袁憬俞皱着眉,伸出手扯住被子,难耐地抓了两下。
他岔开了腿,阴穴整个被窥见了,那男人用手指凶狠地摩擦他的阴蒂,好像有什么深仇大恨,那块肉肿嘟嘟地翘了起来,还是被翻来覆去地玩弄。
酸胀感到达一个小腹不能承受的时机时,袁憬俞痉挛了,他的腰一抖一抖的,穴里喷出一股水,大腿夹紧了男人的手,气喘吁吁地在这种时候潮喷了。
腥甜味沾在手上,男人舔了舔手指,蓝眼睛眯了一下,又揉了揉袁憬俞的阴茎,他似乎对这种身体构造感到很惊奇,还很喜欢。所以这么弄了半天,像是小孩子一样摸来摸去。
内裤也湿了,袁憬俞这才发觉真的喷了很多。这样很好,袁憬俞想,可能他不会就这样死了。
很快,他发现自己想错了,不知道是不是男人玩够了,又或者担心随时会来人。男人拿出了一把枪。即便他那双蓝眼睛里仍然透着痴迷,却是用枪口对准了袁憬俞的心口。
袁憬俞浑身的血凉透了。
“你不能杀我。你杀了我,会惹上大麻烦,你的老板也是。”袁憬俞抬手用掌心挡住枪口。他脸上残留着高潮后的酡红和迷蒙,声音有些颤抖。
“我死了,你们不会得到任何东西。”
男人说了一句让人听不懂的话,是外国话,然后把手指扣上扳机。
袁憬俞闭了闭眼,他感觉潮湿的下体很冰凉,耳边一阵阵发响,好像每一寸皮肤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候就格外敏感了。
砰的一声,枪打出了子弹。
外国男人吻了一下袁憬俞的脸,说了一句什么,然后就翻窗逃走了,动作很迅速,像只豹子一样矫健。袁憬俞最后看见他的一个背影,他没有听清男人说了什么实在听不清了,肩膀被子弹贯穿,疼痛让他头昏眼花,眼睛都难以睁开。
疯子,朝他开了一枪,还要亲他。这子弹难道是定情信物吗?
袁憬俞倒在床上,他捂住伤口,血慢慢地流着,从大臂一直流到手腕,爬过柔嫩的皮肤,一滴滴坠到床单上。
他疼得呼吸困难,眼睛里溢出了眼泪,咬牙将手捂得更紧,他知道那个男人给他留了一条命。
那么轻易就能送他去死,却没有直接杀了他,而是只打在肩膀上。
或许从一开始,就不是想要他的命,而是,一个警告。
警告谁?是想用他的命来警告谁?
袁憬俞昏迷前,看到了两个儿子的脸,还有,他的丈夫的脸,他这一生爱过的所有男人的脸,还有他自己的脸。
屋外很快来人了,最先到的是女佣人秀云,她睡得浅,女下人的屋子又离后院不远不近,枪声一下子把她吓醒。这时候,章府大半的下人都听见了。不知道是哪儿来的直觉,秀云猜到是后院出事了,她赶紧起了床往外跑。
“太太!太太!”秀云拍了拍门,听不到响,她心里立刻咯噔一声,知道完了,果真出事了。
猛地撞开门,她看见太太倒在床上,倒在一大摊血中间。
“啊!”秀云冲过去,一下子停在床前,血,好多血,她的眼睛被血的颜色晃花了,浑身哆哆嗦嗦地战栗起来。她看见太太腿是光着,赶紧去关上门,忍着哭声给太太套上裤子衣服。
家里男丁多,等会儿乱了就不好穿了。
“太太!太太!侬不要吓我呀……呜呜……”
给人穿好衣物,秀云哭着往门外跑,她听见有许多脚步声往这边跑过来。她这才彻底脱了气力,半倚在门框上,牙齿打颤地哭喊:“快来人,快来人,太太不好了!太太不好了!”
“干什么?干什么?出什么事了?”福六带着家丁走进后院,他见秀云哭个不停,问也问不出什么,只用手指着门里。
福六进门时趔趄了一下,看见一屋子昏昏暗暗,床上被小夜灯照亮了一小块,浮动着血光。
完了,完了。他心里想,这个家完了,这个章府说不定也要完了。
他大叫一声,脸上惊恐得失了颜色,拍胳膊捶大腿地喊人去备车叫医生,“还有,去报官!去巡捕房找二少爷!快去!快去!”
夜里十一点,章家太太中枪被送往医院,第二天,这消息像插了翅膀一样在上海滩飞了一圈。
上海的夜晚其实差不多,有人活有人死,有人唱歌有人跳舞,这样的一个晚上发生什么都不稀奇。可以相安无事,也可以突然浮起一股火药味。
现在,这股火药味顺着报纸和人的嘴巴,渐渐散开了。
它告诉别人,马上要死人了。
*
金珉德坐在夜总会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点了根烟抽,“老爷子,英国人这次要的是股份,他们盯上了电气公司。”
这话是对着不远处的一个男人说的,那人约莫五十多岁,一身黑色唐装,看着面目很不和善,有一股凶气藏在眉毛眼睛里。
吴胜荣哼了一声,拂了拂衣服袖口,“狗屁倒灶的东西,想要,那就来抢!”吴胜荣紧接着喝了一口茶,问道:“巡捕房最近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