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1 / 1)

嫁给反派太子后 藤鹿山 11116 字 2个月前

天下至尊病倒, 朝堂之上闹得不可开交。

萧渊病中还不忘连撤了两名东宫系手握重权的官员,近来更是一连赐死诸多后宫妃嫔宫人。

一说那些妃嫔宫人早已投靠了太子,又有说皆是无辜受了陛下牵怒。

萧渊如今目的倒是明确, 意图拔了太子爪牙,行圈禁太子之实。

若是以往,皇帝身强体壮之时,与诸位大臣商讨一二,徐徐图之倒不是不可。

可如今这位太子并非是那三岁小儿, 亦或是初入朝廷身后无人形单影只的太子。

反倒是当今皇帝, 这次病发后时常发狂,更是屡屡杀人,叫众人看来横看竖看没了之前的威望,只是一个行将就木, 疯疯癫癫的老者。

而那太子可是在陪都监国好几载的储君,一呼万应, 莫说是前朝,便是边关都是太子的人马。

如今, 反倒是陛下成了那影虚的了。

若是皇帝身子健朗倒还好说,众人只怕前边儿帮着陛下折腾下来太子, 转头陛下便驾崩了去。

瞧着如今他们大魏这位皇太子的权势, 底下那几个兄弟, 便是皇帝这些年有意抬举起的秦王吴王, 合起手来都是拉不下的。

若是拉不下太子等太子登基了去, 按照如今这位太子睚眦必报的性子, 他们岂非是与自己九族过不去?

是以众位朝臣皆是和起了稀泥。

萧渊近来病中不忘召见高官权臣, 朝中叫得上名号的大臣, 一个二个皆是这般和稀泥的说辞。

如此将萧渊气的半死。

这些时日头疾反复无法彻底好转, 约莫便是与这群官员扯不开干系

夜色深邃,萧渊对着火烛静坐许久。

他一双眼眸深邃,瞧着人时不怒自威,静默许久忽的问起太子近日行踪来。

侍立在一旁的内侍低头敛眉道:“白日依稀听闻太子卫率又往崇善寺去了一趟,还问了许多山下臣民,想必是离寻到太子妃不远了。”

萧渊瞧着面前的茶杯热气氤氲,凤眸微微眯起。

那日他得知太子动作,派人往迟氏处赐去金酒白绫,也只是试探一二罢了。

谁知一试才知,自己这本以为固若金汤的周身禁卫竟被东宫安插了如此多眼线。

迟太子妃是迟清石的女儿,便是日后废了她叫其出家,留她一条命远送他乡亦或者过些年将其赐婚给旁人。

彻底了断了太子的念想。

萧渊赐死太子妃的心思并不深,又或许,自始至终都是试探而已。

可迟氏人呢?

火里连一具女子尸骸都没,她若是没死又该在何处

萧渊原先觉得是太子早早将其救了下来,担忧他再对付她,是以将其带回了身边却藏着。

可如今,足足快两个月功夫,他便亲眼见这儿子发了疯般的模样。

萧渊深觉其中自己漏了其中至关重要都一环,他眯起眼睛思索了一圈,愈发头疼起来。

“宁王在何处?”

青衣內侍静静的低眉敛目:“回陛下的话,宁王前日来问安,您叫他日后无事不用前来”

萧渊已经思索不清方才似乎有了思路的事,金吾卫却在此时一路疾走,入了殿内行礼。

“陛下,昌平,元襄二地有兵动,另昨夜北衙大将军府上有东宫虞候出入,前后三次,密谈直至深夜”

金吾卫收集到的许多消息,一桩桩事关太子,事关邺城兵动之事。

他更不敢多言,唯恐一句便涉及到了诬陷。

只能将密报递给皇帝。

密报冗长一叠,萧渊忍着头痛欲裂将其看完。

他强撑着身子,面色青白将折子重重丢往一旁。

萧渊心里压抑着一股怒火。

他为帝王,万人之上如此些年,倒是有不少宠臣,心腹,可若说他最信任之人,自始至终都只有随国公一人。

那是自小玩到大的交情,且迟清石更是一个忠心不二甚至有些迂的主。

思来想去,调走迟清石是他走的最错的一步棋。

他早早听闻迟清石家有个病弱嫁不出去的女儿,便自以为替心腹解决了一桩烦心事,也替皇朝解决了多年世家把持的后顾之忧。

给了迟家太子妃之位,不盼着随国公能感恩戴德,却也知晓随国公为人聪明,自是知晓日后想要他家闺女立住,他家随国公府接着荣华富贵,便得一辈子替自己做事下去。

谁曾想后续,反倒是生性多疑的他总总夜不能寐,担忧迟清石与他的女婿太子真成了一个阵营。

虽知这二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便是有这个心也做不得,可怀疑的种子一经埋下,便再也拔除不掉。

后便是他下的最错的一步棋,将心腹调离京城,将另一人送上了北衙大将军的位置。

谁成想竟是养虎为患,将自己心腹送走,送了个真正都太子心腹上去!

如今他左右受制,否则他必要叫这个逆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萧渊回过神来,压抑着怒火,与周边人骂道:“这个太子装了这么些年,终究是坐不住了,如此迫不及待想要朕这个皇位!与朕兵戎相见,什么迟氏都是借口!他就是想反了他老子!”

什么为了女人,千里迢迢赶回京城,皆是借口。

就是无诏返京,连同几州军事意同谋反,将兵马都调动到他眼皮子底下了!

殿外内监匆忙小跑着入殿,“陛、陛下,太子过来了”

萧渊脸沉了下来,见远处灯火摇晃,一群侍卫大气不敢喘一声。

那被火烧伤,据说伤的万分严重,以至于长久无法出府的好儿子,如今正孤身一人立在寝殿之外。

太子置身于一片黑暗之中,于阶下一步步缓缓迈上玉龙阶。

他面容冷凝,却还记得规矩的朝着皇帝行礼,“父皇,请你重下令,封了沿路十三州的官路——”

皇帝听罢简直怒不可遏,他为帝二十余载,何曾有人敢以这种命令都口吻与自己说话?

偏偏自己如今暂时还奈何不了他!

“你怎么入宫来了?没朕都旨意,你就好好待在你的太子府!其他事朕自有打算。”

太子不退反倒是一步步往殿内走入,左右皇帝下不下令也无所谓,大不了派自己的人手去便是了。

他语调轻沉,甚至带着几分无措,像是自言自语道:“儿臣的太子妃如何也找不到了,真是奇怪,明明什么地方都查过了”

说着他语调阴冷起来:“一定是在这京城里,陛下,你不会将她藏起来了吧?”

约莫都是同一种人,才能明白这句话的深意,萧渊都止不住往后虚退了一步,打算不与这个神志不清的人说道。

他朝着太子冷笑,却也带着几分无可奈何。

约莫是意识到,这个儿子真的是翅膀硬了,自己都压不住他了

“在不在宫里你难道不知道?宫里你没有眼线?”

太子坐在皇帝榻旁,那张俊美绝伦都脸上透着一股苍白,整个人消瘦了一圈,眼下一片青色。

倒比萧渊更像一个病重之人,显得脆弱无奈。

他继续问道:“听说你那日是打算叫阿盈出家?”

父子二人如今是彻底撕破了脸皮,太子连装出来都父慈子孝都没了。

甚至直接用‘你’来称呼他的父君。

萧渊头痛欲裂,却不想叫自己的弱态被人尤其是太子看了去,他强撑着淡薄道:“如此年岁的姑娘如何叫她出家?随国公与朕说迟氏嫁给了你,日日以泪洗面,朕不得强人所难,迟氏本是望族之女,便是不当太子妃想必也多得是人求娶”

太子面上那虚假的笑意一点点消失,他的声音简直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冰冷的刺骨。

“你想将她嫁给别人?!谁敢娶她——”

萧渊见他这般痛苦模样,心底竟生出了几分舒坦,他淡笑了声,随和道:“迟氏如今已是尸骨无存,再多说无益。”

太子明知是皇帝故意激怒他,却仍是忍不住,面色阴沉都厉害,身子也是止不住都苍凉一片。

伤痛叫他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纵然心里反复一遍遍告诫自己,她还活着,可总怕

若是有个万一

他头一次觉得人生无望,有些事连提及都不能的。

他嘲讽道:“陛下怕是糊涂了,说什么尸骨无存?阿盈活的好好的。只是可怜母后,临到头来竟然连灵牌也跟着一起被烧毁了,真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这一切可真是拜陛下所赐——”

“住口!你这个畜生!那是你母亲!你的生身母亲!”萧渊浑身颤抖起来,指着他都面门大骂:“你这个畜生!将太子给朕拖下去!关押起来!没朕命令永世不得踏出府门一步!”

可这皆是他所想罢了。

如今的太子,又有几人敢拦?

几个金吾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着上前。

太子许是觉得没意思,无需旁人上前劝他,便自己幽幽起身。

夜色深邃,宫人素来怕他,更遑论如今。

宫娥提着灯笼隔着数丈远,萧寰触目所及四处一片昏暗。

一阵北风呼啸而过,夜色下的禁庭,像一只吃人巨兽。

他想起,她曾说害怕这里

夏日里,日光高照,天气总有几分沉闷。

往常这个时节,迟盈还在随国公府时,便时常在后院的莲塘旁养花喂鱼。

偶尔傍晚央求了父母,也能出门一趟,借着月色与表姐约了去坐船游湖。

京城处处寸土寸金,便是缺了些底蕴的豪奢之家府邸也大不到哪儿去,能有一处小池塘都来的不容易。

也只有当今皇帝亲叔叔,赵王府内最为豪奢宽大,据说有一座内湖穿赵王府的宅院而过,赵王府时不时便开了筵席,邀请达官显贵入府中游湖赏园。

本来今年若是不出意外,她身为太子妃必然是要往赵王府去一趟的,只可惜谁曾想人生有如此多不如意之事。

迟盈思绪从从前回过神来。

宁王府的这处别院倒是颇大,京郊不比寸土寸金的皇城内,占地宽广的宅院多了去了。

如今这处别院之中,宅院幽静深广,二门往后就有一占地颇广的莲花湖。

这时节正直莲花盛开的时候,莲花湖上放眼望去皆是一支支颜色艳丽盛开的粉莲。

池中水光潋滟,日光璀璨。

一束束或盛开或含羞半绽的莲花在湖泊中央摇曳生姿。

守一今日被禁中传召去了,哪怕他临行时一连叮嘱她安心,迟盈还是有几分忧心忡忡。

索性便来了这处莲花湖上乘船游玩散散心。

侍从熟稔地撑着竹竿,小船在湖水中轻飘飘的穿梭开来,一晃便在船上待了一个晌午。

迟盈撩开纱帘便能看见四处往后游移而去的莲花,如此美景不禁看的有些痴了。

夏季天气炎热,小丫鬟从船舱外撩开纱帘走进来,端着一叠时兴水果与一壶酒送到迟盈身边案几上。

她脸蛋被太阳晒得红扑扑的,一头乌黑的头发盘做两个圆鬟,笑起来显得有几分憨态。

倒叫迟盈想起了祖母房中的春雨。

“姑娘可要饮些冰镇的果子酒?”

迟盈笑着摇头,她身子弱自然是吃不得冰的,但也不愿与这些丫鬟多说,便温声道:“你去将这酒水同水果跟前头撑船的小郎分一分,夏日里瞧你们都晒红了脸,我也有些乏了,等会儿便先撑船上岸。”

十三岁的小丫头顿时便喜笑颜开,朝着迟盈一连道谢,她还从没见过如此好看的姑娘,且还如此心善,会怜爱他们这群丫鬟仆人们的。

便端着盘子又送去给船头的小子。

这群年岁不大的少男少女,都并非王府出来的,皆是萧芳毓为了隐瞒迟盈身份,从附近庄户人家挑选出来的。

对迟盈来说可有可无的吃食,于贫穷人家的孩子却是如同琼浆玉露一般。

不一会儿前边乘船的小子也满脸通红的进船舱给迟盈道谢。

船舱内二人正说着,外边便是一阵水声,依稀还有人问话声。

侍从连忙赶了出去。

隔的远,且有许多莲花枝叶遮掩,迟盈听得不清明,她只听见侍从大着嗓子喊话:“不劳烦军爷!我们这就立即过去!”

“怎么了?”她一听见军爷这词儿,就止不住苍白了脸,匆忙询问小丫鬟。

小丫鬟才从外边进来,回道:“岸边围了一群侍卫,看穿戴不是咱们王府的,领头的那个像是个将军呢,叫我们靠过去问话呢。”

迟盈顿时一口气堵在了嗓子眼上,她手脚都不听使唤一般颤抖起来,抖着手将坐塌一旁的帷幕往头上盖上。

小丫鬟连忙过来扶着她,见迟盈这副模样也不觉得惊奇。

她自己脸上都还罩着未拆下的蚊帘。

这莲花丛中别的不多就蚊虫多,船内熏着驱虫香,船舱外可没有,不遮挡着些,一出去就要被蚊虫活生生吞了去。

“姑娘,奴婢来扶您出去。”

侍从都哭丧着脸,进船舱叫迟盈出去。

“姑娘,快些出来吧,再不出来,他们说要上来拿人了。”

迟盈掀开帘子,定定的看着外边,除了花枝什么都看不清,事已至此她也没了磨蹭,扶着丫鬟的手走出去。

外边阳光正盛,她出去了才发觉自己的船并没有停靠在岸边。

远远见岸边四处围满了人,她们这艘小船临着一处水榭边停下。

水榭边某人一身白袍长身玉立在,漫不经心的摇着扇子,居高临下睥睨着湖面。

见她来时,太子摇扇子的手微顿了两下。

那一瞬,迟盈浑身冰凉,呼吸停滞。

她宁愿回到船舱,被这群凶神恶煞将船击落入这肮脏的水里,就此死去也不愿再面对他。

她几乎不留情的抬脚就往船舱里走去。

却听身后那道低沉的声音幽幽道:“孟姑娘?”

迟盈脚步一顿,想着这人是不是没认出她来?

莫不是将她错认成旁人了?

孟姑娘?难不成将她错认出孟妙音了?

迟盈有些不得其解,想想也对,他不是说自己与孟妙音像么?身量想必也是像的。

如今迟盈早已经死了,自己还蒙着面,他想必是认错了去

迟盈立刻收回了要躲起来的脚步,她想,太子对着旁人总是高雅倨傲的,定做不出掀了她帷幕这等登徒子才会做的事。

他既然是将自己当成了孟表姐,那自己便应下就是。

孟表姐见了他该是如何的?索性瞒过这一次便是。

迟盈驻步间,察觉身后一震,太子已经踏在了她身后不到寸步的船板上。

耳后一阵低笑声传来,那道炽热的气息离得她格外近,像是冲着她耳畔一般。

“孟姑娘,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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