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1 / 1)

嫁给反派太子后 藤鹿山 11521 字 2个月前

崇善寺失火, 这座护国法寺一夜间被烧毁了三处院落。

这放在京城本算不得大事,谁料不知何处走漏了消息,崇善寺佛堂竟秘密供奉着先皇后都灵位, 且据说大火当日,太子妃还在此礼佛。

如今一场忽如其来的火,这消息纵使被上边有意瞒着,仍传遍了京城大街小巷。

大魏四方来朝,国力强盛, 皇都早已超过一百万之众。

皇城坊间本该一片灯火辉煌, 华灯璀璨,热闹不已。

近日却是一改常态,四下风气严谨起来。

负责皇城治安的京兆尹府以及两县地方官府频繁巡查,来往出入人员更是一层层筛查, 外地人便是有了路引,也不容易进。

便连宵禁都比旁日早了几分。

饶是寻常平明百姓, 也嗅到了一股与众不同的意味。

一到整点,坊市内寂静无声。

最初众人有几分慌乱, 总觉是有大事发生,可久而久不见什么动乱, 众人也将其抛在了脑后。

联想起近日崇善寺失火一事, 坊间便有传是太子妃失踪了。

连太子都无诏返京, 特意寻人来了。

众人顿时多了许多茶余饭后的谈资, 皇家的事明着不敢议论, 私底下可不得议论一番。

都编排出了几十出爱恨情仇叫人哀伤的戏本子。

什么太子妃香消玉殒, 临终前托梦给皇太子, 叫他为自己寻仇, 又说是皇太子妃未死, 只是失去了记忆

不仅是平民百姓,便是朝中,这段时日更是因太子之事乱成一团。

朝中四处充斥着天子企图废太子的传言。

随之而来的便是陛下病情愈发严重,头痛欲裂,甚至一连数日因病无奈免了朝会

一个月后。

京郊别院。

萧芳毓本想等戒严撤了便可送迟盈出城,可奈何禁中之人如此迅速,皇城戒严,许多时日不见有松动迹象。

迟盈待在别院,自然是成日愁眉不展,心里想的事太多,连与想了许多年的守一在一起,都有些浑浑噩噩。

“我记得你那时候日日都要吃的,还总拿帕子装着给我带过来。如今可还爱吃?”

萧芳毓看她眉宇中掩藏不住的忧色,将一盏桂花糖藕推到她面前。

迟盈听了一下子赤红了脸,想起小时候那一件件染了蜜糖的衣裳,穿在身上多难受,偏偏她还忍的住。

迟盈道:“我记得你那时候也可喜欢吃了。”

萧芳毓扬唇笑了起来:“那时候什么都喜欢吃,最喜欢吃甜食,也不知如何,长大了却不喜欢吃甜食了。”

迟盈伸手慢吞吞接了过来,又接过萧芳毓递给她的一柄别致小巧的玉贝做的汤匙,她瞧着汤匙看了半晌,只觉得眼熟。

才怔怔地想起,在永宁殿她也有个一般模样的。

迟盈动口咬下一块桂花蜜藕,眉眼垂着,将那一丝丝甜味反复在嘴里转来转去。

“那你倒是与我不同,我一直都喜好吃甜的。越甜越好。”

她忍不住的想,这会儿她倒是没什么值得思念的了。

唯独念起她的丫鬟乳母和养的猫儿。

只盼着她们能早日忘了自己。

她们是随国公府的丫鬟嬷嬷,还未入东宫的籍,日后若是能叫随国公府再要回去,或者是离了东宫,也是也机会的。

迟盈想着想着,便想起那两只猫儿。

先前往寺庙中去时她便不能带着,唯恐被圣上知晓了她来给皇后抄经,竟还带着猫儿过去。

猫儿可是吃荤腥的,她养的那两只猫儿在东宫时宫人们可是日日银鱼白虾肉羹的喂着。

去了寺中,自己不吃荤腥倒是无所谓,却不能叫尺玉与寸雪也跟着受苦的。

如今想想,也庆幸自己没带,否则哪里还有它们活命在?

萧芳毓这段时日未曾往朝中去,日日都在这处别院陪着她钓鱼,养花。

还时常对弈几局,一场棋局就能从白日到夜晚。

迟盈有些纳闷,“你真的不用回朝中么?这段时日都陪我,是否会惹上麻烦?”

萧芳毓温声道,“我自幼便是这般,十几年来都是这般作息。谁不知是陛下亲口吩咐免了我的官职的,更何况”

萧芳毓顿了顿,“圣上旧疾忽发,原本该是一剂药方的事,却不想这次旧疾来势汹汹,如此多时日竟也不见好转。如今都罢朝了,我便是想上又能去哪儿上去?”

便是如今这般,临到此时还见天想着法子要废了太子。

且旁人父君恐怕是雷声大雨点小,偏偏这位当朝天子与众不同,他是来真的。

至于其他,萧芳毓倒是不知了,他本就是一个游走于朝廷之外,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之人。

太子

这回只怕也是凶险万分。

虽是他兄长,但二人本就没什么感情,更遑论太子恐怕是巴不得他死。

萧芳毓也只是思绪划过便再也不管了,生死也与他无关。

迟盈如今与世隔绝,自然皆是不知的。

可她却知,陛下做了二十多年的皇帝,可没听说过罢朝的她其实是想问问太子的,可话到嘴边了,最终被她吞咽了下去。

有些事情,从最初就是错误的,一切都像是个梦,梦醒了也该散了。

她二人本就是强扭在一起都瓜,那便也该早早结束,各自走自己的路去。

“陛下这病早不是一日两日了,这两年他时常犯病,只不过以往他犯病都还撑着,从不耽误政事,哪回也不像这回这般。上回宫宴,他便是犯了病每每他一犯病便神志不清,更是要见血的,不杀人是好不了。”

迟盈问起他来:“为何圣上这病我以往从没听说过?”

“以往不会如此严重的,他更是不往外出宣扬。不过如今你也能安心了,朝中一片乱麻,诸多亲王重臣身后势力都不安分,便是连远在边关的几位将军近来听闻都有异动传来,哪件都是要紧的大事,陛下再顾不得你这边。”

萧芳毓猜测,无非是那场火叫他的那位父皇大动肝火。

许是忆起了当年,毕竟当年他阿娘可是宁愿一把火将自己烧了个干净,也不愿随着他回宫。

又经一场一如当年都火,这世间再没什么明瑶的遗物。

若是母亲泉下有知,也必然不会怪罪自己的,她当年便是抱着连尸骨也不叫皇帝得去的想法。

经这么一遭,迟盈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去,纵然她沦落到如今躲躲藏藏的地步,可已经没了最初的惶恐。

且她还得了祖母的消息,知晓祖母安稳,她便也是安心的。

只盼着,日后能远离里这处京城,重新回到父母身边去。

日后,等圣上去了,太子

迟盈呼吸稍顿了顿,旋即平稳起来。

太子亦或者其他人登位,皆是与她无关。

“守一,那你呢?你日后要如何?”

迟盈双手捧着瓷碗,惘然的看着他。

她有一双纤细洁白的手,指尖未曾染过蔻丹,透着粉白的干净整齐,展露的三寸皓腕如上等白瓷,洁白似氲着一层莹光。

萧芳毓眸光淡淡从她手上移开,有些无奈的与她道:“我是离不开了。”

他无法离开。

以前离不开,之后恐怕依旧如此。

这皇城是一座囚笼,早早将他囚禁在了里面,他许是一辈子都该被困在这里了

萧芳毓看着眼前人柔美的面容,一双能透出他来的清澈眸子,他生出些向往来:“如果日后我能全身而退,我必当去寻你”

迟盈听了笑着答应。

旋即她眉心蹙起,忧心忡忡:“你的伤如何了?可还疼呢?那太医说内服的药,你今日可有喝?”

本该好了的伤口,上回守一着急着抱她上马,又裂开了去。

疾医都唉声叹气道这般迟早要落下病根的。

守一有伤在身,她本就心忧无比,更遑论是为了自己受的伤,要是落下了病根,她这辈子都会难安的。

迟盈为此忧心的一连几日都吃不下去饭,这会儿也急的放下了正吃着的甜点:“这会儿你也别顾忌什么,我看看你的伤口恢复的如何,我也能安心。”

萧芳毓腼腆许久,才准她稍看一眼。

这一眼便足矣叫迟盈倒抽一口凉气。

肩胛不同于其他处,时常便会用上,纵使小心翼翼呵护着,一不小心还是容易裂开了。

萧芳毓伤口凝结了又反复多次裂开,连血痂颜色都格外骇人。

迟盈哽咽出声,她不明白这世上怎么能有这么狠毒的父亲呢?

身为父亲,不爱惜子女便罢了,竟然真的往儿子身上砍的。

迟盈难受极了:“我帮你换药,隔日换一次药,很快就会好的。”

一听闻东宫病重,徐微雨便奉了徐贵妃的命,前往东宫探病。

过往见侍从皆是苦着脸,才一入永宁殿,便见一群宫人惊恐奔出,一连急促都喊着太医。

“快些!快些!麻沸散呢?再耽搁了下去,叫太子一个个拿了你们的人头!”

一群小太监小宫娥一听,一拥而散。

也不知是寻太医拿麻沸散去了,还是听闻要拿他们的人头,吓跑了。

太子本就是顶顶难伺候的主子,自从出了太子妃的事,那脾气更加变本加厉。

以至于如今东宫,都没几个敢近身伺候在太子周身的。

便说这为太子伤口换药之事,如今都是那东宫总管太监常公公来的。

众人肉眼可见的,常公公已经受了一大圈,可见太子如何磋磨他的。

“殿下如何了?”徐微雨有些着急发问。

领着徐微雨的宫人见此皱着眉。

对于这个徐姑娘,东宫的人倒是时常与她打交道,毕竟往年逢年过节,徐贵妃统领六宫,于公于私总要往东宫这边送些物件玩意儿。

每每都是特意叮嘱的这位徐姑娘前来。

宫里什么心思他们这些做奴才的自然知晓,无非是想往这东宫里在塞位主儿进来。

是以他们待这位徐姑娘倒是有几分好面子,毕竟说不准这位日后成了他们的主子呢。

可如今众人瞧着,太子爷半点不见有那个心思,便也没了以前对徐姑娘的热络。

他讪讪笑着,含糊道:“娘子也看见了,东宫如今一团乱麻,太子爷病着一直心情不好。”

有眼见儿的送了药就该回宫去了。

可偏偏徐微雨如今像是听不懂了一般,她温声道:“出了太子妃的这事,殿下心里不好受也在所难免,徐娘娘听说了殿下的伤,特意叫我带了一颗八百年的白参,白参最是温补,你们东宫可有乳鸽?拿着乳鸽炖上三个时辰,拿去给殿下喝了,想必病痛好的快些。”

“自然都是有的,徐娘子放心,今儿拿去膳房,一准儿熬煮了。”

话虽这般说着,他心下却颇感无语,谁不知东宫与翊坤宫的情况?

翊坤宫送来的东西,他们哪怕是生了百八十个胆儿,也不敢送去东宫面前去。

别说是什么八百年的人参了,便是两千年的,也只能搁角落里生灰了。

他正想着,却见那徐姑娘竟快步登上了阶梯。

“徐娘子,这可万万使不得!”宫人连忙赤白了一张脸,便要拦着。

只是却也拦不住,这殿外宫人皆不知跑去了何处,殿门大开,太子便就在正殿晒着太阳。

徐微雨还未曾迈入殿内,便见那位曾经昂藏七尺天资傲骨的太子侧躺在一张榻上。

他身姿宽广,那张显然是女子的榻椅与他而言短窄了几分,卧在其上,姿势看着有几分憋屈。

太子着单薄白衣,微曲着腿,毫无仪态的披散着一头乌发,沐浴在日光中的面孔苍白如雪,一看便是大病未愈。

轮廓英挺俊美,一双深眸如今更是深邃,内中一片空濛濛的失去了神采。

朝她看来时,便是徐微雨都能察觉到,太子眸中彻骨的失望。

她便知晓,太子将她认错了去。

“殿下”徐微雨柔弱出声。

自己与他也是朝夕相处十几年的情分,年幼时她便日日都要往皇子们读书之所送些汤水,太子也曾朝着自己展露微笑,温润的唤自己一声“徐娘子。”

夫妻便是夫妻么?几月的感情罢了,竟如此惊天动地?

将自己糟蹋成如此模样还不罢休?还要继续日日颓废下去?

太子妃死了,他也不活了不成?

萧寰眼帘抬起,眉间阴郁冰冷闪过。

那放徐微雨近来的宫人一见,连忙苦着脸下跪:“殿下饶过奴才一命!奴才一个分神便叫徐娘子闯了近来”

徐微雨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事,她微微有些无措心慌,却仍是开口替那人求情:“殿下饶了他罢,是我的错,宫里听闻殿下染病,贵妃叫我来,如何也要亲自看望殿下一眼才好。”

太子意味不明地笑了声,“徐娘子是自己想来看孤还是替你家娘娘来看孤的?”

徐微雨登时面上顿时赤红一片,瞬间脑中已经是闪过千百般说辞,她心中觉得如今太子妃没了,他又没旁的妃子,更无子嗣,此时她必然不能在胆怯下去了。

说出来,许是他也对自己有情呢?

她二人可是青梅竹马的情分,难道还比不过一个迟娘子?

迟娘子满心的家族兄弟,她可是满心满眼都在意着太子殿下

“殿下,我”徐微雨广袖下的手用力的握了起来,到底是宫里养大的,于她而言,亲口说出爱慕之词,主动示好总是有几分叫她丢了颜面的。

萧寰却也没给她继续开口的机会。

他漫不经心的闭起了眼,日光在他眼窝处投出一片阴郁乌暗,他勾起嘴角似笑非笑。

“徐娘子即是有攀龙的心,就不该碍于那些可笑的颜面迟迟不行动。既想攀龙,就该学学你那姑母,成了过了几十年谁还记得?不过你也是走错了路”

这话与一个未出阁娘子而言,简直是羞辱至极。

徐微雨不敢相信这是一直温润如玉的太子能说出的话,她怔了怔,只觉犹如被人当众扒光了一般。

她面上一片清白交错,浑身瑟瑟的厉害。

怎么太子怎么能

“殿下”她斑驳着一张脸妄图解释,却见卫率匆匆走了过来,附身往太子身边,耳语几句。

那方才还似笑非笑漫不经心的太子瞬间变了脸色。

二人说话间,榻边跳上一只雪白的猫儿,正跳到太子怀里。

殿内伺候的宫人一见,顿时吓得大气不敢喘,连忙硬着头皮上前要将这不知尊卑的猫儿拿走了去。

谁不知太子如今伤了身子?这一跳,可是不得了。

太子却阻止了宫人,他静静看着身前那只猫儿,对待这种畜生跳上他身上,竟没几分生气。

自从迟盈不在了,猫儿不吃也不喝,如今瘦了许多。

他慢慢抱起猫儿,那明明主动跳上他腿上的猫儿又挣扎着要逃去别处。

日辉笼在他眉间,那双深沉的眼眸里泛起涩意与阴沉,他抱着猫儿曼声道:“与你主人一般,是个喜欢招惹人的。”

既是招惹了他,那生生世世,都别想逃开了去。

作者有话说:

恢复日更辣!让男主快点找到脑婆!感谢各位小可爱这段时间不离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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