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保利宫见过的少爷、老板,海了去了。这帮人,人前装腔作势,到了销魂窟全都原形毕露,唯有梁卓不太一样。

他见过梁卓几次,但这身份摆在这儿,也门清儿地不往上凑,装作不认识的样子。没想到梁卓有次还替他解了围,今晚这声卓哥他是打心眼儿里叫的。

又想梁心澄真是祸害,八成梁卓看他不顺眼就是为了梁心澄。李寻捶胸顿足,这特码哪儿跟哪儿啊!可真冤死。

雷文顿转眼消失在盘山路,车身隐匿在漆黑的夜里似一道闪电。梁心澄侧着头,车窗隐隐能看到梁卓的侧影,已经渐渐褪去少年影子的梁卓,让他心烦意乱的梁卓。好像又回到小时候,来抓偷溜出来的他回家。

没有到春斜街,车子到了山脚下的湖边戛然停止。他还未来得及观察身在何处,梁卓已经把他的车门打开,“下车,梁心澄。”

他循着梁卓的脚步跟在身后。梁卓走了很久才站定。“你和李寻在谈恋爱?”

“怎么可能?”梁心澄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发问。

梁卓堪堪转过身,眼前的梁心澄已经不再是小孩了,梁卓这些年时常提醒自己。他对梁心澄的要求不高,只要在他的可控范围内,不管做什么都可以。

他和魏琮一起长大,魏琮有个只小一岁的弟弟,他也想要,汤慧满足了他这个愿望。魏之航从小是被揍大的。小时候大人逗他,如果哥哥不见了会怎么样,魏之航简直是跳起来欢呼,把魏琮气的半死。

待大人问道梁心澄,梁心澄先是不懂“哥哥消失了意味着什么”等明白后直哭的喘不上气,抱着梁卓不肯撒手。

魏琮嘟囔:“我要是有个这么好看的omega弟弟,我也宠呗。”

身边的人都知道他的底线是梁心澄,平常开的那种过家家的玩笑,如果谁问梁心澄长大了要不要嫁给他,梁卓第一个翻脸。

久而久之小朋友梁心澄也变得像人精,哄的梁卓云里雾里的,不管谁开口,他只会眨巴眨巴眼睛说:“不行哦,我长大了要和梁卓结婚的。”

梁卓以为他们永远会这样。

他会达到梁志军的要求做好一个合格的继承人,而梁心澄会在他身边幸福美满地过完一生。

他能给梁心澄的东西越来越多,可他竟什么都不要。

“你到底要什么呢,梁心澄?”

闻言他却反问:“你为什么不回家?梁卓。”

梁卓明显怔住,梁心澄苦笑道:“因为你在躲我,是吗?”

“那天在旅馆,你根本没睡着。”

想解释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用沉默来作为回答。梁心澄厌烦了这样沉默的他。

“说话啊,觉得我恶心,觉得我累赘,是吗?其实你根本不用管我,我们本来就没什么关系。爸爸,哦不对,梁总说的很对,你应该出国的,梁卓。你不该为任何人留在这里。”

梁卓往前一步,“我没有这样想。”

这些话梗在心中太久。他只觉得如释重负。甚至感谢在今晚来寻找他的梁卓。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做不到看着你和别人结婚生子,对不起,连祝福都不可能。就当是为我好,别再来找我,别再出现在我的生活中。我要什么?”

他长呼一口气,“我要的你根本给不了我。”

说罢梁心澄心里又想:我又搞砸了。就这样稀里糊涂过一辈子不好吗?

刚刚斗志昂扬的样子也不复存在,像是抽走了身上所有的力气。“可以回家了吗?梁卓”

顿了一下,他又补充道:“回春斜街。”

他才知道课本上的“心碎”原来是这种感觉。而这一天其实早该来的,如果十二岁那年他甘心于接受自己的命运。

但是没什么关系,他想一切终于都结束了。总好过一辈子什么都说不出口。

转身往回走,仿佛下一刻就要摔倒在这杂草丛生的湖边。霎时像幻觉般,空气中弥漫着他熟悉的气味。他从小就在想梁卓的信息素到底是什么味道,那是一种在记忆中太清晰所以又致使他分辨不出的气味。

现在他知道了。

梁卓给了他一个薄荷味的吻。

第24章24、心想事成小

腰间的手渐渐收紧,这本来是蜻蜓点水的一个吻,刚要分开之际,梁卓又用舌尖轻轻舔舐他的嘴唇,继而深入。梁心澄感觉自己脚都快沾不到地,鼻尖唇间皆是他的气息,少顷,梁卓才放过他,因为听到他呢喃,“我要晕过去了。”

梁卓低头看他,眼睛里甚至泛着泪,嘴唇被吮得通红,就这么吻了几分钟,像被欺负狠了一样。

才一分开,梁心澄脚下一软站不稳,梁卓拦腰抱起他回到车上,系上安全带的时候梁卓抚他的脸,“像是喝醉了,这么红。”

梁心澄靠着椅背,心里有一千只蛾子在扑棱。他暗暗揪自己的手心、双腿,是疼的。如果当下是个梦,那也是比之前做过的那些梦都要美都要好都要真。所以他开不了口。

没有回春斜街,也没有回云海湾,车子停在“云顶花园”的车库梁卓自己的房子。直接电梯入户,没有过多的家具,以灰黑白为基调的大平层,唯一的色彩是窗外的霓虹,位于市中心的夜景。他被牵着手进门,梁卓半跪在地上给他穿拖鞋。

又给他热了杯牛奶,把电视打开,像是很小的时候汤慧不在家那样,因为害怕梁心澄乱跑,总是给他开着电视看动画。

他见梁心澄一板一眼地坐着,眼睛正儿八经的看着电视,也不看他,笑出了声,才去洗澡。

见梁卓走开,他才瘫倒在沙发,双手放在胸前,是胸腔里砰砰直跳的心。接下来该怎么办?为什么把他带回云顶花园?他和梁卓这算什么关系?他真恨自己这张嘴,平时厉害得很,怎么每次到梁卓这儿就跟消音了一样。

他又回忆起那个潮湿的、伴随着湖边青草气的吻,原来接吻,不对,和喜欢的人接吻是这种感觉,明明站在平地,却又像在云端一样飘飘乎不知所以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