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上一次也是在这儿,锁骨上还能隐约看到那个掉了痂的伤口,泛着白。黑暗中的无声对峙一直持续到他小声说:“别咬我”,灯才亮起。
梁卓把他翻过来一看,脸上红了一大块,眼睛也湿湿的,以为他疼的厉害。谁知道不是疼的,是被他吓得。
他只到梁卓的下巴那儿,目光里是梁卓的嘴唇,一种薄情的形状。
见他抬手大概是想碰自己的脸颊,梁心澄反应大到出奇,急走到窗边,假意推开窗户说房间里怎么那么热。
装醉是真,因为梁卓急着想走。魏琮组的局一向人多到他头疼,尤其是身边推不开的男男女女。
没想到来接他的人是梁心澄。现下和他独处,却又迷迷糊糊晕起来。不等梁心澄发话,他自顾自地躺到床上。
没多久,均匀的呼吸声传来,梁卓像是睡着了。大概是嫌灯光太亮,梁心澄见他把手遮在眼睛上,于是他起身把灯关掉。
借着月光见他睡地安稳,又发觉自己双手还有被勒出的红痕,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梁卓一只手都能握住他两只手腕了。他小心翼翼地跪在床边,“醉鬼,弄痛我了也不道歉。”
不知哪来的勇气他在这朦胧月色中俯身触碰他的唇,就像他无数次在梦中所做那样。然后又带着若有似无的只属于梁卓的气息,逃离了2201。
梁心澄的勇气并不是开始,大抵是对自己这段见不得光的感情无疾而终的告别。他在那晚满身绝望地回到551号,蜷在梁惜唯身边失声痛哭。
大概是因为上次醉酒的失态,梁卓很少再主动找他,尽管手机里多数是梁卓之前发来的信息,很大一部分他已读不回。
他逐渐有个不祥的预感,可是对他来说,现在这样是最好的距离。偶尔梁惜唯会带来梁卓的消息,他仿佛暗中偷窥的小偷,明知道此物并非他所有,可是他仍怀着窥探之心觊觎着,于这样的时分里也渐渐感到满足。
也没有什么花边新闻,黎悠去了国外,他和梁卓的下文不了了之。听魏琮的弟弟魏之航转述说海大里追梁卓的omega很多,魏琮去了海大泡了一个又一个。
直到再一次回云海湾,本身是各自放假的时候,梁心澄因为汤慧时常念叨所以收拾了东西回来小住,梁卓也正好放假回来。
只不过一顿饭刚刚吃完,梁卓就告了辞要回云顶花园,说暑期里学校有个项目,回云海湾不方便。
梁心澄这才知道梁卓在外面已经有了一个新的属于自己的“家”。
走之前梁卓还替梁惜唯检查了一个参赛模型的设计,看了半天揉了揉他的脑袋说挺好,梁惜唯欲言又止,如果这个家里能有人开口让梁卓留下来,那也必定不是他。
梁心澄当时蹲在花园里,一直到引擎声消失好像才回过神。烈日晒的他脸颊通红,今年花园里“无尽夏”开的稀疏,他翻着梁惜唯密密麻麻的笔记找原因,里面只写着四个字“养分不足”。
陈姨洗碗的时候,梁心澄说要帮忙收拾,可把她吓坏。只怕碎的碗到时候比洗的还多,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陈姨,我哥搬出去后都不回来了吗?”
“哪有,太太不同意的,放长假那肯定要回来住的。你们兄弟俩也好久没见了,今儿这可凑巧。你可得跟阿卓说说,劳逸结合,别累坏了。”
梁心澄答得轻快,心却揪紧成一团。他才终于明白,原来得不到就意味着失去。
弹完最后一个音符,钢琴发出沉重的响声。他所思考的问题,答案简直是呼之欲出。回了房间风卷残云地收拾东西回春斜街,走之前拿出手机给梁卓发了几个字后又立马关机。梁惜唯连忙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只冷冷的说:“他躲我呢,你没看出来?”
梁卓刚停完车,看到他的信息,打回去是关机,又掉头回云海湾。先是去了梁心澄的房间,发现收拾的跟新屋子一样,甚至把那些限量游戏都带走了,颇有点再也不回来的意思。
到春斜街的时候没找到人,梁惜唯电话里听他语气有点儿着急,只做了叛徒说可能在燕山,今天有李寻的比赛。
开到燕山的时候,还是引起不小的骚动,有识货的惊呼:“哇靠,雷文顿!”是梁志军在梁卓升入海大后送给他的礼物。只不过太扎眼,梁卓也没怎么开过。
甩上车门后,领头的问找谁,又听到问梁心澄,见这架势像是情敌见面的样子,一个个起哄到:“李寻,有人找你小邻居!”人群纷纷让路。
他先是看到个头高了不少的李寻,相比起多年前的那个瘦瘦的鸡崽儿,现在的李寻倒像个练家子,极短的头发,眉目也狠厉了不少,皮肤晒得很黑。他在保利宫见过他,李寻没上赶着和他攀关系。
只见他一手拿了根烟,但也不是自己抽,而是递到了一个人的嘴边。
是他要找的那个人。
颜
第23章23、幻觉小
燕山的风很大,梁心澄白色的衣角像只马上要飞走的蝴蝶。李寻骗他是棉花糖味的烟,他好奇地凑在李寻的手边吸了一口,微微皱眉低声骂了一句。李寻大声笑起来,又听到谁叫自己的名字继而转头。
见到梁卓皆是一愣,他穿了件极普通的黑衬衫,领口没有扣,袖子挽到手臂。豪车,阔少,和这里格格不入。虽然格格不入的也不止他一个人。
旁人都准备看热闹,没想到李寻到了跟前儿恭恭敬敬地叫了声“卓哥”,这一叫也叫了很多年,不知道的以为有多熟。
“聚众赛车,报批了吗?” 李寻想,好家伙,招呼都没打呢,就跟这开始喷了。
“不至于吧,卓哥。来找心澄的?”梁心澄没动静,一副你是哪位的样子,李寻在这俩人身上来回转,眼睛都快冒出火星子。见梁卓一副气势汹汹来抢人的态度,他直哄梁心澄赶紧让他回家,谁知梁心澄慢悠悠地说:“比赛都没开始呢,回哪儿去。”
死猪不怕开水烫。
梁卓倒也没生气,和李寻搭起话,“你们只玩摩托,不玩儿车?”
李寻没听出他的意思,还煞有其事地介绍起来,“有有有,卓哥看吗?给你留个好位子,今儿压轴有场比赛呢!”
这态度好的,像刚刚梁卓不是来端场子的,倒像来赞助的。
“行,那算我一个,我也玩玩。”话毕李寻看向梁心澄,他对着李寻使眼色,李寻心知肚明,哪敢让大少爷玩。这里都是群不要命的,只听梁卓风轻云淡地说:“没事儿,有人看就有人玩儿。”
还没等李寻开口,梁心澄就坐不住了,起身拉着梁卓要走。眼见拉不动,脸上急得厉害,燕山这里出事的特别多,这几年管得紧,李寻也不大玩儿了,但他会来事儿,有什么比赛大家都喜欢喊上他,哪怕当个观众也热闹。
梁心澄越是坐不住,梁卓反倒波澜不惊了。
“我求你了梁卓!我走还不行吗!”
梁卓只瞥了他一眼才带着人往车里去,走之前还心情很好似的和李寻打了招呼。李寻唉唉地应着,身上出了一身汗。这梁家大少爷要是出了什么岔子,今晚是吃不了兜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