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1 / 1)

一句话把钟晓说得?耳朵都?红了,不服气地争辩:“谁能想?得?到?,沈烛会是你?”

确实很难想?到?。

贺承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他伤病缠身,消瘦了许多,连一双手臂,都?已经?不是以前?有力的模样。所幸,他此前?还没有病到?下不来床的地步,并不曾荒废武功,虽然清瘦,手臂上的肌肉依旧柔韧有力,线条也还算流畅利落。

可这与半年前?的贺承,确实算得?上判若两人了。

贺承虚虚握了握拳,盯着自?己指节突兀的手,无奈苦笑:“是,谁又能想?到?,整日三灾六病的药罐子‘沈烛’,会是我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贺承不以为意,“我只?是提醒你,没认出我来,也不是你的错。”

钟晓抿了下唇:“可是师姐认出来了啊。”

贺承失笑:“所以说你是呆子,所以说晓怜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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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啊。”

不止一个人说过?钟晓就是个呆子,可他并不是呆傻,他只?是认死理,看?准了一条道就要走到?底,信了一个人就不会有半分动摇,他这样的性子,撞上了南墙也不知道可以回头,只?会死死站在那里?,跟墙对峙,非得?把墙凿出一个洞来。

此刻贺承这样半开玩笑地说他,显然没有生他的气,钟晓心里?松快,几乎便要将他没认出贺承的那段日子干的乱七八糟的事翻遍过?去。可他一板一眼惯了,又觉得?这事不能没有个交代,抓了抓头发,又自?己把这事提了起来:“师兄,我前?些日子说的话做的事,你别往心里?去呀。”

“我没往心里?去。”贺承收敛起笑意,神情有些严肃,盯着钟晓的目光愈发黑深,“我知道你是为我不平,只?是以后再有这样的事,如果晓怜遇上的是个好人,你别拦着。”

“什么?意思?你,你不是都?回来了吗?怎么?还会有什么?别的人?”

老实人钟晓茫然的模样逗得?人想?笑,贺承看?着他,忍不住轻笑出声,笑意冲淡了他眼中的沉郁,令他整个人看?着明?亮而有精神。他拍拍钟晓的肩膀:“字面上的意思,以后你就懂了。说说你,你让金波支开晓怜,有什么?事?”

经?贺承提醒,钟晓才想?起自?己要做什么?,忙不迭从怀中摸出金波养蛊虫的那只?小罐子,说明?了来意后,才想?起要关心他师兄:“师兄,你觉得?怎么?样?南门前?辈说你气血虚弱,这样冒然取血,会不会害了你?”

贺承挑眉:“都?把蛊虫递到?我眼前?了,才想?起要关心我?”

钟晓老实,开不起玩笑,被贺承一问,愣住当场,吐不出半句话。

然而,他师兄没想?着放过?他,继续笑吟吟地问他:“我有点想?不明?白,或长或短,晓怜总还是有不在我身边的时候,金姑娘明?明?可以自?己来找我,为什么?兜了一大圈,拉你下水?”

看?钟晓抿紧了嘴唇,依旧一言不发,贺承笑意更深:“当然,我更想?不明?白的是,你都?躲我三五日了,南门前?辈都?叫不动你,怎么?金姑娘几句话,你就带着人家?的小蛊虫,巴巴跑来找我?”

钟晓是有些呆,却绝不是傻,当然听得?懂贺承的言外之意,于是他刚刚退了红的耳朵,又火急火燎地染上颜色。人心里?越是着急,嘴上越是说不出话,他张了嘴又闭上,反复几轮,最后也只?能无奈地嘟囔一句:“师兄,你别取笑我了。”

“好好好。”贺承伸手从怀里?摸出贴身藏着的小匕首,嘴上敷衍应着好,开口?依旧是羞死钟晓的话,“不逗你了,难得?开窍一回,可别被我再给吓回去。”

钟晓又急又恼,不仅耳尖红得?要滴出血,脸颊也烧起来了,忍不住提高了音量:“师兄!”

贺承也不是第一次逗他,早知道他脾气好,再恼也不过?是这样不痛不痒地喊声“师兄”。他没理钟晓,笑着取过?他怀里?的罐子,拿匕首割破手指,挤了四五滴血进去。

两人还没来得?及细看?缩在罐子里?的蛊虫有什么?反应,却听见一阵急乱的脚步声。

“怎么?了?怎么?了?你师兄怎么?了?”南门迁远远地看?见站着的钟晓,高声急问。

是钟晓刚刚恼羞成怒的那声“师兄”,把南门迁和潘妩引了过?来。

他们老当益壮,走得?很快,钟晓来不及回答,两人已经?站到?他们面前?,一眼便看?见贺承指尖上的一簇殷红。南门迁气得?胡子抖了抖,恶狠狠地瞪钟晓:“这怎么?回事?都?说了他气虚血亏,每日我温补的方?子好生养着,勉勉强强才能喘气,你又把他怎么?了?”

他何德何能,能把他师兄怎么?了?

钟晓张张嘴,解释不出个所以然来。

还是贺承举着手里?的罐子,向两位前?辈解释:“不怪钟晓,我们进谷时在七步岭上捉了一只?难得?的蛊虫,小蛊虫莫名对我亲近。这几日大概是受了惊,不吃不喝的,我们怕它死了,想?着用?我的血喂喂它。”

“小蛊虫?”南门迁与潘妩对视一眼。潘妩道:“能不能给我们看?看??”

贺承小心翼翼地递出罐子,南门迁夫妇凑过?去看?了一眼,便听得?南门迁哈哈一笑,抬头对贺承说:“你们叫它小蛊虫?它年纪比你们都?大!”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秋梧半死丹 最了解秋乌半……

贺承错愕:“南门前辈还懂养蛊?”

南门迁连连摆手:“这是南疆秘术, 我哪里会懂。当初住进百花谷时便见过这只蛊虫,我们?在这里已经住了二十多年?,它可不就是比你们?年?纪还大?吗?”

“那前辈可知道, 这蛊虫为?何?会同我师兄亲近?”钟晓追着?问,顺便把他们?在七步岭中遇险, 被这只蛊虫所救的事也同南门迁夫妇说了。他探头看了一眼罐子里的蛊虫, 不解地嘟囔着?:“你们?看,师兄挤几滴血进去,它都活泼了不少。”

听他这样说, 所有?人都忍不住探头看一眼罐中蛊虫。只见方才还奄头搭脑的小家伙肉眼可见地活跃起来, 它殷红的螯钳上沾着?刚刚从贺承指尖挤出来的鲜血,像捧着?糖糕的孩子,小心而兴奋地往嘴里送去。在罐子里来回梭巡几圈, 将罐子里的血液蚕食干净了,它仿佛满意极了, 四仰八叉地躺在罐子中央, 身上的殷红色都越发鲜艳夺目起来。

潘妩暗里用胳膊肘杵了杵南门迁, 朝他递了个眼色。

南门迁会意, 微微颔首, 捏着?胡子沉吟片刻,给出一个毫无?根据的猜测:“蛊虫嗜毒,贺少侠长?期服用秋梧半死丹, 又在近日服过九死露, 毒入血脉, 毒血会吸引蛊虫,大?约也不算奇怪。”

这回答乍听之下颇为?合理,可贺承还是觉得不大?对。

七步岭上的蛇虫鼠蚁皆是嗜毒之物, 贺承亲眼目睹过它们?被金波的毒粉吸引时,撕咬残杀,要将最后一点粉末吞食入腹的激烈场面?。可蛊虫与它们?却不同,它虽然?是被自己的血吸引来的,可它对自己表现出来的,绝不是捕猎食物的残暴贪婪。

贺承不了解蛊虫的习性,但他小时候养过一条小土狗。

如果蛊虫也和狗一样,有?灵性,会认主,那他觉得这只蛊虫对待自己的态度,更像是把他当做了它的主人。

可是,他怎么?可能?是这只蛊虫的主人?

且不说他从未到过百花谷,便是到过,对蛊术一无?所知的他,又是怎么?在七步岭漫山遍野的毒物里找到这只比他年?纪还大?的蛊虫,然?后,让它认自己做主人的呢?

贺承想不通自己与这只虫子的关联。

医蛊不同家,他猜南门迁大?概也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