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1 / 1)

像大多数医生一样,他希望病人康复,但是从病人康复出院开始就与他无关了,他不会因为挽救了一个人或者家庭而觉得幸福、温暖。正如戴清嘉所说,他是荒芜的冰原,没有光明,亦没有邪恶的质。他甚至不像她,至少她有享乐的欲望。

他的理性从来不是恪守道德,而是以自由意志规整道德。

简而言之,俞景望是缺乏道德感,做事情只有想与不想的区别。如果他做了符合道德的事情,不过证明这条准则恰好不与他的自由意志违背罢了。???

戴清嘉抱着透明的洗衣盆:“看出来了。”她偏了偏头,“不过,这以后可能不关我的事了。”

她打了个呵欠,径自回房睡觉了。

戴宁笙拎了个纸袋出来,里面装了一个苹果,她递给俞景望:“手术顺利。”

苹果有平安的寓意。

“……谢谢。”

上回戴清嘉缺席宋予旸的生日,卢珂非常灵光地在她挂电话后就向他解释说,她是因为李韵不同意,所以没办法去。宋予旸尽管失望,却不再多提。

一日放学,宋予旸在戴清嘉班上为她辅导,她因为写不出来,下巴抵在桌面放空。他在前桌反坐,也学着她将下巴抵在桌面,如此可以和她对视:“等会儿送你回家?”

戴清嘉正待婉拒,余光发现门口徘徊着俞彦珊的身影,公主好像和宋予旸住在同一小区,应该是在等他。

戴清嘉的摇头变为点头,宋予旸扬起微笑,走出教室门的时候,委婉地谢绝了俞彦珊同行的邀请。

他送戴清嘉到单元楼下的花坛,她停住,忽然问:“其实我本来是要拒绝你送我回家的,你知道我为什么改变主意吗?”

宋予旸心领神会:“因为彦珊?”

“嗯,想给她制造点儿不愉快。”戴清嘉拨着萎靡的花朵,“我和任何人恋爱,只有一个原因,就是我开心。而俞彦珊这个因素影响了我对你的感觉。如果我不是单纯地喜欢你,而是因为其他人的话,这样很没有意思,也不是我的风格。”

为了安慰宋予旸,她信口胡说:“当然,你还是很好,一开始,你穿着白色衬衫的样子就很吸引我。”她打比方说,“只不过,有时候,即使花很漂亮,只是欣赏就可以了。”

宋予旸拒收了戴清嘉发的好人卡:“但是你已经摘下来了,嘉嘉。你这时候再把它扔回花坛,它只会枯萎,不会成活。”他静静地说,“其实我一直没有说出口过,我喜欢你。可能你惯性地认为,是因为自已很漂亮。嗯,这是原因之一,你真的非常美丽,无论我见过你多少面,每一面都很惊艳。”宋予旸态度平静,“但是从什么时候起,我从和你一样只要欣赏就够了,变成如果你把我扔回花坛就会枯萎呢?”

“教学楼前的地雕,据说是‘安中’建校时期老校长的作品,很珍贵、很有纪念价值。所有‘安中’学子都自觉维护,哪怕它完全挡住了人流量巨大的楼梯口的位置,大家也只会一个个侧身避开地雕,不会怀疑它的合理性,并且联合指责不小心踩踏的同学。”他说,“有一天下午,你走那楼梯下楼,说要我让开一下,背着书包,从第五级台阶直接跳下来,落到地雕中央。你完全没有把地雕当回事的样子真可爱呀。”

他澄澈的目光注视着她:“你说你不喜欢不单纯的感觉,证明你对我也有喜欢。我们再给对方一点儿时间,寒假回来再说,好吗?”

戴清嘉的内心波澜甚少,因为她觉得西瓜中心的一口,已经在宋予旸叫她小狐狸那晚被她吃掉了。后来,无论原因是什么,她再也尝不到更甜的一口。

不过,她终于还是同意:“好。”

戴清嘉这个月在学习和表演上的微小进步,一部分归功于晏时安的引导。和他进行交谈的时候,即使她不会完全剖白自已,仍能体会到安宁。

她在做心理咨询的过程中,无意间提起自已晕血和怕黑的事情,晏时安问了她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两种恐惧症状。

他沉吟道:“除了天生的因素,以及鲜血和黑暗确实在人们的认知里会产生恐怖氛围,许多晕血症和黑暗恐惧症是儿童幼时的不良体验的再现简单地说,可能是童年创伤引起的。”

“我好像没有什么创伤的感觉。”戴清嘉思考,“我记忆力不太好,很久以前的事情,我都忘记了。”

“精神世界是深不可测的,很多时候,你未必能意识到。”晏时安微微一笑,“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试一试催眠术。”

“催眠?”

催眠疗法通过使患者进入“类睡眠”状态,对其进行暗示和精神控制,帮助其释放潜意识,解决深层次的心理问题。

戴清嘉犹豫片刻,然后靠在软椅上:“可以,你开始吧。”

晏时安拥有催眠治疗的国际证书:“催眠不是迷魂术,需要很多条件,其中之一是放松和舒适。”他观察着戴清嘉的表情,“清嘉,你可能并没有准备好。这没关系,等你的状态比较适合了,我们再进行。”

09 初雪

09 初雪

他们对彼此虎视眈眈,失去视野会很危险。

在戴清嘉的死缠烂打之下,李韵和她约定条件,只要她月考不考倒数前五十,就同意她去上海参加集训。听起来很简单,然而对戴清嘉来说很难。

考前,她暂停了一切娱乐活动,像钉在座位上,临时抱佛脚抱了三天三夜,终于考出倒数第五十一名的好成绩。

“还真是会考。”李韵嘲笑一番,“一分都不浪费。”

不过,她好歹是同意了。她咨询过,寻亦集训班提供学生宿舍。除了上海戏剧学院,上海的其他高校很多,她寻思着,可以熏陶熏陶戴清嘉。

唯一的问题是家里在上海没有熟识的亲戚。朱月听闻了李韵的烦恼,主动提出她的亲妹妹一家人都在上海,可以照看戴清嘉。

李韵讶异道:“那真是麻烦你了。”

“这算什么事?小孩的教育问题最大。”朱月大度地说,“谈不上什么麻烦。主要是担心她一个女孩子出门在外,万一遇到什么事,可以帮一帮。”

尽管李韵和朱月性格上不对付,但顾念着她在戴清嘉的事情上三番五次帮忙,二人关系亲近不少。

其实朱月很看不上戴清嘉,尤其是上一次戴清嘉当着一众长辈的面穿着吊带的事情,给她留下了负面印象。可朱月同时有点儿忌惮这个小姑娘,认为她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主儿,很会惹麻烦,对她的事情热心,纯粹是为了卖给李韵人情。x?

李韵叮嘱着戴清嘉要每日打电话报备,将她送上了飞机。

戴清嘉第一次来上海,住进了寻亦的公寓式宿舍,远离市区,她按部就班地上了几天课。

周末,她玩乐的心思便浮了上来,在之前认识的一个同龄网红朋友的邀约下,她出门疯玩了两天。

上海繁华、奢靡的都市风格给予了她强烈的新鲜感。出去玩,尤其是在夜店这样的场合,自然会结识无数对她主动示好甚至见第一面就直接追求的男生,她挑了其中好看又合眼缘的,一一通过了微信好友申请。

只是,她的兴致并不高,饮食男女只能提供金钱和俗套言行堆砌、浓度反而稀释的乐趣,还不如宋予旸的那一口西瓜清甜。

戴清嘉在感情里总是寻找最高点,然后在最高点走向下一段感情。可是,最近这段时间,她的感情好像停止了一切上升趋势。她扪心自问,这不是因为她对俞景望念念不忘,不过,她在思考原因的时候,倒是总想到他。

周日下午,戴清嘉乘公交车返回寻亦,结果坐错了方向。

正好她不想上晚上的形体课,索性将错就错。她好像很久没有逃课了,过去逃课又没有去处的时候,便会在公交车上坐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