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 / 1)

戴清嘉快闷死了,觉得和她说话的就是天使本人:“你记得我?”

白衣天使是之前卢珂病房的护土,姓周,她抿唇一笑:“你这么漂亮,怎么会不记得?”她恍然大悟,“你是来等俞医生吗?”

周护土以前不是没有见识过狂热追求俞景望的女孩子,狂热到科室皆知的程度,他该冷处理还是冷处理。

见状,她委婉地劝道:“你这样,俞医生不太会理的。”

戴清嘉的余光瞥见俞景望的衣角,心知她和周护土的对话会进入他的听力范围,她抓住周护土的衣袖,尽量真诚地说:“我是专门来找他的,等不到他我就不会走。”

她眼中莹莹的光很具有迷惑性,周护土烦恼地说:“你真是执着,这样不太好,很容易失望。”

戴清嘉苦情地说:“怎么样我都愿意。”

“你在说什么?”俞景望走了过来,扯开几乎整个人都靠在周护土身上的戴清嘉。

周护土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为难地说:“俞医生,这个小姑娘在等你,她说”

周护土话音未落,俞景望便截断了她的话,说:“亲戚家的小孩。”

他突然理解了为什么戴宁笙喜欢称学生为孩子,在不想解释的时候这个词是很好的开脱。

周护土立刻原谅了戴清嘉的淘气,不好意思道:“是我误会了,那我先去忙。”

周护土走后,戴清嘉还是抱臂坐着,俞景望看她时居高临下:“你很喜欢开玩笑?”

戴清嘉悠闲地站起来:“不这样你应该没有空理我吧,大医生?”

俞景望还差半小时才有休息的空隙,他提前放下工作,确实是不想让她惹出乱子:“希望你的聪明能用对地方。”他示意道,“走吧,给你钥匙。”

“这一次是开玩笑,”戴清嘉走在他身侧,随口说道,“上一次不是。”

俗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况且俞景望是高树不是草,要是她真的啃食了,那绝对会暴露在老鹰李老师的眼下。到时候,她一定会被扒皮抽筋。

戴清嘉知难而退的本事从小练得很娴熟。芳草萋萋,她不必执着。

俞景望疏离地说:“你认为向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男性要联系方式,以及态度随便地对待恋爱是没问题的吗?”

戴清嘉隐约明白,俞景望的内在有一种傲慢,她的师长非常在意的那些事根本进入不了他的视野。所以她不担心他会告状了,轻快地说:“我开心就行。”她侧眼,“谁说我们是第一次见面了?我妈妈说我小时候你还来过我们家呢。”

“没印象。”

医学生从大一开始就过着苦行的生活,同学们被迫放弃享乐,把学医当成无尽的忍受和磨炼。俞景望却自然而然地接受了,甚至,他认为所有的快乐都有着轻佻的特质。

在戴清嘉身上,他就看到了这种快乐的轻佻。可以说是她轻佻,也可以说快乐本身就轻佻,所以他对她的答案不意外。

“很多事情停留在纸上谈兵的阶段就足够了。”俞景望按亮值班室的灯,“发展到现实,大概不是你一句‘开心就好’能控制的。”

戴清嘉反驳:“没有人能保证绝对的控制吧?手术也有失败的风险。”

俞景望打开储物柜,发现钥匙不见踪影,他想起下午同事问他借车,应该是误将他家里的钥匙也拿了。

“可是我等了这么久。”戴清嘉不能接受,“俞医生,你不会是故意耍我吧?”

“我还不至于那么无聊。”俞景望象征性地表示了歉意,“如果你想去找李老师,我帮你叫一辆车。”

“不去。”戴清嘉翻看着微信里李韵对她质问和督促的信息,立刻否决,“我可以在这里。”

俞景望点头,跟李韵交代了一声,她列举了戴清嘉必须要完成的作业。

“有新病人送来,我现在要马上回去工作。你自已待着,写作业的话,那里有张桌子。”

戴清嘉挪开厚厚的医学书籍,心血来潮地念出最上面一本英文著作的名称:"new……new……"

俞景望冷眼道:“neurosurgery(神经外科)。”

“嗯,念得很标准。”戴清嘉摆上她的试卷,“我知道了。”

俞景望临走之前,戴清嘉非常客观地评价:“第二次看到你穿白大褂,很有型,只是你为什么不敞开呢?我觉得那样会更好看一点儿。”她似乎丝毫不觉得点评他的外表有任何不妥。

面对小女孩的幼稚语言,俞景望面无表情:“你以为这是风衣?解开扣子会被医务科罚款。”

清早,俞景望下了夜班,回到值班室,戴清嘉已经躺在小床上熟睡,脸上盖着一本参考书。

俞景望拿走戴清嘉脸上的书,她闭着眼,沉沉睡着,神态里没有醒时的狡黠和自由。

“起来。”

戴清嘉不愿意睁眼,又用手臂挡住光:“再睡一会儿。”

桌上放着她昨晚拿出的试卷,只做了十道选择题,他粗略地估计,错了七道。

戴清嘉拖延着躺了十几分钟,俞景望直接将医用降温贴放置在她额头上。

戴清嘉睡梦中被冰醒,她倒抽一口冷气,慢吞吞地爬起来:“你好歹毒。”她头发微乱,眼神迷茫,就像她做的那张简单又错误百出的数学卷子。

“我没有时间和你浪费。”俞景望回头扫了她一眼,“你的人生似乎很轻松。”

戴清嘉反过来打量他。一晚未眠,他依然身形挺拔,精神不见低迷,只有轻微的倦意。

俞景望昨晚收了一个动脉瘤破裂和两个脑外伤的病人,夜班以参加一场紧急手术作为结尾。手术过程中他精神极为专注,开颅器活动的尖锐声、头骨洞穿后的碎片当时的细节清晰地重现,使他的身体同时感受到困倦和兴奋。

戴清嘉打了个呵欠,坐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她心安理得地说:“和你比起来,是比较轻松吧。”她接着问,“等会儿去哪儿?”

俞景望脱下白大褂:“回家。”

戴清嘉失望地啊了声。

“这不是你来找我的目的吗?”俞景望不得不提醒她,“而且,你的作业还没有写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