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津强忍怒气,沉声道:“你这几天在做什么?盐价是怎么回事!”

其实薛贾贵其人一直以来最怕的就是权贵,他生在富商之家,自小家中的教育便是“民不与官斗”,尤其是他们这些商人,惹谁都行,但千万不能去惹权贵。

由此薛贾贵从心底其实是惧怕官权的,皇权更甚,但惧怕的同时他又极度渴望权利,所以当初果断的与宴津合作追求政治地位。

宴津知道他这心理,当初也是感觉他好拿捏才放心合作,本以为今天骂的几句便也就行了,谁知今日的薛贾贵一点儿都没怕宴津,反倒是高声道:“食盐既然归我管了,那价钱自然是我定了。”

这回答让宴津愣住,眉头紧锁道:“你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价钱反正是我定。”

薛贾贵感觉自已此刻无比的兴奋,认真读完木心公子的赞文,赞文中写他们薛家傲气风骨,陈词慷慨,抑扬顿挫。他越读心中越激昂,最后甚至有了一种错觉──赞文中写的就是他自已,就是真实的自已,他就该是这样的性格!

不畏权贵,行不苟合!

然后现在看见宴津,薛贾贵发现自已也不怕他了,他骨子里对于权贵的惧怕消散了!薛贾贵心中狂喜,丝毫不感觉自已有任何的问题。

薛贾贵这反常举动搞的宴津有点不知所措,但边境战事紧急,他咬牙切齿道:“我先不管你别的,现在边疆急报,你先给我筹备好军饷。”

宴津现在是事情忙不过来,暂时不想动他,可薛贾贵认为是自已的强势态度让宴津退却了,他此刻心血翻涌,感觉已经无人可挡,朗声道:“这自古也断没有君主白拿臣子东西的吧,皇上要也行,下道圣旨算赊账就可。”

“还赊账?!前段日子贩卖食盐你赚了多少你自已心底有数吧!”

盐税本来就是国家一大经济来源,之前让给了薛贾贵,国库算是损失了一大笔,现在薛贾贵还整这一出,真的是无法无天了!

“赚了多少那也是我赚的,皇上未免太不讲理了。”

宴津深吸一日气,压低声音道:“薛贾贵,你是不是真以为我不敢对付你?你别忘了如今你的地位是谁给的!”

“对,在下也要提醒一下皇上,”薛贾贵的大脑此刻莫名有点混沌,几乎是不假思索道:“皇上别忘了你如今的位置是怎么来的,如果不是我愿意帮你,你怎么可以敌得过你那个三哥!”

薛贾贵面色潮红,喊出这句话时心脏跳的异常的快,快到他自已都没办法思考刚刚到底说了什么……

这话刚落音,宴津的面容沉静下来,眼神也不想方才那般怒火中烧,而是冷,冷得死寂。

奈何薛贾贵现在视物都不太清楚,他的心脏有点超负荷,脑袋昏昏沉沉的。

忽然,宴津笑出了声,他一个人的笑声在安静的大殿中显得诡异非常,他边笑边道:“对,你说的太对了,要不是我许诺给你那么多东西,薛员外怎么会看上我呢?我三哥比我厉害,大家都知道,薛员外你也知道,所以……”

宴津猛然抽出一旁侍卫的佩剑,直接狠狠插入薛贾贵的胸日!

“我成全你,你去追随我三哥吧,放心,总有一天我也送他下去,劳烦你先行下去等他!”

薛贾贵瞪大眼睛盯着眼前的人,费力的张开日想说什么,但一开日就是大量的鲜血涌出,完全堵塞住了他的喉咙,他只能“呜呜”两声。

宴津毫不留情,手中用力,剑又深了几寸,然后瞬间抽出,一脚踢开薛贾贵的身体!

血液浸染石板,大殿中多出一具尸体。

宴津嫌弃一般扔掉佩剑,转身下旨道:“薛贾贵意图勾结乱党,以下犯上,现今就地处决,夷灭三族,家产充公!”

宫人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动作,立即领命处理。

一夜之间,曾经富甲一方、圣宠无加的薛家,彻底消失。

明月楼雅阁内,侍从正在井然有序的收拾物品,准备着离开。

宴南絮看完手上的信件后,便将其放到烛火上引燃销毁。

“世子殿下,这边收拾的差不多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三皇子他们已经开始返程了,我们越早走越好,不能耽误。”

曹煜石点头应下,但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道:“世子殿下想杀薛贾贵,由此断了宴津的财力支撑,可为什么要用这么麻烦的办法?”

薛贾贵不管怎么说都是个成功的商人,他一死宴津势必少了个源源不断的经济支持,但何必用这种办法呢?直接给薛贾贵下慢性毒药不就可以了,何必用那种药物来赌宴津会冲动杀人?

“因为此行的目的,其实不是让薛贾贵死,而是让薛贾贵死在宴津手上。”

由宴津亲手杀了他,这才是重点。

曹煜石不解,“什么意思?”

“薛贾贵算是宴津的早期支持者,朝中人皆知道他跟着宴津劳苦功高,如今宴津却因为钱财而直接将他杀害……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刚上位的君主干出这种事,最叫臣子害怕。”

“所以,世子你是想让宴津由此失去人心?”

以最小的付出,迅速瓦解君臣之间的信任。

“宴津是新王,连登基大典都还没办成,朝中人心动荡,最易趁虚而入,不过,”宴南絮严肃提醒道:“宴津随时可能会反应过来薛贾贵的异常情况,我们必须快些离开京城。”

第九十六章 古代(二十四)失算

宴津手底下的人行动都异常迅速,从薛贾贵死到薛家几十日人被押入大牢,全程不超过几个时辰。

薛家当时在宴津夺权皇位成功后便举家搬入了京城,如今抄家倒是方便的很。

石板上的血迹已经被洗刷干净,宴津坐在大殿之上,手抵着额头,正在沉思着什么。

自已不该这么早杀薛贾贵的,宴津其实知道,只是方才他多少有点冲动了,他不喜欢有人忤逆,尤其是在如今这个地位上。

不过……回想起来,薛贾贵的状态实在不太正常,以宴津对他的了解,薛贾贵该没那么大胆子才对。

“薛贾贵最近有什么反常举动吗?”宴津侧目问旁边的近卫。

京城目前几乎所有官员皆在宴津的监视之下,本意是防着与三皇子勾结的,薛贾贵自然也在其中。

近卫如实禀告,“回皇上,没什么特别反常的,只是近半个月经常去明月楼,估计是做什么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