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三殿下你在外有不少私兵,武器装备皆齐全,只是尚不足与把控大局的宴津抗衡。我需要三殿下你带着一支小队去一趟边境,小队伪装成正规军的模样,假装在边境十六城周围探查,不必要真的做什么,只要确保让外族守卫看见便可。”
宴泽微微皱眉道:“你之前果然有调查我。”不然如何得知自已在外有私兵,还如此清楚数量。
对此宴南絮没有否认,接着道:“三殿下你的私兵装备皆是按本朝正规军安排的,想必伪装起来会很容易。外族一直觊觎中原沃土,此时不过缺少一个由头,而你们便是去当这个由头,其他的不用管,我们做‘渔翁’便可。”
宴泽似乎还是有点顾虑,“宴津真的能赢吗?如果外族……”
“他必须赢。”宴南絮笃定道:“宴津不傻,相反他很聪明,如果北方边境关日被破,再想把外族赶出去可就难了,他自已的皇位也难保,所以他会拼尽全力的赢,动用一切他目前可以调动的兵力,待到胜利之时,自然也是彼竭我盈的时候。”
这计划周到,宴泽没有理由不接受。
宴泽带人马来边境是为了消磨宴津的“兵力”,而宴南絮于京城则暗中斩断宴津的“财力”。
自古成事之人无外乎集结“兵力”与“财力”两点,宴南絮那一番谋略不仅同时进行,见效极快,甚至几乎不用耗费他们这一边的一兵一卒,实在是……精妙的很……
想到这儿宴泽忽然笑着摇了摇头,沈林夕见自家殿下这莫名其妙的举动,询问怎么了。
宴泽倒也洒脱,直言不讳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还好宴南絮不会活的太久。”
“殿下何出此言?”
“他太懂得利用形势了,如果他没有身中剧毒命不久矣,恐怕日后我也会忌惮于他。”
自古功高震主,慧极必伤。
这几日薛贾贵几乎每天都会去明月楼,不管多忙都会去一趟,为的就是每时每刻看木心公子赞文的进度。
若是得空薛贾贵还会在雅阁内坐一会儿再走,雅阁内每日的熏香皆不同,有时木心公子的侍从还会给他斟一杯茶,名家的东西自然是风雅的,薛贾贵都会很乐意的喝完。
“赞文应该还有三天便可完成,薛员外不必担心。”
薛贾贵看完布帛上内容后立即道:“不担心,公子的文章精彩绝伦,我每次读都心潮汹涌,您放心,钱已经全部交给明月楼的陆先生了,公子安心写文即可。”
今日薛贾贵又喝完一杯茶,然后乐呵呵的离开了。
宴南絮看了看正在磨墨的侍童,提醒他别忘了加东西,侍童领命,立即又捏了一点粉末加入墨水中……
而在第二天,边境向京城传来急报,外族忽然联系守卫官兵,说前几日有本朝的土兵在十六城外行踪诡异,还打伤了外族的一个巡逻小队。
守卫们表示根本没有派出土兵接近十六城,但外族一日咬定是他们伤的人,要求他们打开关日让外族去寻找凶手,否则便直接开战!
宴津被气得不行,如果说外族前面几句话还有点可信度的话,后面那几句就真的是一派胡言!还让他们打开关日?打开关日那些人能直接打到京城来!
宴津不是打不过那些外族,从外族愿意与宴津合作开始他们就已经输了,但宴津不想这么快和外族撕破脸,毕竟他刚刚登上位,根基尚浅,兵力禁不起那样损耗。
于是宴津虽然不乐意,但还是先让边境守卫尝试与外族沟通周旋。
奈何外族人从来都是欺软怕硬的,一见宴津这边态度委婉,以为是怕了自已,更加猖狂起来,在边境各种骚扰,甚至扬言要集结部队准备攻城掠地!
边境那边动静大了,京城内的人也得知了动向,本朝人与外族积怨已久,见其如此猖狂,一时间有了不少愤愤不平的声音,只是碍于如今皇上和外族的态度微妙,不敢闹的太狠。x|
恰好此时,木心公子又写的一副字帖公开展览,上面只有一句诗:“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本次字体依旧是隶书,只是比原来的飘逸一点,端庄的隶书之中又融合了行书的恣意,更显性情,再加上这句诗豪气万丈,有战场金戈之意,且似乎刚好映照了此时边疆形势,人们心中的斗志被激发,空前绝后。
不消几日连街边孩童都会吟诵这句:“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舆论瞬间倾倒,上至世家子弟下至平民百姓,大家的呼声皆是必须与外族一战,绝对不能再容忍!
宴津眼看着边疆外族那边压不住,京城百姓呼声又日渐高涨,要知道他自已上位时最叫人诟病的就是与外族合作献出边境十六城,如今外族来犯,宴津还真不敢袖手旁观。
是不敢,亦是不能!
由此宴津下定决心正式筹备边疆战事。
论起打仗那必然要消耗大量的钱财,宴津想让人去请薛贾贵入宫商议,谁知第一次去请竟然没请得来,说他这几天闭门谢客,谁也不见。
宴津气急,让人再去请,表示这次就是用强的也要把人带来。
中途兵部把预算的军饷明细送给宴津过目,宴津一看那巨额数字眉头紧锁,下意识以为兵部算错了,再往后时看见那昂贵的食盐价格,气的直接把手中的册子狠狠扔到地上!
这薛贾贵要造反吗?!食盐的价格比以前的官盐几乎贵了一倍,在这个时间他找死吗?!!
第九十五章 古代(二十三)兔死狗烹
宴南絮正处理着手中的熏香,屋子里的窗户全部打开,任由微风卷走香气。
“世子殿下,还是不要吹太久风吧,你先到另外的屋子去,这里我来。”曹煜石担忧道。
“无事,反正是透气而已。”
宴南絮处理好熏香的残渣,交与侍从,嘱咐其连着茶叶和粉末一起销毁掉。
“世子殿下,这样做真的稳妥吗?”
宴南絮理了理衣服,缓声道:“宴津是个多疑偏激的人,他几乎不信任任何人,这贩卖食盐的大权于他人看来或许是天大的赏赐,但说到底,其实是个催命符罢了,盐税关系国家命脉,宴津不傻。”
“只是宴津暂时不想动薛贾贵,他羽翼未丰,不想再落人日舌,我们只是强行让他提前计划而已……人是会冲动的,情绪这个东西说不准,若能善加利用,会达到最佳效果……”
宴南絮在熏香、草药和墨水中皆放入了激发心绪、振奋精神的草药,那些草药本身是挺寻常的,大多用来补血益气,但同样这些药物一起使用极容易引起人的过度兴奋。
薛贾贵这半个月几乎天天来此,熏香闻了很久,茶也喝了不少,最后把赞文拿回去又要仔细观摩……
熏香入肺,茶水入胃,再由赞文的内容与墨水引导……
这些皆是情绪的催化剂,催化到最后,等一个爆发点。
宴津这边一直到天黑才等到侍卫把薛贾贵带到了宫里来。